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洗脚水不冷不热刚刚好。
裤脚卷了两道,露出雪白纤细的脚踝,施云低着头装作认真洗脚的样子,实际上心脏砰砰的,跳动如鼓。
面前坐着的男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脚丫子看,也不说话,真是羞死个人。
正想着呢,萧晫就开了口,还是那种傻愣愣没新意却让人热了耳根的话:“你的脚真好看,像玉石雕的似的。”
脚趾在水盆里勾了勾,无处躲无处藏的,施云晕陶陶的顶着一张大红脸,也不看他,闷着声:“脚有什么好看的,真是……”
“都好看。”傻大个王爷跟得了癔症似的:“眉毛好看,眼睛好看,嘴巴好看,手好看,连脚也这么好看。”
实在受不了萧晫发狂的胡说八道,施云伸手去够搭在凳子上的毛巾,打算擦脚。
“我来。”男人身高腿长手臂也长,抢先一步抓过擦脚毛巾,另一只大手毫不嫌弃的去握施云的脚踝。
施云一惊,缩着脚要躲闪,溅起的水花就有一些落在了萧晫的袍裾上:“你干嘛?别胡闹。”
“怎么是胡闹?”萧晫展颜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轻松捉住小家伙的左脚,搁在自己垫了毛巾的膝盖上,娴熟的裹毛巾擦脚。
偏生这还不算完。擦干净了脚上的水,萧晫就势用粗糙的大手握住了施云细致的脚丫。
这一下握,握的施云骨头都软了,眉梢眼角绯红欲滴。
“总算泡暖了。”萧晫说出口的话一点都不孟浪,简直令人啼笑皆非:“快,赶紧钻被子里面去,里面那床,我放了两个牛皮汤婆子。”
愣了几秒,施云哑然。
施军医,你是不是想的太歪了?
八辈子没腻歪过儿女情长的萧将军果然一身浩然正气……
房间里吹熄了油灯,窗外的月光朦朦胧胧映照了进来。
身上盖的被子很软也很暖,就是绣着大朵牡丹的红色亮缎子面,即使淡淡的月辉依旧遮蔽不住,比汤婆子还要烫人心窝子。
“施云。”
“嗯。”
“我总觉得跟做梦似的。”
“……我也是。”
萧晫看着近在咫尺的枕边人。那纤长的眉,精致的眼,秀挺的鼻,嫣红的嘴……心里有点说不出的痒。
想亲他,想抱他,想更多的得寸进尺,耍流氓……
清了清嗓子,萧晫有点不自然的开口:“你说李大娘她们可真逗,床上放好几床被子干嘛?还是大红缎子的……对了,汤婆子在脚底下,你的手不冷吧?我摸摸。”
男人红着脸悄悄从自己被窝伸出手,爬呀爬的爬到紧挨着的另一个被窝筒,摸索着牢牢捉住施云比自己小一圈又柔软很多的那只手。
施云只觉得后背出了一层薄汗,牙齿没出息的轻颤着,竭力控制着才不至于发出可笑的咔哒声。
萧晫也好不到哪儿去,紧张的脑子都不做主了:“还好,手也不冷。要是夜里嫌冷了,记得叫醒我,我帮你多抱一床被子。”
这个傻蛋啊……
施云鼓足勇气,垂着眼睑不看他,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靠过去:“那么笨,盖一床被子就不冷了。”
触碰到的身体绷的像铁板,还是那种架了火烤到滚烫的铁板。
萧晫哆嗦着,又想忍又忍不了,偏又纯白的不知道该怎么弄才好。男人莽撞冒失的伸臂把人揽进怀里,手臂下紧箍的那把细腰简直快激出他的鼻血,颠三倒四的只会无措的叫人:“施云,施云……”
施云有点忍俊不禁。威赫将军这个年龄如果在京城,怕是儿子都快议亲了,更别提那点风月之事。可谁能猜到威风八面的威赫将军,真实情况却是连情-事都不太懂?
唇齿间被封住。萧将军像个初尝滋味的毛头小子,亲不够,心脏都起了毛边。
“施云,我会对你好,一辈子……”
被窝里热烘烘的,那点暖气很快膨胀的盖都盖不住,顺着被角边沿缝隙里往外钻。
施云被吻的昏了神智,只觉得呼吸不做主,从喘息到视线,再到耳闻,五感都被对方纯粹又阳刚的气息霸道的占了去,无处躲藏无处逃匿。
一窗之隔,外面夜色沉重寒风料峭,室内暖意融融春色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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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正式入府的一众管家护院等,差点被自家王爷的笑容晃了眼。
这这这,虽说威赫将军一向爱民如子名声在外,可是也不至于笑成这样——像个傻小子吧。
周管家有点纳闷的抓抓耳朵。
王爷这副样子,倒是很像邻居老孙家前些日子刚刚成亲娶了婆娘那个二愣子。胸口戴着大红花,美的就差冒鼻涕泡了……
原本空荡荡的王府一下子热闹的添了人气,大伙勤快的收拾整理着本就齐整的院子。周管家胸有成竹的吩咐这个安排那个,妥妥的把宅院一把手的责任落实的好好的。晚饭怎么弄,正式开府要燃放的长挂炮仗,院子里今晚要点亮所有的灯笼云云……
吃过中饭,袖着双手实在无事可做的施云被萧晫老是不错眼珠的火辣视线弄的心惊肉跳,干脆一甩袖子,逃也似的出门,胡乱扯了个备点药材的借口就溜了。
再被那人这么看着,自己脑袋都要冒烟了!
大街上远没有京城那么繁华热闹,可是这边陲小镇自有它独具特色的味道。
尤其眼下刚刚收服了大金和西乐,整条西北境界边线近百年罕有的风平浪静,民众其乐融融,再也不用担心战事,四海升平的喜乐写在每一个老百姓满足的脸上。
逛了好一会儿,施云才觉得自己火烧火燎的脸上退了烧。
有点犯愁。
这家伙如此不懂得遮掩,眼睛生了钩子样的,就算是傻子,多看几眼也会看出些端倪出来。还谈什么暗通款曲?这要不了多久,不说外人,单是王府里的,怕就瞒不住了。
阳光毫无保留的映照在身上,暖暖的。
路边有个小摊子卖些胭脂水粉杂货小玩意儿,施云没什么目的性的站在那里,随意的翻捡着。
女人家的珠花,便宜的胭脂,黄口小儿的拨浪鼓,画了花纹的陀螺,还有一些边远民族极具异域风格的绣金线披纱,水烟袋,如月钩般的翘头鞋……
“没有合心意的?公子想要点什么?”佝偻着腰身的摊主是个看过去贼眉鼠眼的男子,四十多岁的样子,一身衣服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
“哦,我看看。”施云脑子里想的根本不在摊子上,闻言窘迫的放下手里正拿着的扇子:“老丈你忙你的。”
那男人挑了挑眉,露出大黄牙笑的几分猥琐:“公子可是想买点合心意的好东西?”
施云好奇了:“什么好东西?”
等到鬼祟的男人蹲下来,从摊子底下搬出个箱子,打开盖子给施云看“好东西”的时候,施云立刻就后悔了。
从京城流传出来的靡靡话本,从文字到插画,栩栩如生,令人脸红心跳不忍目睹;
打磨光滑仿造男人子孙根造型的玩意儿,边上摆着几个一看就是用于闺房之乐的小东西;
还有一排比胭脂盒大一些的小铁罐,拧的严严实实的,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施云懊悔不迭,冷着脸站起身:“谁要你这些东西!”
那男人还当他不好意思:“公子我一看你就是有了相好的,满脸春意。我这里的东西好,价格还便宜。哎公子别走……”
匆匆拐过街口进了另一条岔路,身后那个摊主再也看不见了,施云这才慢下脚步。
啐!什么叫满脸春意!这该死的奸商!
只是经过这一事,那些被施云刻意压在脑海深处不去想的旖旎缱绻,统统按下葫芦浮起瓢的跑了出来。
昨天晚上没弄到最后,可是依然让施太医臊的脸皮都要挂不住了。
一个被窝筒里,男人粗粝灼热的大手胡乱的伸进他的亵衣,没有章法胡天黑地的到处乱摸,张狂又放肆。锁骨,肩胛,心窝,胸口,肚腹,腰窝……那一方小天地简直起了惊雷劈了闪电,惊心动魄风雨飘摇,耳中灌满了萧晫急促难耐的喘息,还有自己颤着嗓子的惊叫。
那只作乱的手,既不温柔也不细心,莽撞的到处点火,没轻没重的,到最后顺着施云纤长的腰线探下去,揉捏着圆鼓鼓馒头似的细滑皮肉,销魂蚀骨——
萧晫几乎把他揉成了一摊烂泥。
即使这会儿回想起来,施云依然羞耻的眼睛都红了。
那人明明笨嘴拙舌的,谁知道床笫间,也不知道哪根花花肠子突兀的开了窍,无师自通的就会了那些臊人的昏话。
他叫他菩萨。
他说,你真真儿就是我的菩萨,让我把这条命给了你都乐意。
施云颤着手脚靠在巷子里的墙上,滚烫的额头贴在微凉的泥砖上,尘灰土屑都顾不上了。
这真是……要疯了……
清贵俊朗的少年郎靠在那里好一会儿,突然扑哧一声红着脸又笑了。
那家伙不是不想。半晚上急的跟团团转无处下口的大狗似的,硬撅撅的也不知羞,却是懵的完全不得其法。
后来两人相贴着泄了出来,萧晫没头没脑的一边亲着一边许诺。
【我的小菩萨,今儿我亲了你的嘴儿,摸了你的身,要了你的人,以后你就是我萧晫这辈子最亲最亲的人,我会豁出命的待你好……】
天边渐渐染了红霞,该回去了。
施云揉了揉脸颊,定睛瞅了瞅,镇上最大那家济世药堂就在不远处,黑底金字的牌匾在夕阳的余晖中闪着光。
店伙计很热情的招呼着翩翩公子样的来客:“这位公子您要点什么?”
“马油。”
伙计一边去拿货物一边口齿伶俐的说着:“这位公子您可找对地方了,我们家的马油提纯最好,对皲裂有奇效,像咱们这春天,滋润保湿可……”
收了银钱,看着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客人,伙计迷惑不解的搔头:“怎么脸红成这样?是发热了吗?那得开点退热的草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