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杰吱吱唔唔不吭声。他低头抚了抚自己的脖子, 话到嘴边三次，依然没能说出来。

索性乐瑶也并无意刨根问底, 他见燕杰不太自然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便去拿了些牛轧糖和饼干来，还拿了自配的花茶。

自从有了三个小崽之后他就少有时间做这些了, 但是因为有人比较喜欢，所以偶尔得空了就会做一些。

“这个是我做的蔓越莓牛轧糖和曲奇饼干, 你尝尝看。”乐瑶在燕杰对面坐下来。

“饼干和糖都很好吃。小乐先生你喜欢吃甜食？”燕杰问。几乎他每隔一段时间来，乐瑶这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点心和小零食。

“不是我喜欢吃, 是你续哥喜欢吃。”乐瑶说，“我对甜食就还一般吧, 可有可无的那种。”

“那我这是沾了你们两口子的光了。”燕杰也比较喜欢吃甜食，他吃了两块牛轧糖, 又喝了一些花茶，对于饼干倒是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可能这个时候就是需要一些特别甜的东西让自己变得开心。

吃完心情似乎真的好了一些, 但是燕杰也没有急着离开。说来也是奇怪, 明明全师那么多人, 乐瑶应该是他最晚认识的那一批，但是他跟乐瑶还挺亲近，有些话在外面跟其他兄弟们不好意思说, 但是跟乐瑶说说却好像可以。可能是因为就算他不说乐瑶也能算到？

燕杰于是又撕开了一个糖果包装。他的注意力暂时放在了保温箱上。那里有三个白胖的小家伙正睡得香, 他看了一会儿, 正要收回视线, 就见最大个的那个小家伙突然扭着小身体醒过来了, 哼唧一声。

“嘿、又是你！”乐瑶佯装生气，弓起手指在保温箱上轻轻敲了两下，“就你最皮！”

“他怎么了？”燕杰问。

“他可厉害了。今天上午叫你续哥‘爸’，还赖在你续哥身上不让去工作呢。”乐瑶笑着把老大抱出来，“航航，你说说，我刚刚说的这些是不是都是你干的好事？”

“呜呀？”续航扑腾两下腿，咬着小拳头瞅乐瑶笑。

“小乐先生你跟续哥你们这基因也是没谁了，他最近真的长得很快啊。”燕杰没见过几个小孩，但是那少见的几个里没一个比得上续航的，明明那些孩子的父母基因也都很不错。

“长快点也好，比较好带。刚开始的时候是真的不敢下手，换个尿不湿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乐瑶笑说，“现在就不会了。是吧航航？来，叫‘爸爸’，或者叫‘乐乐’也行啊！”

续大少爷转头不理人。他扭头这瞅瞅，那看看，好像在说“你们聊你们的，我看我的，不要打扰我好吗？”，就给人一种特别悠闲自在的感觉。乐瑶看着又好气又好笑，但也拿他没辙。

燕杰这时略有些突兀地说：“其实我有点矛盾。”

“啊？矛盾什么？”乐瑶转头。

“就是两个人之间的定位问题吧。我以前一直想的是娶一个温柔贤惠的beta做老婆。没想到来了个杨恒天。”那个温水煮青蛙的alha！

“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不要纠结。”乐瑶说，“而且你换个角度去想。如果你找了个温柔贤惠的老婆，那到时候辛苦赚钱养家的就是你了。现在你躺着都有人照顾你，不是也很爽？”

“……做人要有追求。”燕杰说，“而且我这个级别的，其实不用很辛苦也能养家的。”

“哎我就是这么一说。”乐瑶笑，“反正凡事要往好的方面想。做人呢，得学会快速适应变化。你看我和你续哥，我负责做好吃的给他，还有照顾家和这三个小混蛋，他呢赚钱养我们，这么一想，简直不要太和谐。我觉得两口子之间最好的关系就是谁都能独挡一面，但是彼此又都需要对方。你看你和杨总也都是能独挡一面的人，但是现在你跟杨总一分开就闹心，明显就是需要他。他在的时候我看也舍不得离开你半步，瞎子都能看出来他也很需要你，这不是很好吗？什么叫‘两情相悦’？这就叫‘两情相悦’啊！”

燕杰的耳朵悄然变红。他没好意思说杨恒天要走的时候他其实是没太大感觉的，心里甚至觉得走了也挺好。可没想到真走了就哪哪都不对劲了。他以前做事都非常专注，很少会走神。可就今天这一上午他都不知道走神多少回了。

要说他不是想杨恒天，别说别人不信，连他自己都不信。

都说谈恋爱人就会降智，果然不是没道理。

乐瑶看了眼时间：“一会儿一起去吃饭？”

燕杰想了想说：“不了。我今天不去食堂，得去机房看看。谢谢小乐先生请我吃点心。”

乐瑶笑说：“别客气。想吃随时过来。这个糖你要是喜欢就带走一些吧。”

燕杰想想，是不用客气，便又抓了一把才转身离开。

乐瑶也没再多问，抱着续航站到窗台，看到燕杰上了飞行器，走了。

组建生活区跟启动一些大型的能源设备颇用了些时间，等忙完的时候已经过了平时的午餐时间。乐瑶等了一会儿续尧那边也没忙完，就自己带着孩子们先去了食堂。

一年里难得有那么一点时间气温比较正常，大家聚在一起还是挺开心的。有人看到乐瑶带孩子们过来，：“首长夫人中午好！”

这大嗓门一听就是张勖威。乐瑶笑说：“张团，你今天兴致很高啊。”

张勖威说：“主要是首长兴致高啊。他今天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好事，居然允许我们今晚聚餐。以前都是我们自己小单位聚，不能整个师都一起热闹，可今天首长同意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大家又对乐瑶熟悉起来了，也知道别管乐瑶多有能力，平时跟他们都还是很和善的，说起话来便也不再拘束。

刘易说：“对啊小乐先生，你知不知道首长今天有什么喜事啊？”

乐瑶还没说什么呢，保温箱里突然传来续尧的声音：“哼，呜哇！”

乐瑶一瞅，这是又想出来了，便干脆把老大抱了出来，同时说：“应该是头一次被叫‘爸’，太激动了吧。”

士兵们有些呆：“谁啊？居然敢叫首长‘爸’？胆子也太大了吧？”

显然三个孩子都太小了，所以没人以为他们能叫爸爸，这时候想到的就是某个成年人这么干。这时就听乐瑶怀里的小家伙糯糯地叫了一声：“巴、巴巴！”

乐瑶周围的人瞬间张大嘴巴，随即只听门口那头有人边笑边走过来说：“哎！好儿子，这么远就看到爸爸了吗？”

续航张着小胳膊，特有力地叫：“巴！”

续尧抱住老大：“乖，想没想爸爸呀？”

续航还不会说“想”，就反复叫“巴！”，要么甜甜地笑，然后伸出藕节似的小手臂让续尧抱他。

满堂的士兵看着，续尧把大儿子抱过来心里这叫一个满足。

乐瑶也不那么酸了，笑说：“你个小尾巴，就知道找你爸。”

周围的人这才从震惊里回过神：“首长，他这么小就会叫‘爸爸’？这也太厉害了吧！”

续尧把续航抱起来对着一群吃饭的人：“是有点厉害。来航航，给叔叔伯伯还有阿姨们挥挥手，他们都是咱们飞狼师的人，咱们都是一家人。”

续航没有挥手，但是笑得很甜，感觉就好像真的明白“一家人”含义。而这群士兵已然炸开了锅。见过聪明的孩子，没见过这么聪明的，这发育也未免太迅速了。

“首长，你小时候都没有小航航说话这么快吧？”张勖威问。

“没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家这几个将来要比我强。”续尧笑说完问乐瑶：“对了，燕杰没跟你一起过来？他之前不是去你那儿喝茶了？”

“喝完茶走了。”乐瑶说，“说是要去机房看看。”

“说起来今天燕工有点怪怪的。”防爆团团长说：“今天上午我看到他，刚想说两句，结果他转身就走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敢肯定他看到我了。”

“我也是我也是！”张勖威附和，“才要跟他说两句，他就突然换了个方向。”

“我知道。”唐烨坏坏地笑了下，“他身上有杨总的信息素味道，还很明显，你们没有闻到吗？”

“我去真的假的？！”张勖威说，“杨总这么迅速的么？！”

“什么意思？”乐瑶有点没太懂，“话说beta们没有腺体，也不存在发情期，不是不能标记吗？那燕工身上为什么还有杨总的味道？”

乐瑶问得很真诚，然而他这么一问，所有人都闭口不语了。

最后还是唐烨问乐瑶：“小乐先生你生理课不会都睡觉了吧？”

乐瑶：“那倒没有。”顿了顿：“生理课我一般都出去打球去了。”

唐烨：“……”

张勖威突然拿着餐盒起身：“哎今天这菜怎么这么淡呢？我出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可以吃。”

见他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纷纷站起来：“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啊，老张！一起一起！”

最后就只剩下了续尧和乐瑶两个人，以及三个小的。

乐瑶问：“菜淡么？我觉得不淡啊。”

续尧笑说：“菜不淡，他们只是有点尴尬。alha不能标记beta，但是如果在某个时段亲密的次数超过一定值，也会在beta身上短时间留下信息素的。看alha的能力，大概可以持续一天到一整年。”

乐瑶愣：“一天和一整年？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续尧说：“嗯，如果一次就中，那当然能持续一整年。不过燕杰是beta，不太可能那么容易就有。”

乐瑶：“……”话不能说这么满啊首长，虽然是代别人说的。

燕杰这会儿刚从超市里买点吃的去了机房，如果知道有人猜他跟杨恒天没有节制，他一定得气够呛，大喊冤枉。但是他并不知道这件事，于是一边啃着手里的香肠，一边从衣服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水晶瓶子挂件来。就是这个东西散发出杨恒天的味道，是某人事后走之前硬要给他挂上的！

味道倒是挺好闻就是了。

燕杰左右瞅瞅，见没人，把小瓶子拿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又做贼似的赶紧放进了衣服里，并且对自己的行为表示十分之唾弃！

才分开八个小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