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馋
狡兔三窟,叶紫玉虽与雇主签订了合同,但每次出任务前,她身上都会准备一样强行退出任务的利器。
那明珠耳坠若是摔倒时飞出,必然只能在花厅,不可能一下午小厮们都没找到。
若说会馆有小厮手脚不干净,见明珠值钱,找到了便私匿,这个可能性极小,毕竟红枫会馆历史悠久,历经两朝,馆中小厮都是签的长契,大多见过世面,少有眼皮子浅的。
再说,卓正也有两个小仆特意守在花厅门口,若是有人不规矩,他俩难道是摆设?
最大可能就是有人趁她昏迷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故意摘走了她的一只耳坠。
还能有谁?
当时房中只有三人,卓正离得远,又行动不便,雪无双也没理由做这样的事。
只能是他!
脑中刚一浮现解青时那双眼睛,她便止不住又有点眩晕。
【解青时,是有什么收集女人物件的怪癖吗?又或他除了是本书的男主,还有我不知道的另一重身份?】
靠回枕头上喘了两口气,那眩晕的感觉勉强过去,叶紫玉立刻对智脑发问。两次怼上解青时的眼睛,她的精神力已备受打击,难道男主还有什么作者给他开的特殊金手指不成?
耳蜗里丝丝强电流过去,紧接着传出MAX毫无感情的系统音【对不起,您的此问题不在本智脑服务范围。】
【我价值百万星币的芥子传送阵丢了!极有可能就是他摘走的,这可是任务损耗!】叶紫玉有点生气【你的雇主赔吗?还有,你说他怎么就偏偏摘走我的传送阵,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这次重生后会不会也有奇遇或者辅助?】
MAX又滴里卡啦磨蹭了半天,好半天才回复她一句【可以赔!】
叶紫玉当即无话可说。
好在小翠很快进门来给她送饭,叶紫玉便没有机会再追着智脑撬嘴。几样清淡小菜和白粥就是她的晚饭,小翠道:“这都是卓少爷吩咐厨房特意给小姐您准备的,大夫说您这几天都得吃清淡些。”
叶紫玉下床坐到桌边,夹了一根小白菜心放入嘴里,入口淡而无味,厨房竟连勺猪油都不肯加,纵观晚餐所有菜色,皆如出一辙。
这才真叫淡出个鸟来,对于无肉不欢的叶紫玉,实在是连筷子都不想提,因而一边有气无力的吃饭,一边又对小翠说:“那几篓子大河蟹厨房会养吗,水可不能加太多,要全放池子里,上面盖网。”
小翠讶异:“小姐,您还想着吃蟹?”
怎么?她一惊,看向小翠:“螃蟹没熬过去,都死了?”
小翠捂嘴一笑:“您这一中暑,席都散了,那螃蟹厨房早就蒸好,卓少爷便令人全送给今日会馆考中的同期们下酒了。您是没看见,大中午咱这会馆好几个房间里都飘出来桂子酒和蟹黄香,不知多便宜那些人。当然,咱们两家有名号的跟班中午也都吃的螃蟹,托小姐的福,我一人就吃掉了三只呢,全都是这么大个,黄膏子这么大块......”
小翠边说边比划:“小姐,可不是我没想着您,您晕了后卓少爷就一直陪在旁边,还亲自熬药,他自己不吃螃蟹了,也不让我们给你留,他说吃这东西都得趁热,一凉就不能入口。大家伙没办法,这才一人几个把那几篓蟹都塞肚里。”
叶紫玉听得咽了口唾沫,看着自己桌前这几盘清水绿菜,愈发觉得面目可憎。又问小翠:“阿笙吃了几个?他也是个馋嘴的,怎么现在还没见到人?怕不是吃多了又去拉肚子。”
小翠摇头:“那皮猴我中午本来还在花厅外看着,结果您一入厅后他就没见着影子了。”
原来如此,阿笙还是极聪明的,应该是和她想到了一路,跟上了那个忽然走掉的灰袍客人。
果然,等她用完晚饭,林笙歌就回来复命:“我见主上当时似乎是要追出去,又被喊住,我便赶紧跟上去,那人行迹确实十分可疑,他一路都是盖着布帽低着脑袋,好像察觉到身后有人,先是进了一家酒楼,又从后门溜了,我一直跟到了西山山脚,结果路上又碰到几个大头兵设拒马,说是近期有人盗掘山上古墓,要过那条路必须搜身,就耽误这一会儿的功夫,那人就不见了。”
叶紫玉知道广陵西山有铜铁矿,朝廷在西山设一处冶铁局,就地铸币,铸刀枪。前朝的广陵太守白文山在任期间,还依矿找矿,又在广陵城郊外的青皮坡等地寻着了三处大矿。
如今那人直奔西山,叶紫玉便有九分肯定,卓家若要走私,必在山里还有秘密据点。虽然这次没能跟上捉到人,但好歹也比之前什么都查无实据要强一点。
因此面对有些沮丧的林笙歌,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狐狸已经露出了尾巴,那就没办法再藏回去,早晚卓正还会露出更多马脚。冬天冰封后山路极为难走,所以年前他们必然还要出一次大货,只要那时人赃并获,咱们这段时间的功夫就没有白费。”
林笙歌眼睛顿时亮了,遂用力点点头。
叶紫玉又道:“解青时今天所有行踪拿给我。”
林笙歌很快出去,没多时揣了个小本子进来递给她,解青时那边一直有两名手下盯着他一举一动。从手下记录的簿上看他的行踪路线也很单一,早上出了红冷会馆后又去了翠云楼,中午雪无双找上门后他才从翠云楼出来,坐了轿子就直奔鸣鹤学院看榜,那时叶紫玉也在场。
之后他和雪无双同行回会馆,两人半道又分开,在路上,他的轿子和路上另一个骑马的人发生了冲撞,而那人正是今日要来枫叶会馆向卓正禀事的卓家药局广陵分部的聂掌柜。
“这么巧?”叶紫玉皱起眉头,继续往下翻。
发生冲撞后,解青时的轿夫受了伤,他便跟着聂掌柜直接上了枫叶会馆,大概是找卓正商议赔偿事宜,结果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这才留下来,准备参加庆贺宴。
所以,他和卓正今日也是第一次见面?并非之前就认识,也不是今日特意冲着她来的?
不!
叶紫玉一下摸到右耳畔,将那枚多余的耳环取下,紧紧攥进掌心。
目前所有解青时的行踪显示,他和卓家的走私案没有关系,只是机缘巧合今天中午留在了那个花厅,见到了第三个神秘客人。
但若是这一系列都不是巧合,而是他人为安排,那这人简直算计的严丝合缝。
继续往下翻,她吃惊看到解青时出了枫叶会馆后......
“他又去了翠云楼?”
林笙歌在一旁点点头:“这解少爷除了红冷会馆就是翠云楼,两点一线,过得很是逍遥。”
“我们的人跟进去了吗?”
一个普通古代男人,又不是铁打的肾?
就算花天酒地也有个限度,他一日日的不学好,在MAX亲证今年试题和去年不一样时,他还能凭一个字的卷子考甲榜三名?
这也太凡尔赛了吧!
何况之前她昏迷时,在他袖中闻到的气味,是药草香融合了礼佛后的烟和晨间的松木幽泽。
若他成天在花楼鬼混,身上又怎会有那样的气息?该是女人胭脂香味才对。
林笙歌摇摇头:“翠云楼进一趟门,可都得银子打点,我上次是翻墙进去,假扮楼里大客的小厮,这才弄回解少爷那张词!”
叶紫玉想了想,问:“你晚饭吃了吗?”
便在她问出这话时,林笙歌肚子咕叽一叫,他有点羞涩的挠了挠后脑勺:“回来的路上,在街口吃了两张灌饼。”
这么说,那就是没吃饱。
她今日也没吃好,大螃蟹和桂花酒都没喝着,还无奈嚼了几盘子寡淡青菜。
叶紫玉笑起来,让林笙歌先翻窗在廊下等着,没一会儿她换了一身男装,又用桃木簪束了个男髻,还用画眉的黛在嘴唇上扫了两撇小胡子。
这副模样翻出窗户时,把林笙歌也吓了一跳:“主上,你这?”
叶紫玉从袖子里掏出银袋在空中抛了两下,里面是她出门前父亲塞的压箱底的五十两银子:“来了广陵城三个月,还没好好逛逛这座城,今晚,主子就带你开开荤,喝个花酒如何?”
“不,不不不!”一听是要喝花酒,林笙歌顿时吓坏了,手和头同时摇的飞起。
叶紫玉哈哈大笑,笑完才将银袋一把拍进林笙歌怀里:“今晚你负责管账放哨,我去会会那解青时。”
说完顿了顿,见林笙歌貌似松了口气,这才又补充一句:“顺便再吃顿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