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再上了几天学，考了一个期末考，就放假了。

周琪惊讶地发现，虽然顾远游每天给吴铁石他们补习的时候，自己百分之六十五的时间都在神游天外，但还是有效果的，至少他已经和那些题混了个脸熟，期末考的成绩也不差，老师喜得直摸他的头：“周琪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听话可爱了？是不是被人魂穿啦？”

周琪也不恼，笑嘻嘻地张开手臂，对着全班同学大吼了一句“新年快乐！”

寒假这就开始了。

之前的每个寒假，周琪都全年无修地跟着顾远游出去打架走剧情，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个如此清闲的假期。他活像个老大爷，每天下楼散散步，买点菜，累了就睡觉，闲了就看电视，实在太无聊了，就把顾远游或者高城叫出来去商场转转。

等到农历年的那天，周琪起了个大早，给顾远游打电话：“走啊，我们去跨年。”

周琪和顾远游约在他家的地铁站下见面，两人家距离并不算远，周琪走路也能去，但一想到等下要见到顾远游，心里就好像有团小火苗在烧，索性就去盛了公交。

公交站到地铁站有一段距离，因为昨晚又下过雪，周琪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走，拐过一个弯后，就看到顾远游站在地铁站的入口处。

顾远游穿着一件湖蓝的短款羽绒服，头戴一顶黑色针织帽，面无表情地站着。

他个子高，长相又好，就算他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也是一道绝佳的风景线，路过的人不论男女都会用欣赏的目光看他一两眼。

周琪特意饶了一下，从顾远游后面轻手轻脚地接近他，然后猛地一拍他后背：“帅哥，能把你的微信号给我一下吗？”

顾远游回过头来，见到周琪的一瞬间眉头就放松了。还没等他说话，头顶上就已经冒出了文字。

【顾远游看向周琪，目光微微期待，他似乎希望周琪发现他有哪里不一样。】

啊？哪里不一样？周琪迷茫地和顾远游对视，却见顾远游头顶的文字继续滚动着。

【周琪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抿嘴笑了笑：“你这身衣服是新买的吧？”】

周琪一拍脑袋，跟着剧情念道：“你这身衣服是新买的吧？”

顾远游：“……”

【见周琪发现，顾远游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但心里还是很喜悦，周琪注意到了，这是不是证明自己在周琪心里有了一定地位呢？】

顾远游愤愤踢了一脚地上的雪，不，周琪没注意到，头顶的文字还暴露了他的内心想法，可悲，他好可悲，他顾远游在新年的最后一天变成了可悲这个名词的代言人。

周琪不知道顾远游在想什么，但见顾远游时而隐忍时而悲愤，伸手扯了扯顾远游的袖子：“走吧，出发了。”

因为是新年，地铁上人很少，零零星星几个拖着行李箱的人，应该都是从外地赶回来过年的。

周琪说着自己的计划：“我昨天在网上查了一下这个酒店的时间表，咱们到那里后登记入住，刚好赶上他们下午两点钟的那个动物跳舞表演。”

顾远游插了一句：“跳舞？”

“是啊，”周琪说：“也不知道怎么训练的，他们的小动物还挺多才多艺的，早上的时候还有小动物唱歌呢，但是我起不来那么早，也就没叫你。”

周琪继续道：“然后咱们去酒店的餐厅吃下午茶，他们的餐厅也是有小动物的，说是可以摸。”

他顿了顿：“酒店内有很多项目都是和小动物互动，我们玩到八点，到八点我们就点两份饺子带上去，看春晚，跨年。”

很明显周琪并不是个细心的人，所以听到他做了这么详细的计划，顾远游还挺感动的。他问周琪：“你这么喜欢动物啊？”

“对啊，毛茸茸的多可爱啊。”周琪的手在空中抓了抓：“但是我又懒得养，这次机会难得，肯定要摸个够。”

两人下了地铁，按照手机地图的指示朝酒店的方向走，但走着走着周琪发现自己根本不用导航，路上所有人都在往那个方向走。

顾远游和周琪跟着人群走了一会儿，周琪并没有觉察到不对劲，但顾远游却皱起了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些人都是成双成对的，最诡异的是男人占了百分之九十，只有极少几个女生。照理说，不是应该女生更喜欢小动物的吗？

再拐个弯，就到了酒店。这酒店也是个四星级酒店，平时举办什么活动一般都在这里，装修得很豪华，门口还站了两个穿着兔子玩偶服的人。

周琪和顾远游进去，周琪在手机里翻着自己截图的预约二维码，一抬头愣了一下，这酒店的前台不像别的酒店是女生，反而是个肌肉壮汉，头戴着一个和他形象极其不搭的粉色兔耳发箍。

见周琪愣神，壮汉自顾自接过了周琪的手机，给他办好了入住手续，说了几点注意事项后，从桌子下抓了个什么东西送到了周琪手里：“这是这次跨年活动的纪念品。”

周琪低头一看，自己手里被塞了两个毛绒绒的黑色小球。

他说：“这是什么？”

壮汉很自然地说：“兔尾巴啊。”

周琪笑：“谢谢了，手感不错啊。”

他又问：“话说动物表演在哪里看？”

壮汉指了个方向：“从这里拐过去，就在后厅，一进去就能看到。”

周琪道了声谢，和顾远游顺着壮汉指的方向走。

一路上也遇到了一些人正在朝那边走。这些人要么头上戴着各式各样的耳朵，要么屁股上挂着各种动物的尾巴。

顾远游沉默着，他在等周琪说话。

周琪带着满怀笑意地说：“顾远游，你看他们真的好喜欢小动物啊。”

顾远游：“……”

他噎了一下，幽幽地问周琪：“你就没发现哪里不对吗？”

周琪疑惑地眨眨眼。

顾远游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又闭上了。

好纯洁的周琪，好懵懂无知的周琪，还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样的地方。

顾远游在心里为周琪上了一炷香。

动物表演的地方平时应该是用来举行婚礼的，一个半圆形的台子，下面摆放着很多椅子，周琪拉着顾远游坐下，刚好听到主持人用慷慨激昂的声音说：“动物表演现在开始！有请兔子小姐和熊先生为我们跳一曲华尔兹！”

周琪惊讶地和顾远游咬耳朵：“不是吧，熊？这不违法吗？”

顾远游：“……也许吧。”

全场的灯光黯淡下来，两个人从侧方上了台。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婚纱，带着雪白兔子耳朵，蹬着白色高跟鞋的壮汉，和一个更加壮硕，浑身覆盖着体毛的男人。

周琪听到了自己思维断线的声音。

顾远游凑近他，声音轻轻在他耳边响起，那么无情，甚至还带着一些愉悦，他说：“周琪，根据我的推断，咱们俩应该是误入兽人控的地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