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幸运, 这一次他去的悄无声息, 不仅把所需要的所有材料偷了出来，还偷出来一点钱。

他用那身钱买了身很夸张的紫色西装，租了一间条件恶劣的地下室，用来制造炸/药。

西欧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怎样制造炸/药，这些危险的东西好像就刻在他的头脑之中，如果有工具, 他甚至知道怎样制造炭疽粉末炸/弹, 让新型炭疽杆菌大规模传播开来。

制造炸/弹并没有花费他很长的时间。很快, 成功之后，西欧罗就抱着一颗炸/弹出门了。

他在脸上和嘴唇上涂满了肉色的粉底与遮瑕，又戴了一顶帽子，将绿色的头发收拢在里面。虽然近看依旧十分诡异, 但远看的话，没有人会注意到他异于常人的地方。

西欧罗选择了夜晚七点多，穿过人声鼎沸的街道, 和送外卖的店员擦肩而过，又在废旧的公园伫立了快半个小时, 看着街区那群贫穷的孩子们大声叫嚷着踢足球。

这些孩子一点都不可爱，和他们的父母一样，出口成脏，时不时就举起拳头向彼此的脸上招呼过去。但西欧罗站在那里看了很久，他本来坚定的决心居然有些动摇。

但最后，他还是转身向那个小酒吧走去。

他心里太难受了, 需要找个东西，来倾泻那些会让人爆炸的愤怒与怨恨。

酒吧根本没有保安，只有老板兼任调酒师坐在吧台上，手旁放着一把昂贵的柯尔特蟒蛇，用来威慑一些寻衅滋事和试图赖账的顾客。

西欧罗熟悉这家酒吧，这里只有吧台处有个监控范围很小的摄像头，他并没有装成顾客，只是找到酒吧服务员，和他攀谈，希望能得到上台表演的机会。

那人早就习惯了西欧罗这个业余喜剧演员每天都来这里寻找舞台机会，也就没怎么在意，几句话回绝了他。西欧罗顺势找了个空的桌子坐了下来，把炸弹贴在了桌面之下。

无所事事地待了半个小时之后，西欧罗穿上外套离开了酒吧。

他新买的一次性手机上面装着信号接收器，只要摁下按钮，就可以将这家酒吧连带着里面的顾客全部炸上天。

甚至没有人会发现什么，以哥谭警局的能力和这个街区的混乱程度，很可能会以黑/帮的势力争夺而结案。

“看到那个红头发、酒糟鼻的老头子了吗？”脑子里那个恼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在你和薇薇安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猥亵过你们，还记得吗？”

“哦，还有那个秃头，你们的邻居，当时薇薇安的前夫从监狱里放出来，不就是他把你们的新地址告诉他，还卖给了他一把枪吗？如果不是最后他的脑袋不幸磕到了灶台上，最后死的可是你们哦。”

西欧罗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缓缓摩挲了几下。

“还有那个吸大/麻的褐发年轻人，当年是他带头在学校霸凌你和薇薇安，才导致你们退学。被他摁住头塞进马桶里的感觉怎么样？你一定都还记得吧。”

西欧罗呼吸的频率渐渐加快，他知道脑袋里那个声音说的都是实话，这些人渣根本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的目光在那几个人之中游移着，然后痛苦地举起了手机，摁下了几个按钮。

“喂？哥谭警局吗？”西欧罗语速飞快地报了一串地址，“我在酒吧里发现了炸/弹，你们最好赶快过来处理一下。”

话音刚落，西欧罗便把手机扔在了地上，用脚踩烂。

脑袋里的声音愤怒地尖叫起来。

西欧罗垂下眼睛，转身离开。

“为什么？！都走到这一步了？你还是这么愚蠢呢，亲爱的？”

西欧罗说不出话来，他犹豫了一会，才轻轻开口，自言自语地一样说道：“我刚刚在里面看到了一个姑娘，她应该是个拉美裔，黑色的长卷发很漂亮，关键是……她曾经在雨天免费赠送给我一杯热咖啡。她是个好姑娘，她值得更美好的生活。”

他直接回到了租用的地下室里，将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冲洗干净。

望着镜子里面夸张的红色嘴唇，西欧罗将头埋在装满了水的水池之中，似乎这样能略微缓解脸上的灼烧感，气泡从鼻孔中冒出，缓缓上升后浮到水面上破碎，罕见的宁静围绕在身边，这种安静的感觉让西欧罗十分眷恋。

身上竟然没有皮肤破损或者发炎化脓，这已经算幸运了。

脑袋里的声音似乎被气到了，沉默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既然你可悲的懦弱让你对他们下不去手，那蝙蝠侠呢？你恨他。”

西欧罗湿淋淋地抬起头来，一时语塞：“我……”

“不要否认，如果不是他，你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呢？”

西欧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当然，但是——”

镜子里的人嘴唇微动：“你害怕他，你恐惧那身黑色，你畏惧他在哥谭的威名。”

西欧罗咬着牙：“我没有，我只是，只是不想去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想象一下我是怎样直接教训他们的，或许会让我感到一时的快乐，可我真的做不到，你或许可以骂我懦弱，但……”

他痛苦地抹了抹脸，弯着腰久久不语。

而镜子里的人却咧开嘴巴，昂起头哈哈大笑起来。

“那你的痛苦呢？只要有一秒你还清醒着，你的心脏将永远被烈火灼烧，你的痛苦发自灵魂深处，无可救药。”

西欧罗滑落在地，蜷缩成一团：“不……不！如果凯瑟琳和薇薇安知道我做了这些事情，她们会害怕的。”

镜子里的投影冷漠地说：“可是她们已经死了。”

“而这个荒谬的世界还活着。”

“蝙蝠侠是你的良药，他的痛苦将治愈你。”

*

多亏了及时到达的复联和正联成员，他们暂时从小丑化的西欧罗手上抱住了哥谭核电站。

但他们还是没有抓住西欧罗。

甚至可以说，是西欧罗不知道为什么暂时收手，在场的人和哥谭市的人才免于遭受一场核爆炸。

在西欧罗从空中消失之前，他留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只要经历了足够糟糕的一天，任何一个人都会发疯，我可以证明。”

面对这种近乎于开战宣言的话语，所有人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他们都能够想象出他还要掀起多少场腥风血雨。

只有斯特兰奇面露微笑，若有所思。

漂浮在空中的法师玄妙地叹了一口气，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幽幽地说道：“毫无疑问，他已经陷入了劣势，小丑的意识在虚张声势。”

托尼对此翻了个白眼。

布鲁斯则有些恼火，他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冷冷地说道：“他践踏的是我的城市。”

斯特兰奇双目紧闭，只有胸前的阿戈摩托之眼散发着幽光，看起来神秘莫测。

他语气凝重：“相信我，如果西欧罗输掉了这场战役，整个宇宙都无法幸免。”

浩克重重一拳砸在地上，水泥块四溅：“浩克讨厌他！”

托尼压抑住心中的焦虑，冷静地问道：“那我们现在到底能做些什么？”

斯特兰奇：“无事可做。”

所有人：“………”

斯特兰奇：“以你们能力的级别，根本无法对此施加任何影响。”

“………”

斯特兰奇继续说道：“不过我可以给超人一个建议，这次莱克斯卢瑟惹出了大祸，趁着国会和白宫对哥谭的空前重视，你们可以试图将卢瑟绳之以法，他小丑雇佣的交易记录，相信你们不难拿到。”

卢瑟串联了杜姆还有哥谭一众反派，一边试图将西欧罗从至尊圣所里引出，一边谋取他的能力，但没想到弄巧成拙。

至尊圣所的防守法阵过于强大，西欧罗本人的能量也过于惊人，即使通过空间通道，杜姆也无法将他挟持到过远的地方，范围也就在纽约市、纽约东面的大都会、纽约东南方的哥谭市之间。

——纽约是复仇者的大本营，并不合适。而自从上次事件过后，超人加强了对卢瑟的监控和重视，而且以超人的能力，大都会一旦发生了任何异常，他往往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而哥谭就混乱很多，所以卢瑟雇佣了小丑，来拖住蝙蝠侠的脚步。

但小丑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微妙的地方。

他让小丑女和其他反派制造了一些案子，对蝙蝠侠声东击西，自己却主动寻找起了卢瑟的目标人物。

至于现在的结果，却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

无数次拯救了地球的超级英雄们有些垂头丧气。

而一直沉默不语的娜塔莎却挑了挑眉，决定率先做一个恶人。

“斯特兰奇说现在的情况是因为小丑污染了西欧罗的灵魂，让他陷入了善与恶的挣扎中，如果将西欧罗的家人带过来，能否唤醒他呢？”

她知道自己的提议听起来有些冷酷无情，但多年的特工生涯，却已经让她习惯了去替队友和神盾局处理一些“不那么干净”的灰色任务，这种东西总要有人来做。

既然所有人都在负重前行，她愿意替队友承担更重的道德指摘与更多的良心拷问。

就像尼克·弗瑞所说，罗曼诺夫特工什么都愿意做。

“不……这样做是在利用无辜民众的性命，我们没办法保障她们的安全，怎么能带她们过来，”史蒂夫缓缓摇了摇头，以复仇者联盟领袖的身份否定了这个提议，“如果我们连一个女人一个儿童的生命都保护不了，怎么能保护世界？”

娜塔莎似乎松了一口气，随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绕开话题：“队长，你这话说的可真性别歧视，女人可不是需要人保护的儿童。”

然后众人发现他们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但西欧罗，或者说小丑，并没有就这么放过他们。

哥谭老城和市政区再次受到袭击。

而大都会和纽约的反派们似乎也嗅到了本城超英不在家的味道，纷纷闹起了事情，被留在纽约的蜘蛛侠和被留在大都市的超女已经快忙不过来了。

众人于是做鸟兽散。

又是一夜无眠的晚上。

布鲁斯在凌晨五点，开着蝙蝠车，从犯罪巷，穿过谢尔顿庄园，顺着凯恩大桥回到了韦恩庄园。

等待着他的是面色焦急的管家和现任夜翼。

“杰森还没有回来，我们失去了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