10、不像话
师嘉砚虽然比师卿小两岁,人却稳重得多。他是学医出身,事事严谨,导致他给人一种高冷淡漠的疏离感。
而这种疏离感,绝对不会是偏执的占有欲,更不会出现在看见自家兄弟打闹的时候。
仿佛看着自己的所有物被觊觎时,连眼底都泛着冷。
师晓瓀没想到师卿会突然停下,他本来就是明知踩不中,才故意踩得很用力,结果Alpha没避开,就结结实实地全力踩了上去。
被踩的那人还没发话呢,omega就吓得叫了一声,连忙把脚挪开:“哥!你怎么不躲呀!”
师卿收回视线,笑着拍了拍小孩儿的头:“没事,这点程度,哥不会疼的。”
“不会才怪了,肯定要肿的,快让嘉砚哥给你看看。”
“瓀瓀。”师嘉砚走过来,omega自觉就站到一旁,然而平日里对他格外温柔的青年今天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冷。
“Alpha的身体素质比其他性别要高很多,这种程度对你哥来说约等于挠痒,不会受伤。”
“真的?”师晓瓀看向师卿,随后视线慢慢一转,看到了一旁的师明渊。
好像也没有高很多的样子。
师明渊:“……”
师晓瓀:“要不还是看看吧,以防万一。”
师卿拗不过他,只好脱了鞋给omega看,确定真的没有什么问题——
要是再晚一点脱鞋,可能连那点红印子都彻底消了。
师晓瓀满意地点点头,又偷偷看了师明渊一眼。
心中其实带了点担忧。
他们家不知道他被掉过包,因此一直把他当亲生儿子对待。而师明渊不同,就连贫民区的居民都能保证最基本的温饱,师明渊却发育得比同龄人迟缓两三岁,甚至连omega都不如……
师晓瓀暗暗决定,以后要好好对待师明渊,争取把这错位的十六年给弥补回来。
虽然他没有主观上的错误,却是这件事的受益者,要是再和师明渊争抢,那可太不是人了。
“瓀瓀,在想什么呢?”
“唔,没。”师晓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在盯着师明渊看,催促道,“我们快过去吧,明渊哥该饿了。”
师明渊:?
他看起来这么嘴馋的吗?
师卿脸上的笑容凝了凝:“瓀瓀都没关心过我饿不饿。”
“卿卿哥哥。”师晓瓀试图一脸严肃,“你一顿饭能吃我三天的饭量,我每天都怕你会积食。”
师卿:“……”
算了,这弟弟早就不是亲的了。
洛瑜被他们的对话逗得不行,将几个儿子往前推了推:“走吧,去吃饭。”
“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师晓瓀摇头晃脑,被拍了一把小脑袋瓜。
“等你什么时候一顿饭能吃下一碗再说你是干饭人吧。”师卿永远不忘损自己幺弟一句,再次被小omega给追得满院子跑。
欠的。
不过这次Alpha并没有忘记母亲的教导,还真把师明渊给带上了。
一米九几的Alpha躲在一米七几的未分化Alpha后面,这像话吗?
不像话。
师晓瓀才不跟这家伙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踮起脚尖伸着手从上面去捉“小鸡”,结果“捉鸡”不成反被提溜起来,直接在半空中转了个圈。
师晓瓀站回地上看向师嘉砚,Alpha瞥了眼他的手:“手不痛了?”
师晓瓀:!
忘记了!
还好刚刚没碰到。
小家伙后知后觉地心有余悸,完全把“复仇”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走,去吃……”师卿被打断也不恼,抬手往师明渊肩上一搭,结果再次被师嘉砚拦住了手。
“他肩上也有伤,你想把伤口拍裂?”
师卿:“……”
“真是靠谱的哥哥呀。”洛瑜扶着脸笑道。
“不好意思,我给忘了。”师卿诚恳道歉,被师嘉砚直接捉走,放这大大咧咧的家伙在病患旁边简直就是灾难。
“唔,我之前推你的时候,没有碰到你的伤口吧?”师晓瓀想起来午饭前的事,凑到师明渊面前关心到。
师明渊微微往后退了一点,摇摇头:“没有。”
他看见omega松了一口气,随后收起视线重新走回他身侧,那双琉璃似的、水汪汪的眸子也消失在了面前。
师明渊不禁想起刚才,omega现在自己面前,生动鲜活的模样,淡淡的香气笼罩过来,像烂漫绽放的花。
他伸手摸向胸前,却又觉得这个动作怪异,于是只是用手指轻轻拨了拨锁骨上的衣服,仿佛只是掸了掸灰。
为什么心跳会突然明显起来。
还来不及细想,众人就抵达了餐厅。晚宴留下来的人不多,都是二老的亲子孙,氛围自然也没中午那么拘谨。
大家在餐桌上推杯换盏,仿佛真的和亲兄弟一样毫无隔阂,实际上,今天上午第一个给师晓瓀使绊子的女人也在。这餐桌上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和平。
师晓瓀向来是不用操心这么多的,他极其热情的态度仿佛是对这群虚伪的大人的嘲讽——
他们这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尚且情同手足,你们这些亲兄弟之间却勾心斗角,唉。
omega专心地给旁边的师明渊投喂他最喜欢的菜品,虽然因为今天他回来,厨房做的全是他喜欢的菜。
“这个松鼠鳜鱼的酱汁是特制的,你试试喜不喜欢。”
“那道龙井虾仁的龙井是专门用明前龙井做的,特别清甜,我夹不到,你自己夹哦。”
师明渊看了看自己堆满菜的碗,本来打算给师晓瓀夹那道虾仁,结果师卿直接将盘子端到了师晓瓀面前。
“给你给你,慢慢吃。”
“嘿嘿,谢谢哥哥。”
师明渊把筷子收了回去。
“你要夹什么吗?要不要我帮你。”
“你自己用勺都手抖,就不要麻烦嘉砚哥替你夹菜了,人家明渊伤着的又不是手。”
师晓瓀越过师明渊踢了师卿一脚。
这家伙不损人过不去了是吧!
被踢了还笑这么灿烂,真是皮子欠的。
因为有师卿在,这顿饭吃得特别热闹,用鸡飞狗跳也不为过,师晓瓀也因此多吃了几口,还没坐上回家的车就撑得肚子疼了。
小omega向来身体脆弱,病恹恹地靠在椅子上,捂着肚子再不搭理那个讨厌鬼。
师嘉砚给他开的药还有一会儿才起效,洛瑜抱着小儿子,一边哼着歌,一边给师晓瓀揉肚子。
这是师明渊从没有过的待遇,别说父母的怀抱,生病的时候能有药吃都算奢望。除非是快要死了,不然都得靠他自己的免疫力熬过去。
师明渊移开视线,看着一旁的室内盆栽,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师晓瓀好转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小omega这一折腾整个人都蔫儿了,好在回去是乘的房车,有松软的床可以供他睡觉。
这一觉睡得比较踏实,到师家住宅的时候师晓瓀都没醒,师卿试图将功抵过把师晓瓀抱回房间,却被师嘉砚以“防止雪上加霜”的借口支开了。
等师晓瓀一觉睡醒,已经是凌晨两点过了。他爬起来洗漱完,下楼喝水的时候,发现书房的灯亮着。
本以为是师嘉砚在工作,师晓瓀带着消夜去给他哥送吃的,却发现工作室里没有人。
omega奇怪地看了一圈打算离开,忽然瞥到了桌上的文件最上面一张贴着师明渊的照片。
那是一份像简历一样的东西,薄薄一叠,记载了师明渊过去十六年的人生。
师明渊刚出生时,他的父母对他还是很不错的,而在他三岁那年,他的omega弟弟师明明出生了,从此,这个少年的人生就开启了地狱模式。
师晓瓀越看越心惊,一个人怎么能恶毒成这个样子!
而后他想起来那个形销骨立的少年,瘦弱得不成人形,那样沉默木讷的性格也终于有了一个解释。
师晓瓀看完资料之后,偷偷把东西恢复原样,又端着消夜出门了。
等他回到房间,带着心事进入并不安稳的梦乡的时候,一个人影也闪进了书房。
师明渊将藏起来的那部分放回桌面上那薄薄一叠资料中,随后把文件放回抽屉里,并且上了锁。
随后他关上了书房的灯,轻手轻脚地掩上门,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第二天师晓瓀起得很早,洗漱完之后天刚蒙蒙亮,他打赌就算是要上班的嘉砚哥也不会起这么早!
正当他得意自己肯定是这个家里今天起床最早的人的时候,就看见了在阳台上浇花的师明渊。
昨天晚上看到的东西历历在目。
师明渊在还不会认字的时候,就被抓起来帮着家里干活了,或许早起已经成了这人血液里的一部分。
分明现在已经不用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你怎么起这么早呀。”师晓瓀走过去关心道,“昨天晚上几点睡的?”
“十二点。”师明渊放下喷壶,给花盆里的泥松土。
“十二点……你才睡了六个小时不到!”
“嗯……习惯五点钟起床了。”
“这可不行。”师晓瓀皱着眉把师明渊给“抓”回床上去,“青少年每天需要睡满八个小时才能保证身体发育,不然以后会长不高的!”
师明渊被按在床上,也不挣扎,任由omega摆弄。那漆黑的睫毛挡住了那双深蓝色的眸子,看上去格外脆弱。
师晓瓀把人安顿好打算离开,总觉得少了什么,于是学着母亲的习惯,轻轻拨开少年额前的碎发,俯身用额头轻轻地贴了贴那光洁的额头。
“睡个好觉哦。”
omega说完,迅速跳到地上穿好鞋,轻手轻脚退出房间,关上了门。他吃完早餐,坐在沙发上晃着腿玩游戏,等母亲睡醒下楼,第一时间就冲到了女人面前。
“妈妈!”小孩儿脆生生的声音格外坚定。
“咱们家离学校那么远,每天要花好多时间在路上,好辛苦的,要不让明渊哥哥去我的公寓一起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