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殿下,别演了

“什么人?”岳清儿厉喝一声,她已经动作干净利落地裹上了衣服,湿漉漉的发丝粘在脸蛋上,如一朵出水芙蓉娇艳欲滴,脸露愠意。

江沅大脑飞速转动,此情此景,如何脱身,蔺子旬和岳清儿还没正面碰上,二人感情线还没铺展开,该怎么办?

她出现在这里,唯一的合理解释只能是说自己觊觎岳清儿美色,暗地里偷窥,而蔺子旬碰巧路过,将自己这个色〡魔拿下,于是一段英雄救美的佳话应运而生。

蔺子旬将刚在那一幕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身后的暗卫已经“嗖嗖嗖”地挥着刀剑冲了过来,江沅痛下决心,连滚带爬从灌木丛里冲出来,口中高喊:“殿下,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

姿态足够狼狈,色〡胚被抓现行的时候往往都会痛哭流涕。

江沅开始佩服起自己的演技来。

“是你——,江~探~花~”天冬震惊地看着江沅,偷看女人洗澡,这当朝探花的举动已经突破了天冬认知的下限了。

“啊,是我,”江沅捂着脸作羞愧难当状,“你们怎么来了,我还没看清楚,唉!”

要这一幕英雄救美能够顺利进行下去,自己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江沅戏精上身。

想象中,此时岳清儿应该视蔺子旬为保护自己的恩人,含羞带怯地向蔺子旬道谢才对,可事与愿违,只见岳清儿柳眉倒竖、杏眼圆瞪,望着蔺子旬和江沅的方向冷笑一声。

“殿下,别演了,早就听闻东宫里不干净,内务府选的美女,都尽数送到东宫去了,殿下身子也不一比一般人,还是要好生养息,不要恣意妄为得好。”岳清儿捂着胸脯子冷着脸道。

江沅:……

不知道自己的演技哪一点出了纰漏,还是岳清儿开了天眼了!

“殿下身为将来的一国之君,还请自重。”岳清儿扔下这句话,气势汹汹地离开。

江沅捂着脸的手没好意思拿下来,她尴尬地从指缝里看着蔺子旬,只见月光下的他似纤尘不染,脸上面无表情,似乎并不为方才岳清儿那一番不分青红皂白的斥责而恼怒。

短暂的几秒犹如一个世纪一般漫长,天冬忍不住骂道:“江探花如此放荡下作,还有何颜面继续留在东宫侍读?”

江沅摘下头上用来伪装的树枝,挣扎着强行解释道:“天太热,到后山来逛逛,不小心撞见了,误会一场,殿下也来散步?”

天冬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咬牙切齿地道:“那你流什么鼻血?”

江沅用手抹了一把鼻子,暗骂自己不争气,不过随即她硬扯出一个颇为无赖的笑,故作轻松地答道:“我羊肉吃多了不行吗?”

天冬气得想要骂娘,不过看了眼蔺子旬,还是铁青着脸闭了嘴。

“天色不早了,赈灾兹事体大,殿下保重身体,早些回去休息吧。”江沅觉得气氛太过尴尬,她恨不得立马遁走,于是打算溜。

“慢着,”蔺子旬的声音冰冷却又充满压迫性的威严,江沅的动作顿住,脸色的表情僵硬了起来。

“江琛,你屡次触犯东宫宫规,还假传孤的旨意,按东宫宫规算起来,”蔺子旬眸色深沉,他的语气加重,“你要挨的板子都能要了你的命了。”

江沅:……

是立马跪地求饶,似刚才一样,还是拿那个药方来继续忽悠?江沅脑子里两个小人打起了架来。

要不是为了你跟岳清儿能早点产生一点荷尔蒙的变化,为了给你解毒,我用得着如此骚操作吗?真是操碎了心。

江沅有苦难言。

“殿下,稍安勿躁,一个月的时间还没到。”江沅选择了后者,那个药方是她现在唯一能拿住蔺子旬的把柄。

“天冬,东宫的责杖带了吗?”蔺子旬回头道,他根本不为所动。

“殿下,杖在人在,我一路都背着。”天冬从暗卫手里接过来一根三尺来长的柳木棍。

江沅瑟瑟发抖,看来这是特意为自己准备的。

蔺子旬,真有你的啊。

还好没有跪下求饶,就算是死,也要给自己残留几分尊严,江沅内心痛苦地纠结着。

一声似蚊音一般的银铃声响了一下,说时迟那时快,这湖地处一个山坳里,只见山坳的四周突然出现一些鬼鬼祟祟的黑影,危险的气息突然逼近,江沅在这寂夜里,不知为何汗毛倒竖起来。

一群不明来历的黑衣人从周围逼近,蔺子旬身后的暗卫如临大敌,刀刃闪着寒光,两队人马对峙着,一方先动起手来。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江沅头皮发麻,身为现代社会社畜的一员,资本家的压榨就算再残忍,也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她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两腿发软,头脑发晕。

方寸大乱之际,江沅的余光里,瞥见蔺子旬出其不意地沉着和冷静,出生在九死一生的帝王之家,夺嫡之路本就是踩着刀尖行走,蔺子旬有此种反应,也不出人意料。

江沅在暗卫和黑衣人厮杀的夹缝里四处逃窜,东躲西藏。

因为黑衣人数目众多,眼看着暗卫慢慢落了下风,江沅在拔腿逃命和搏一把假装保护蔺子旬以获取他信任两条路中来回犹豫。

今夜的黑衣人来得太过突然,江沅根本就不记得原书中有这段情节,若是蔺子旬今夜被杀,那么这本书岂不就直接腰斩,那自己还能活着回到现实世界吗?

千头万绪,江沅还没来得及剥丝抽茧理出一条头绪来,只见最后一个暗卫被黑衣人一刀正中胸口,暗卫口中喷出大量鲜血,场面血腥残忍。

“殿下,小心——”江沅喊道,她刚作势想要装出一副赤胆忠心的样子来,没料到黑衣人的数目如此之多,蔺子旬宫中训练有素的高手都招架不住。

那只剩下第一条路了,江沅当年是短跑冠军,她两腿屈膝,上体略前倾,重心移至前腿,做出一副标准的站立式起跑的姿势来。

轻功这玩意儿在这个世界存在吗?江沅来不及思考,她若不跑,也只有死路一条,成为蔺子旬权谋宫斗路上的牺牲品,毕竟这些黑衣人,一定是冲着他来的。

眼前一黑,江沅却撞到了一个瞬息就移动到自己面前的黑衣人身上,转眼间,形势起了重大又莫名其妙的变化,只见那些黑衣人弃蔺子旬于一边,全部都奔向自己的方向而来。

被牢牢包围的江沅目瞪口呆。

卧槽,自己招惹了什么牛鬼蛇神,江沅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人生滑稽又悲惨的高光时刻,居然有数个武功高强的高手,要群起而攻之取自己的性命。

她弱弱地挥舞了几下胳膊,打出了几套大学期间学过的军体拳招式,原主毕竟是个女人,细胳膊细腿,江沅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刻好了墓志铭——一个因为乱看小说惨死的无辜社畜。

只见眼前寒光一闪,一把雪亮的刀刃向自己挥了过来,江沅闭上眼睛,想要用力地回想一下自己并不算太长的一生。

“叮——”

一声刺耳的兵器相撞的声音,振聋发聩,江沅睁开眼的一瞬间,看到那把距离自己脖颈只有一厘米距离的刀刃被一把长剑挑开,长剑的剑柄被蔺子旬握在手里。

清冷的月光下,蔺子旬发丝被风鼓起,那张带着一丝病态的绝美面孔面无波澜,浅色瞳孔里的阴影好像更浓了一些,在江沅眼里,蔺子旬仿佛周身散着光芒的天神一般,江沅竟有一刹那的恍神。

“还不逃?”蔺子旬一把将呆若木鸡的江沅拉到身后来,一边用他刚从腰间抽出来的软剑与那些黑衣人周旋起来。

原书中的蔺子旬因为中毒一直走的是病弱人设,前期根本从没展露过自己的武力值,他突然展现出自己隐藏的实力,江沅一脸懵,眼看着蔺子旬持着一把寒光剑舞得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把那些黑衣人一一解决。

望着一地的黑衣死尸,江沅来不及松下一口气。

天冬却神情紧张地冲到蔺子旬身边,口中大呼“殿下”。

在江沅看不到的方向,蔺子旬皱了皱眉头,口中泛起甜腥的味道,他轻咳了两声,不动声色地擦去嘴角的鲜血,恢复了冷峻的神情。

天冬知道蔺子旬又动了真气,毒性复发,他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一眼罪魁祸首——江沅。

江沅还没从虎头逃生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不过她心中明白,一定是因为她姓江,蔺子旬才会出手相救,那个传说中的药方救了她的命。

那些黑衣人到底来自何方?唯一的可能,就是来自原著中的反派蔺子矜,可他最大的宿敌不应该是身边这位吗?蔺子旬挡了他觊觎已久的皇位,可他为何又突然盯上自己。

江沅脑海中灵光一现,她一拍大腿,想起原文中三皇子就是在蔺子旬追着岳清儿去赈灾之后的时间点,从密报中得知江家药方的存在,蔺子矜不方便动手杀太子,那么,按剧情原主这个本该对太子倒戈叛变,向三皇子投诚的人,居然还依旧呆在蔺子旬身边,况且对蔺子矜最大的威胁是,原主手中的药方随时能将一个他盼着早死的人救活,所以,自己怎么能不成为蔺子矜的眼中钉肉中刺。

江沅幡然醒悟,自己现在是腹背受敌,她忍不住跌坐在地哭嚎了一声。

“拖回去。”蔺子旬语气冷漠,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江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