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与之前关押的地牢不同,这里明显是一间刑房。

  北堂曜月被身后的禁卫猛地一推,脚步不稳,身子晃了几晃。

  北堂曜月觉得真气都在体内暴走,四处乱窜,无论他怎样调息都不管用,血管和经脉被充斥得似乎就要胀裂了一般,让他浑身都出了一层冷汗,小腹处也隐隐作疼。

  东方烨和南宫流涧进来,命人将他绑在一条直直的长椅上,四肢被绳子牢牢束住,甚至腰部也被捆上了锁链。

  东方烨叮嘱衙役:“小心点绑,别留下痕迹。”

  见南宫流涧挑眉看着他,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皇上下了命令,不得给他动刑。”

  南宫流涧见北堂曜月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得好像大理石一般,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本座看他难受得很。”

  东方烨得意地笑道:“本王怕散功香对他没有作用,所以在里面下了点离魂。他如果真的功力散尽,自然对他无效。万一没有,妄动真气的话,嘿嘿……”

  南宫流涧暗骂东方烨狡诈。

  这离魂是一种极为霸道的毒药,会使练武之人经脉错乱,真气暴走,如果没有人及时相助,帮他把紊乱的内息一一导回原处,只怕用不了几个时辰,北堂曜月就会走火入魔,虽不致一命呜呼,也必武功全失。

  南宫流涧到底和北堂曜月也算有同门之谊,忍不住道:“你废了他武功,就不怕皇上怪罪?”

  “皇上只说不许给他用刑,可没说本王不能废他武功,再说,我给他下的离魂是混在散功香里的,分量极少,顶多只能让他受点罪,废他武功还不至于。不过……”东方烨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鸷的戾气,“让他走火入魔,还是足够的了!”

  南宫流涧微微一惊,沉声道:“他如果真的走火入魔,我们到哪里去找他的银龙令?”

  东方烨道:“这就看本王的手段了。”

  说着一挥手,一名衙役捧着一个托盘上前,上面放着十几根银针,根根又长又亮,足有七寸有余。

  南宫流涧看得心惊。

  他在浮游居的私刑房里,也曾见过这种刑具。

  由老道的行刑人,一针一针扎进骨缝韧带间,那种痛,真的能活活把人逼疯。

  但是这还是轻的,若是更狠一点,直接扎进经脉运行的要穴,阻隔血脉运行,让其倒行逆施,不出一时三刻,便能让人生生逆血而亡。

  “你要给他用这个?”

  “不错。”

  东方烨得意地道:“我就不信在这催魂针的针下,还有审不出来的秘密。而且用这种针,不易留下痕迹,就算北堂曜月真的走火入魔,那也是他自己运功不当的缘故,与本王毫无关系。”

  见南宫流涧似乎神情有些不安,问道:“怎么?南宫门主觉得不妥?”

  “不是。”南宫流涧摇摇头,皱眉道:“只是昊晔那边……”

  “南宫门主不必担心。只要拿到银龙令,除去了北堂曜月,六弟就是门主你一个人的了。”

  南宫流涧犹豫片刻,终于点了点头,慢慢退到一旁。

  东方烨挑出一根极细、极长的银针,走到北堂曜月面前,扫了一眼长椅上被捆得牢牢的修长身躯,笑道:“静王妃,你说本王在哪里动手比较好?是腿?是手?还是……这纤细的腰肢?”

  北堂曜月虽然真气暴乱,但他们刚才的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会儿勉力压制住体内疯狂的内息,睁开双眸,淡淡地瞟了东方烨一眼,又静静闭上。

  东方烨瞬间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被他那一眼瞟过,心尖上痒痒的,好似一只飞燕,轻轻巧巧地划过水面,留下氤氲的波痕,缓缓散开,很快又恢复如初。

  这种感觉很难受,好似隔靴搔痒,让人忍不住想极力地摧残,恨不得在水面上留下什么痕迹,才能舒服。

  可是水面上又怎会留下痕迹?这世上,最温柔,也最无常的,不就是水了吗?东方烨狰狞了眉眼,扬了扬手上的银针,毫无预兆地狠刺下去。

  “让开!哪个大胆的奴才敢拦本王,本王手中的秋水剑就抄他九族!”东方昊晔举着先皇的秋水剑,冷冷地盯着挡在面前的禁卫军,身后是东天门最精锐的护门大军。

  禁卫军被他的气势所阻,又见他手上的先皇御剑,纷纷退了下去。

  东方昊晔冲进天牢,找到刑房,一脚踹开大门。

  南宫流涧本想闪避,可是这种大牢哪有地方躲藏,登时被撞个正着。

  不过东方昊晔根本没有注意他,他的全部精神,都被眼前的景象大大刺激了。

  “曜月!”东方昊晔大叫一声,扑了过去。

  东方烨听到外面的人进来报信,只来得及把银针拔出来,人却还不及解开。

  东方昊晔飞快地举起秋水剑,划开北堂曜月身上的绳索。

  又看到他腰部缠绕的铁链,瞠目欲裂,真气透过剑身,“呲”的一声,将铁链拦腰砍断。

  失去束缚,北堂曜月反射性地想蜷缩起身体,但僵硬的四肢好似不听使唤,刚刚动过刑的穴位血液根本无法通行,身体抽搐了两下。

  东方昊晔轻轻抱起他,拨开他已经凌乱的发,只见他满脸满身都是冷汗,双目紧闭,下唇血渍溢流,脸色苍白至极。

  东方昊晔心中愤恨,轻轻把他抱了起来,转身就走。

  “等等,六弟,你要把人带到哪里去?”福王拦在他面前,冷冷道。

  “他是本王王妃,本王自然要带他回府!”东方昊晔淡淡扫他一眼。

  福王笑道:“难道六弟忘了,北堂曜月现在是本王的阶下囚。”

  “只要福王能拿出本王爱妃有罪的证据,本王立刻就将人放下,随你处置!”

  “我若是没有证据,怎么敢去六弟府里抓人。”

  东方昊晔冷冷一笑,“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有证据,可不见得现在也有!”

  东方烨一愣,顿时惊疑不定起来。

  东方昊晔凛然道:“若是没有证据,福王便是诬蔑。诬蔑皇族,福王可知道是什么罪名?”说完不再理他,抱着曜月大步离开地牢。

  东方烨心下一冷,连声喝道:“回府!快!回府!”

  “曜月!曜月!”马车中东方昊晔焦急地唤着北堂曜月的名字。

  北堂曜月嘤咛了一声,睁不开眼。

  东方昊晔撬开他的嘴,给他喂下一粒朱红色药丸,把住他的脉,感觉他真气暴走,内息凌乱,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混蛋东方烨!东方昊晔心里咒骂,缓缓将自己的内力输入北堂曜月的体内,牵引住躁乱的内息,一点一点将他的真气导回原位。

  好在北堂曜月本身的功力已被化去三、四成,兼之现在身体情况特殊,内息无力,很快便被主导。

  过了片刻,北堂曜月终于缓缓睁开双目,看了东方昊晔一眼。

  “曜月,你怎么样了?”

  北堂曜月勉强摇了摇头,突然眉心一簇,手按在小腹处,神情似乎颇为痛苦。[!--empirenews.page--]

  东方昊晔一惊,再把他的脉,不由得神色一变,掀起他长衫下摆,只见两腿间已被暗深的红色晕湿。

  东方昊晔头晕目眩,心脏狂跳,喃喃道:“没事的。我已经给你服了保胎药,不会有事……”

  北堂曜月听见“保胎药”三个字,浑身一颤,震惊地望着他。

  马车在皇宫中停了下来,东方昊晔抱着他冲进大殿,大叫:“皇嫂!皇嫂!快来救人!”

  北堂曜月躺在雕龙床帐内,脸色苍白,双目紧闭。

  “皇嫂,怎么样?曜月没事吗?皇嫂……”

  “别叫了!”秋紫菱瞪了小王爷一眼,不耐烦地呵斥一句,手上的银针却毫不犹豫地扎下去。

  东方昊晔知道她在行针,而且也相信凭皇嫂的医术应该没问题,可就是克制不住地紧张,手心里全是冷汗。

  “皇嫂,曜月怎么样了?”过了大半个时辰,皇后终于行针完毕,小王爷迫不及待地问。

  皇后秀眉微蹙,道:“没什么大事了。”

  “那孩子……”

  “孩子虽然暂时保住了,可是刚一个多月,胎息不稳,又遇到这种事,还很难说,要细心调养。”

  “那、那……”

  皇后没好气地道:“放心,有我秋紫菱在,定会帮他调养好的。”

  “多谢皇嫂!”东方昊晔这才放下心来,细心帮北堂曜月擦净额上的汗珠。

  虽然点了睡穴,可是行针的痛楚还是让北堂曜月出了一身冷汗。

  皇后收拾好东西,起身道:“他最近不宜行动,你们就先住在这轩云殿吧。王府最近事多,不回去也罢。我会让人准备好东西的。我先回去了,他剩下的伤势你来处理吧。”

  东方昊晔点点头,看着皇嫂带人离开,然后小心翼翼褪下北堂曜月的衣衫,仔细检查他的伤势。

  北堂曜月混乱的内息已经被他导回经脉,只是外伤不知如何。

  东方昊晔仔细检查后发现,他浑身上下共有九处催魂针留下的浅小痕迹,各个都是在折磨死人不偿命的要穴上。

  小王爷又是心疼又是愤恨,不知道他是如何在真气暴乱的情况下还忍住这刑罚的。

  一想起来就心疼得要命,恨不得把东方烨千刀万剐。

  这笔帐我要是不算,我就不姓东方!东方昊晔咬牙切齿地发誓。

  轻轻帮北堂曜月上好药,每一个穴位都用特殊手法稍做按摩,然后解开他的衣带,将他半扶半抱起,慢慢褪下内里被血渍污湿的衣衫,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干净单衣。

  东方昊晔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躺下,摸摸他仍然平坦结实的小腹,庆幸宝宝还在。

  曜月,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东方昊晔吻了吻北堂曜月苍白的双唇,静静地将他搂在怀里,悄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明亮起来,晨曦缓缓来临。

  北堂曜月动了动,慢慢睁开眼,感觉到身边浅缓的呼吸,侧过头来,正望见那张略显稚嫩的清秀小脸。

  这家伙……口水流到我肩上了……北堂曜月蹙眉,心中叹息,他到底有没有长大啊……

  “呜呜呜,曜月疼不疼,疼不疼……”正想着,东方昊晔忽然呜咽起来,皱着眉头向他的方向拱了拱。

  北堂曜月微微一愣,心中温暖,轻轻抬起手来……

  “嘿嘿,宝宝还在,宝宝还在哦……我和曜月的宝宝,嘿嘿嘿……皇兄你嫉妒我啊……”

  北堂曜月见状,眉头一拧,一把掐住小王爷的脸颊,使劲捏了捏。

  “哎哎……好疼……谁掐我呐?”小王爷龇牙咧嘴地睁开眼,正看见北堂曜月漂亮的脸。

  “曜月,你醒啦!”东方昊晔这个高兴啊,立刻扑上去,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就……“啊啊啊——疼啊……别捏了,好疼……”

  北堂曜月冷冷地盯着他,手仍然施力捏着他的脸颊,把小王爷的小脸拉到变形。

  “曜月,泥康康洗来,表太激痛,萧素身体……(曜月,你刚刚醒来,别太激动,小心身体……)”

  北堂曜月突然想起什么,立刻松了手,摸上自己的肚子。

  东方昊揉揉脸,连忙道:“你放心,孩子没事。”

  北堂曜月闻言,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曜月,你受苦了。”

  小王爷想起这事就愤恨,咬牙道:“幸好我赶去的及时,不然我们的宝宝就保不住了,你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你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啊?嗯?”小王爷没料到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顿时不知所措。

  北堂曜月眯着眼,轻轻道:“我现在精神不好,不想和你虚耗,你若是不老实说,我也没办法。不过以后总会搞清楚的。”

  说着,似乎真的精神委顿,半合着眼,脸微微侧向里侧。

  东方昊晔立刻在心里衡权了一下利弊,仔细分析,觉得还是在这个时候坦白比较有利。

  于是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小声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北堂曜月淡淡地扫他一眼,道:“东方烨要抓我走的时候。”

  小王爷仔细回想,那时好像提醒过东方烨,不要在父皇御赐的府邸闹事。

  原来是这样发现的啊……看着北堂曜月苍白的脸颊,东方昊晔心里一阵愧疚,小声道:“曜月,我告诉你,你不要生气。我、我……其实我失忆后第七天就恢复记忆了……”

  北堂曜月微微一震,“七日忘尘?”

  “……嗯。”

  北堂曜月苦笑,“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可笑我竟还信以为真了。”

  “没有,不是的!不是的!我、我、我……”东方昊晔忽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确实在骗他。

  北堂曜月转过脸去不再看他,淡淡道:“我有些累了,想再睡会儿,你下去。”

  “我、我……”东方昊晔手足无措地看着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无奈地叹口气,他黯然地爬下床道:“曜月,你好好休息,我待会儿再来看你。”

  小王爷一步一回头,磨磨蹭蹭地离开了寝宫。

  他没有看见北堂曜月锦被下,那双握紧的双拳。

  京城最大、最豪华、最奢侈、最糜烂的销金窟,是有着最美、最媚、最妖、最娆、最厉害的女人的——望春楼。

  此时东方昊晔正坐在人人垂涎、奢望、仰慕的文国第一美女——水涟儿的闺房里。

  “你干什么?一脸死人相!”水涟儿毫不客气地唾弃他。

  “姓水的,对门主好歹客气点!”东方昊晔无精打采地瞪她一眼。

  “哎哟,这会儿想起自己是门主了?”水涟儿妩媚地抚了抚如云秀发,道:“也不想想是谁让我这么一个绝代佳人,东天门的第一武将,昨天晚上去夜探福王府做些偷鸡摸狗的事。”

  东方昊晔想起此事,连忙换了笑脸,倒了一杯茶送到她面前,讨好道:“水将军辛苦!水将军喝茶!”要不是昨晚有水涟儿螳螂捕蝉,趁福王他们夜审北堂曜月时,从王府里盗出东方烨认定北堂曜月有罪的证据,东方昊晔就算拿着父皇的秋水剑去天牢救人,也是底气不足的。总算现在没有后顾之忧了。[!--empirenews.page--]

  “好说。”

  水涟儿得意地端起架子,道:“东方烨被我迷得颠三倒四。我只去他的王府作客了一趟,就摸清了所有门道。呵呵呵,那家伙虽有点脑子,却有着你们东方兄弟的共同特点——好色。”

  说着,娇媚地瞥了小王爷一眼。

  “我心里只有我爱妃一个人!虽然他是男人,但你也别想诱惑我!”东方昊晔义正词严地道。

  “诱惑你?呸!小孩子家家的,做梦去吧!”水涟儿白他一眼,满脸不屑之色。

  啊啊——小孩子家家?此乃小王爷人生的最大软肋——被人看小。

  东方昊晔悲愤不已,恼怒地瞪着她,可却不敢像平时那样跳上去和她理论。

  水涟儿是东天门的第一武将,是除东方昊晔外天门第二把交椅。

  东天门门下的所有酒楼、妓院、赌场、茶坊,都在她一手管理下。

  如果把她惹急了,让这个思嫁的女人跟别人跑了,小王爷到时可是哭都来不及。

  “东西呢?”小王爷忍下气不与她计较,伸出手讨要东西。

  水涟儿从长袖中掏出一物,递给他。

  东方昊晔接过那封能证明北堂曜月“通敌卖国”的信函,看也不看,扔进了旁边的香炉里,看着它慢慢焚成灰烬。

  水涟儿道:“你就不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证据是假的,早就该销毁。”

  “如果是真的呢?”

  东方昊晔白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本座说它是假的就是假的!”

  水涟儿深深看着他,叹息一声:“你对北堂曜月如此痴情,却不知他待你如何。”

  东方昊晔叹了口气,道:“大概是爱恨交织吧。”

  水涟儿嘟起红唇,幽怨道:“有我这么一个绝世美女在身边,你还要去喜欢一个男人,真是没眼光。”

  “大姐,你别作弄我了。”小王爷无力地白她一眼,趴在桌上长叹一声:“唉……我也没办法,喜欢一个人不是自己能够作主的。”

  水涟儿皱了皱眉,问道:“福王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他?哼!你不是已经把他谋反的证据交给皇上了吗?就让皇兄先去操操心好了,咱们着什么急。”

  水涟儿咯咯笑道:“让皇上去打头阵,你再去落井下石,顺便捡些个便宜。真不愧是我们东门的门主,就是够狡诈!”

  小王爷疑惑地看着她,道:“你是在夸我么?”

  “当然呀。”

  水涟儿眨眨迷人的大眼睛,“崇拜”地道:“借着北堂曜月回国省亲的机会给自己下七日忘尘,让大家都以为你真的失忆,放松了警惕。

  “再阻断北堂曜月与明国的联系,放任福王扩张势力,以静制动,以退为进,最后一网打尽,一举数得。多了不起啊。”

  小王爷怎么听怎么觉得她这话像讽刺,皱皱鼻子,道:“水涟儿,你到底想说什么?”

  水涟儿敛起笑容,正色道:“门主,你有没有想过,你做的这些事如果北堂曜月知道了,他能原谅你吗?”

  东方昊晔心下一跳,“你是什么意思?”

  “属下只是想提醒你,北堂曜月不管怎样都是明国北堂家的人,是北门门主。就算他现在和你在一起,也不一定……”

  “够了!不要说了!这件事不用你多嘴!”

  “你不要我说,你自己心里就不这么想吗?”水涟儿仍然咄咄逼人。

  “水涟儿,你太放肆了!”

  “我放肆也是为你好!”水涟儿冷哼一声,道:“你以为北堂曜月就真那么喜欢你吗?想你这么喜欢他,还不是背着他做了这么多事?他又会如何呢?”

  东方昊晔被她气得浑身发颤,却无话可驳,攥紧双拳,抖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他和我不一样……”

  是的,他知道,曜月和他不一样。

  北堂曜月是个面冷心软的人,虽然平时对人对事冷冷淡淡,可是东方昊晔知道他狠不下心来做真正伤害自己的事,不然他出手的机会比自己多多了,何必一直隐忍到现在。

  只是,自己却是个和他相反的人呐……

  “如果七日忘尘一辈子都解不了就好了……”东方昊晔喃喃自语,忽然悲从中来,两眼一眨,大滴大滴的眼泪掉了下来。

  水涟儿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吓得愣住,呆了半晌,才气急败坏道:“门主,你哭什么?”

  “别叫我门主!”东方昊晔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滴滴坠落。

  他越想越伤心,抽噎道:“我再也不想做什么门主了!我从来就不想做!我只是为了他!只是为了他!哇……”小王爷突然扑到桌上,像个孩子似地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