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九尾灵狐(6)

方尘栖挣扎着想要逃离,然而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下,他竟是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在仓皇失措间,他一个不察竟摔倒而下,落在身后的床榻上。

仲墨州顺势而为轻而易举地将他压制在身|下,一只手便就能攥固住他的两只手腕,牢牢地按在他的头顶上方,叫他动弹不得分毫。

方尘栖身上所着的这一身红衣还是在风雅涧里,狐妖姐姐们给他换上的那一件。风月场所里的衣物,自是轻薄宽松得很。在这么一翻挣扎之下,便就轻易地散乱了开来。

而最要命的就是,那大魔头竟真的衣冠禽|兽到要对他行强迫之事。

方尘栖挣扎不开被逼出眼泪,在衣襟被扒开的那一瞬间他甚至都惊叫出了声,浑身急剧颤抖着。

然而在他头顶上方的施暴者在扒开他衣襟,看见那一片白皙的肌肤时却骤然停顿住了。

仲墨州原本就极深极暗的眼瞳瞬间就变得更加暗沉了下去,他像是要求证什么一般,手中抓着那松散的衣襟再狠狠地往下一扒——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光洁完好的肌理,完全没有半点痕迹。

当年他留在上面那些灼烧的伤疤根本就不可能消除!

怎么可能?为什么会没有?!

直到这一刻,原本一直以来坚若磐石的魔君仿佛是受到了什么莫大的刺激一般,身形陡然往后退了一步,松开了牢牢禁锢住少年的手。

方尘栖“哗然”一下,迅速抓过身旁轻薄的床单盖住了自己全身。他眼尾发红明明还含着泪,神情却生冷坚硬得宛如一只被激起怒意的刺猬。

方尘栖心思是如何的剔透玲珑,在捕捉到魔君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情绪时,他便在心神流转间想通了一切。

少年冷冷地看着身前之人,出声开口道:“魔君这回终于确认了,我的确不是你口中说的那个苏落衡了?”

经受方才那般如此折辱,饶是方尘栖一向性情温和脾气好也忍不住地恼了火生了气,想发泄心中的怒火,说话便也开始夹|枪.带棒的:“此前听魔君所言,还以为你与那姓苏之人间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不承想原来君上还是个会玩之人,认人就是纯靠扒衣服认的。”

魔界之风气,果真是令人叹为观止震撼不已啊。

仲墨州被人如此冷嘲热讽的话中带刺,也不见有何反应。他依旧是沉着一张脸,仿佛先前那个因求证结果与所想不同而大受刺激的人不是他一般。

仲墨州恢复了以往的神情,眉宇间尽是冷淡的疏离。他居高临下地觎视着方尘栖的那张面容,少年因此前的挣扎与屈辱而面若桃花泛着绯红,尽是一副惹人怜爱引人遐想的模样。

可魔君仲墨州的神色中却是半分动容都没有,他承着对方愤懑的神色,淡漠地开口回道:“过奖。”

“你——”方尘栖气结,仅仅就这么两个字,把少年心口堵得够呛。

仲墨州不欲在此多待,更没心神在小狐狸这里多耗费什么口舌。关于对方身上为什么会有与那人一模一样的灵力,他会一点一点慢慢地查。

反正他已找了那人百年,他有的是耐心去磨。

寝殿大门又一次地在打开后轰然合拢,室内烛火在簌簌地跳动着。暖红色的烛光打在方尘栖面无表情的面容上,也柔化不了他眼底的生硬与冷意。

*

这座宫殿除了封印还有禁制,方尘栖本想以传音术与同门师兄弟联系。但在施展术法时灵力却遭到了阻隔,竟是半点讯息都传送不出去。

且自那日后,魔君仲墨州也再未来过此处。方尘栖就这样被他囚禁于此,每日的吃穿用度都是由婢女送进来,而后又收拾干净退了出去。

方尘栖想过与进来的姑娘.们套近乎,从她们口中得知外面的情况,了解清楚以待逃脱。

然后能被选中来魔君寝殿侍候的婢女们,哪是那般轻易好糊弄的?她们受过严格管教,只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其余的一律不敢多言。

方尘栖试探过几次也撬不出她们口中的话,索性便也放弃了。

这偌大的寝殿就住着他一个人,一点人气都没有,连个说话解闷的人都是奢侈。

方尘栖简直都快要被闷死了,自暴自弃地倒在床榻上,青丝铺了满床。身下的被褥一点也不厚实柔软,跟仲墨州本人一样冷硬得很。

方尘栖被关的这几日,简直都快要被关出心病来了。他突然嗷叫了一声,抱着被子在床铺上滚来滚去,原本干净平整到没一丝痕迹的床单愣是被他滚得满床褶皱。

少年心中烦躁正发泄着郁闷呢,寝殿大门突然“轰——”的一声打开了。

方尘栖被这突然响起的动静声给惊动到了,他猛地弹起身来便就看到门口天光下,魔君仲墨州一脸沉静的面容。

对方神色淡然,静默地审视着床榻之侧,一身凌乱的少年。

“看来,我来得不巧。”

方尘栖连忙拉好自己的衣襟,匆匆忙忙地抚平身|下的床单,解释道:“不是,你误会了,我没、我没干啥……我真没做什么!”

仲墨州并不关心他到底做没做,而是径直地走了进来,点明来意道:“整理好了,就跟我走。”

“去哪儿?”方尘栖问。

那日仲墨州消失后,这几天方尘栖都是一个人在这寝殿待着,也压根就没见到过对方的身影。他本以为魔君一直不出现,是把他给忘记了,没想到魔君大人还记得他关押了一个人在这儿呢?

仲墨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了一句:“你可还记得剑汕宗的林星舒?”

[林霁林星舒?]

听到这个名字时,方尘栖便就瞬间想起了他是因何被魔君仲墨州发现,抓来这里的。

可不就是他把追踪符偷偷植入林星舒的丹田之中,结果竟完全不可思议地被仲墨州给察觉感知到了符箓的存在……

卧靠,合着之前仲墨州一直憋着不问他符箓之事,就是为了等林星舒过来,一并盘问他个清楚?

他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名字倒有些耳熟……”方尘栖故作镇定,笑道:“我在风雅涧见过那么多人,这名字既有点印象,许是来过雅间坐过的客人吧?”

仲墨州虽然与他那师弟一百多年未曾联系,最近两次还是因轮回镜传送了一些书信。但以从前那十来年的同门之谊所了解,仲墨州也知道林星舒不是那种会去风月场所之人。

魔君眼帘微垂,伸出两指挑起少年的下颔,“是与不是,你们一见便知。”

不,不必了吧……

然而方尘栖终究还是没有话语权的,他被仲墨州带到魔宫大殿,见到了数日之前在他算计之下相识的林星舒时,面上虽未显端疑但心底的情绪早就跌宕起伏,尴尬得很。

也不知对方见到他是何想法,反正方尘栖是得绷住脸面的。

他大大方方地行了一礼,客气道:“林道长。”

“嗯,见过方小兄弟。”林星舒颔首致意,向他问好:“我来时去风雅涧见过溶月,提及要来魔族办事。她便说阁中有人被魔君请来做客了几天。溶月托我代她询问,方小兄弟何时回去?我御剑离开时可捎带你同行,路上也方便些。”

溶月姐?他们怎么会认识?难道是溶月姐找的霁兄?

不过现下方尘栖也没空去思考这些了,他轻轻“啊”了一声,说道:“溶月姐姐她……”

然而他一句话都没说完,便就被魔君给掐灭了话头,“小狐狸在这还未玩够,待他玩得尽兴了,我会亲自送他回去的,不劳师弟费心了。”

一句话直接把方尘栖要回去的话给堵死了,方尘栖睁大着眼看向他,什么叫玩得尽兴?这几天他就一直都被关在那个大寝殿里,一点人身自由都没有!还想控着他呢?鬼才要继续待在这里!

“不不不,魔君招待得很好,我早就玩尽兴了,还是不敢再叨扰君上了,免得待久了该惹您烦了。”方尘栖语速极快,生怕又被仲墨州给截了话头,“我还是和林道长回去吧,几天没回家了,怪想家人们。”

仲墨州沉稳地看着他,那眼底晦暗幽深,教人看不清他瞳孔深处的情绪。

良久,魔君开口道:“既然如此,待明日我亲自送你回去吧。”

方尘栖心中吐槽着:[怕不是到了明日,你就会以别的什么理由把我给打发了,将我继续囚禁在这里。]

他连忙摆手道:“还是不劳烦魔君了,怪不好意思的。”

谁知仲墨州却一把伸手将他揽入怀中,轻轻拂过他的发丝,笑道:“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又怎么谈得上麻烦呢?”

这神情这动作,如此暧昧简直教人被触碰得瞬间红了耳尖。

风雅涧里出来的狐妖,同他人回家住了几天,要说这俩人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谁会信?

关键是,方尘栖和大魔头仲墨州真的什么暧昧关系也没有啊。

要非要说发生了什么,就几天前被魔君扒了一下衣服……

但最终也没继续下去,及时止损了呀!

方尘栖看见明显愣了一下的林星舒,心中想要解释什么。然而身旁揽着他的魔君却骤然收紧了力道,将他禁锢在怀中,微微偏头在他耳朵边低声说道:“你以为他真的能带你走吗?我若不想放你离开,就算你全师门都来了,也救不走你。”

所以,你还是乖乖地待在我身边,别妄图耍小心思逃离这里。

那温热的气息直铺洒在方尘栖的耳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灌入少年的耳中,惹得他瞬间绷紧了身体,僵立在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