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孔渝的学业

深夜里孔渝一直想着以后的事,又忍不住想起爸爸还没有过世时,一家五口在警局家属大院的时候。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爸爸没有过世,他们的生活会不会不那么一样?

会不会有人给他们遮风挡雨。

但是就连这种想法孔渝也只敢在夜深人静时偶尔想想。

原因无他,想多了人就会变得软弱。

而他最不需要的就是软弱。

今晚不知为何孔渝眼睛睁睁开开不知道多少次但是都睡不着,又怕吵着旁边的哥哥。

他也不敢翻身,不知过了多久才在哥哥平稳的呼吸确定哥哥已经睡熟后。

他才偷偷起来,在书桌最角落的抽屉里面翻出一本泛黄的记本,记本夹着一张有些年岁的照片,那是他和爸爸仅有的一张合照,年幼的他正趴在爸爸膝盖上挥舞着的玩具枪,两人笑容灿烂。

快乐就定格在那一刻。

“我长大也要成为警察”的约定还在耳边回响。

只是——

孔渝苦笑了下,他以为自己可以忘记,但是两年前那个下午,仿佛还残留在粘腻的触感,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曾经犯下的过错。

像他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资格期待未来呢。

第二天孔渝果不其然在镜子看到自己浮肿的双眼。

迷迷糊糊的吃过早饭,做梦般跟着哥哥到了学校,离上课还有十分钟了。

各科课代表因收作业而格外抓狂的喊声此起彼伏,其以数学课代表为甚。

数学课代表魏潇长期被老徐折磨,性格可以说非常暴躁,他站在椅子上抓狂的喊道:“快点交数学试卷啊,我还要统计没有交的人数,必须在课前五分钟给老徐送过去,要不然他会扒了我的皮!”

坐在他旁边的扎着利落马尾的女孩方冉冉不耐烦的回喊道:“我也想交啊!昨天最后一道题谁写出来啊!”

她见孔渝走进教室,恍若见到救星一般:“孔渝把数学试卷给我。”

孔渝冷静一秒后答道:“拿昨天英语试卷来换。”

方冉冉无视同桌悲痛的眼神,以目测一五往上的高个儿不费吹灰之力的从同桌爪子里抢过英语试卷交给孔渝道:“成交。”

完全无视了她同桌张雪晴:“我还没有抄完”之类的鬼嚎鬼叫。

相当有大姐大的气魄。

周围的同学抄物理的抄物理,抄化学的抄化学,分工有序,安排合理,可以说都很认真。

他们班成绩差,老师们总有一种成绩不好大概是作业不够多的错觉,所以他们班的作业在年级里横向对比是最多的。

本来学得就不够扎实,作业又多,这完全超出了他们这群学渣的承受能力,而班主任又长期不管,他们班抄作业已然成风。

这简直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孔渝基本很少抄作业,但是有时候他写不完作业的话,哥哥会陪他到很晚,所以一般哥哥做完作业后,他也会选择睡觉,将没有做完的试卷留到第二天早上抄一下。

像英语这种五分钟就能抄完的作业就是孔渝的首选。

离上课还有五分钟,各科的作业都收的差不多了,只有魏潇还在哀嚎交作业,可惜并没有人理他。

大家心里都门清,虽然老徐从来都不改作业,但是他是绝对不允许他发下去的作业上面留有空白的。

就连班级第一的宋彦宇也不敢,只是他性格好,见魏潇悲痛欲绝的样子,忍不住安慰道:“没事啦,到时候你就和徐老师说你早上睡过头迟到啦,不会怎么样的。”

魏潇竹竿似的身体趴在桌上悲痛欲绝道:“混蛋,明明我没有迟到,我为什么要背锅啊!”

方冉冉抄完后松了口气,甩了甩马尾,将两份数学试卷迅速交给可怜兮兮等着抄数学最后一题作业其他两人道:“因为你不死,我们大家就要死啦。”

宋彦宇心有戚戚的说到:“上次没有按时交作业,他关门骂了我们整整一节课,你想想你迟到没有交齐作业,他最多骂你课间十分钟,要是运气好其他老师在的话,最多一两句,四十五分钟和十分钟你选哪一个?”

魏潇趴在桌上哀嚎:“怎么办!混蛋们,都怪你们!竟然让我自己都觉得10分钟比较划算。”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早读过后,第一节 课本来是班主任的英语课,但是班主任婚期将近,给调换成老杨的物理课了。

听到老杨连绵不绝,完全没有起伏的声音,孔渝再也支撑不住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被前排女生叽叽咋咋的讨论声音吵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节 课的课间了。

“听说了没!傅嘉树上星期就请假参见省里的数学训练营了,听说还在里面考了全省第一呢。”坐在前排梳着丸子头的张雪晴的激动的说道。“他好厉害啊。”

“是很厉害了。”旁边扎着马尾的女孩方冉冉冷静道:“不过也正常啦,他妈妈是大音乐家,爸爸是大画家,爷爷是s大教授,又有家族企业,每年分红都不知道有多少,我们已经输在起跑线了啊。”

“人长得好,性格有温柔,又这么有才华。”张雪晴有点失落道:“我怎么没有和他分到一个班啊。”

“他成绩比我们高那么多怎么会和我们分到一个班。”方冉冉毫不留情的戳破道,见同伴沮丧的样子又连忙安慰道:“孔渝也很帅啊,而且还是我们班的,想着看不到的傅嘉树不如多看看孔渝,以后毕业了想看到都看不到呢。”

“孔渝怎么能和傅嘉树比?”另一个来他们班串门的傅嘉树的铁杆粉不满道。

“孔渝的哥哥孔淮到差不多,成绩都那么好,都那么阳光帅气。不过说起来孔淮和傅嘉树给人感觉真的很像呢。”另一个女生叽叽喳喳补充道。

“那是你眼瞎。”方冉冉吐槽道:“明明就不一样。而且孔渝怎么就不能和傅嘉树比了,要我说孔渝长得比傅嘉树好多了。”

“对啊。孔渝怎么了,明明也是我们十五高一有名的一棵草,比你们班闵晓云帅多了。”张雪晴也不甘示弱的道,她可很是分得轻里外的。

孔渝可是他们自己班,要护着,更何况她才刚抄完孔渝的作业呢,人不能忘恩!

孔渝迷迷糊糊的被前面女生说话声音吵醒,听了个大概,但他并不在意这些。

傅嘉树的名字他也听过,感觉就是和自己完全不同两个世界的人,离自己好远,与其想那些遥远的事情,不如想想下节老徐的数学课。

自从他无意间顶撞过老徐一次之后,及成功成为老徐眼钉肉刺。

想到着孔渝就忍不住叹了口气。果不其然满脸橘子皮,头皮油得发亮的老徐依旧是看孔渝不顺眼,他又被叫起来回答问题。

照例被鸡蛋里挑骨头后,孔渝被唾沫横飞的老徐贬低成一个智商不如他读幼儿园的外孙狂妄自大的问题学生后,又在同学们同情的眼神在桌位上罚站了一节课,并收获了放学后留下打扫卫生这一惩罚。

孔渝瞌睡算是彻底醒了。

精神抖擞的上完剩下的课,又到了放学的时候。

要是以往被老徐罚打扫卫生,他并不会真的留下来,老徐在班上并没有什么威严,说白了就是管不住他们这一群学生,平时这种程度的惩罚学生们向来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的。但想到昨天方老师那一番话,孔渝就乖乖留下来打扫卫生。

毕竟传到老徐耳,以他针尖大的心眼又是一个事。

孔渝虽然被罚打扫卫生,但班上每天有安排了人值日,他也就是帮忙擦个黑板洒个水之类的,不到十分钟就利索的昨完了。

离哥哥放学的时间还早着,孔渝也就放弃了等哥哥一起放学的想法,准备先回家帮忙。

离放学高峰期已经过了十多分钟,校门口的人也少了起来,孔渝从侧门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你们放开我!”

孔渝听着这个声音有些耳熟,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家他们班的肖凯风正被其他班的几个人男生压在地上欺负。

肖凯风在他们班算是比较特殊,因为肖凯风有些胖,而且成绩不好,人软软的好说话又没有脾气,属于谁都可以欺负一下的食物链底层。

这种人其实每个班都有一两个。

平时孔渝在班上是不会管这些事的,因为他觉得一个人要不被欺负得要靠自己才行,但看着今天几个外班的人抬起肖凯风的和脚,晃悠悠准备扔出去。

而肖凯风因为惊吓隐隐带着哭腔的求救声,不知怎么的就一声一声的仿佛敲进了孔渝的心里。

大概是昨天又看着那张照片,孔渝觉得还是没有办法无动于衷。

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永远不会变,就像孔渝永远记得爸爸对他说有些事永远都不能装作看不到。

上前一看,孔渝才知道为什么这里这么大动静都没有人过来制止的原因了,这几个戏弄肖凯风的同学正是肖凯风平时朋友似的经常跟着一起玩的外班人。

一般这种朋友之间的戏弄外人都一般不好插,一句开玩笑,当事人就能轻飘飘的盖过去,插这种事容易吃力不讨好。

因此他们班的几个在路边摊买烧饼的男生只在旁边远远的观望并没有上前制止。

但孔渝觉得这种程度明显已经超过了朋友之间玩笑的限度,而肖凯风看起来也不是自愿的,于是皱着眉冷声道:“放开!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孔渝长得略微有些张扬,抿着嘴不说话的样子有些桀骜不好惹的味道,很能吓唬人。

带头那个人明显也有些被吓到,但还是镇定道:“你干什么呢!我们几个闹着玩和你有什么关系?”

孔渝不耐烦多少道:“放开他,你们没有听到是吧?”

“你找揍吧!”为首的那个人色厉内荏道,眼神已经有了退缩之意。

孔渝是不怕他们动的,这种只敢欺负朋友的一般是不敢真的动。就算动,这种程度孔渝也能够来一个打一个,他可不是什么好学生,要不是怕给方老师找麻烦孔渝早就动了,他们要是先动孔渝巴不得,刚好能顺顺利利把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孔渝班的几个一直吃着烧饼的男生也发现这边不对劲,小跑过来朝外班几个人吼道:“干啥呢!”这几个男生都是体育特长生长得人高马大的,往前一站,气势上就立刻压过了对面对个人。

对面几个人立刻就怂了,把肖凯风往地下一扔,一边跑一边放着狠话:“你们等着!”

孔渝没有理他们,把瘫倒在地上的小胖子扶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道:“以后不要和他们一起玩了,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小胖子眼圈因为刚刚惊吓还有些微红,听到孔渝的话点点头,感激朝孔渝和另外几个男生道:“谢谢了。”

为首的男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我们刚刚以为是闹着玩,不好意思了,兄弟。”

说完为首男生从提着的一大袋烧饼拿出两个热情的递给孔渝和肖凯风说道:“你们快尝尝,我排了老久队了,我们学校附近就这一家味道最地道。”

盛情难却的孔渝和肖凯风一人拿着个烧饼和那群男生告别。

孔渝笑嘻嘻的咬了口烧饼,梅干菜烧肉馅的,味道确实不错。

刚没有走几步,孔渝便感觉有些不对,装作漫不经心的往四周扫了一眼孔渝才确定不是错觉,校门口的一辆黑色轿车有一个人一直在看着自己。

刚刚在校门口闹了那一出,大家都看着在孔渝这边,所以并不明显。现在其他人眼神一散开,桥车的视线就很明显了。

孔渝也不闪躲,朝着那个方向望过去,车大概坐着一位年纪大概五十多岁的老者,带着一副眼镜,穿着非常得体,整个人也非常的有气质。

这种气质和孔爷爷多年教书的气质有些像,但又更强烈些。因为孔爷爷的关系,孔渝对那个气质相似的老人并不反感,以为是刚刚的事情打扰到了老人家,便朝老人抱歉的笑了笑,见老人一时间有些愣住,他没有多想转身便回家了。

已经转身的他自然没有看过,老人愣了愣之后,出现的那个有些欣慰又有些愧疚的微笑。

孔渝不知道,他的世界,天要开始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