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番外篇.入梦
白岐被胥子庐打倒,触及藏于浅水中的法阵被拖入阵中失去意识。
不知昏迷多久, 再醒来时是在一个漆黑寂静的空间里, 摸索四周是冰冷潮湿凹凸不平的石壁。
白岐拿出一颗夜明珠驱散黑暗照亮了周围, 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狭窄的通道中, 前后望不见尽头,左右是石壁,石壁上面凝聚着密集的水汽。
“金串子!”
“胥子庐!?”
白岐试着叫了几声,回音在通道内回荡着但不见回应。
白岐在原地呆了一会,本着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兴许可以绝处逢生柳暗花明,于是左手夜明珠照路右手握住玄坤长稷归灵扇寻了一个方向前进了。
白岐走在通道中,可走了有一个时辰仍未到尽头。
前路漆黑,左右仍是石壁, 若非白岐确认自己一直在行走他都怀疑仍被困在刚醒时的原地。
白岐到底是个未经过风雨磨练的少年,心性尚且不够,一路走下不免有点焦躁了。
白岐愤愤的踢了一脚石壁,哪知石头完好无损自个踢的脚疼,禁不住吃痛的吸了口凉气。
白岐正懊恼着,一只手从背后圈上他的肩,白岐的后背贴上一个微凉的怀抱。
白岐大惊,反手正欲攻去,但瞥见背后的人后又险险刹住了。
“师……师尊。”白岐惊讶。
姤忱不作声, 只是用深沉晦暗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他。
一身素色长袍同当初他闭关时穿的是同一件, 这叫白岐不禁暗暗猜测,难不成师尊得知他私自出了妖界, 出关后衣裳都未更换便匆忙赶来了
白岐又是窃喜又是害怕,怂兮兮的垂下头不敢跟凶巴巴的姤忱对视。
“师尊,我错了。”
姤忱冷睨了他一眼,不置一词的圈住他的腰漠然离开。
白岐全程当乌龟,缩龟壳里不敢吭声,在他仍在纠结时姤忱已带他回了妖界。
“……”白岐。
回来了??
他费力的跑一趟秘境一个收获都木有,太亏了。
而且金串子怎么办?
但白岐并未郁结太久,因为姤忱不理他了。
从秘境回来后姤忱一句话都未同他讲过,无论白岐怎么想方设法的在他跟前晃姤忱都干脆的无视他,这叫白岐既气又委屈。
园中。
白岐枕着头躺在鱼池边的石头上,回想几日来在姤忱那受到的无视越想心中越堵的慌,一种焦灼感让他暴躁不已。
“不理我,有本事你一辈子都别搭理我。”
“你以为我在乎吗?我才不在乎呢,我一点都在乎你。”
……
白岐自言自语的念叨着,直到一片阴影投下遮住了光线。
白岐抬头看见了一侧逆光而站的姤忱,正气着的白岐哼了一声扭头不理他。
“我很担心你。”姤忱讲了自从回来后的第一句话。
“云白,如果你出了事师尊该怎么办?师尊无法想象那一幕。”
姤忱的轻声软语使白岐悄悄瞥去一眼。
藏着无限温情的眉眼,殷红的薄唇,棱角分明的下巴,再往下是喉结……白岐吞了吞口水,他以前怎么没感觉到师尊如此的……呃,秀色可餐??
姤忱的示软让二人停了战,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以前。但又不全是从前,冥冥中白岐感觉似有什么在朝不可控的方向改变了。
大殿中。
姤忱在桌案后认真书写,白岐趴在一侧呆呆的看着。
师尊真好看。
白岐想着,目光不由自主的移上他的唇。
不像很软的样子,但……应该很香吧,和师尊身上的味道一样。
白岐正神游天外呢,唇上柔软的触感突然唤醒了失神中的他。
灵魂归窍的白岐惊吓的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凑到姤忱跟前,吻上了……师尊的……啊啊啊!!!
白岐吓的脸苍白,惊慌的正欲撤回时姤忱却一只手箍住他的腰,阻止了他的落跑。
姤忱含笑的凝视着惊慌失措的白岐。
“云白也心悦师尊吗?”
心悦?
也??
不。
不对的。
白岐第一次生出了怪异感。
白岐稀里糊涂的跟姤忱两情相悦了,稀里糊涂的换上火红的喜服踏入了成亲的喜堂。
有点眩晕的望着四周一片耀目的红色,白岐心中虽欢喜,但他知道这不对。
从那个吻开始,像是有什么禁锢被打破了,一切都在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
不!
不该是这样的。
当一身红衣的姤忱将他压倒在床上亲吻时,白岐心中的怪异感放到了最大,一种抗拒在脑中炸开。
“滚——!!”
妖界,宫殿,红帐,包括姤忱,都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秘境。
空旷的石殿内。
白岐猛地从地上弹坐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苍白的脸上全是惧色和慌乱。
良久。
白岐失神的双眸逐渐有了点光,他目露凶光狠狠咬了一口手腕,直到满口血腥味,大脑清晰的感到疼痛了才松口。
他拿出一颗夜明珠照亮黑暗环顾四周,确认了自己仍在秘境中。
四面全是漆黑的石壁,几根石柱或倾斜或断裂的倒在地上,覆盖着厚厚的尘土。潮湿的角落夹缝中生长着许多珍贵的灵植,但白岐没一点兴趣。
白岐在地下石殿中徘徊一圈,目光在一座十丈高的石台上停留。灰扑扑的石台上立着一根漆黑的长.枪,枪上有些许暗金,但在覆盖的灰尘下并不显眼。
坍塌一半的地下宫殿。
杂草一样长在石缝中的灵植。
其貌不扬的长.枪……
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宝贝的地方。
但偏偏白岐被那把长.枪吸引住了。
血液似乎都在澎湃着,心中有个声音在高喊着‘是它’‘得到它’。
白岐有种感觉,它是他的命中注定。
白岐魔怔般朝石台上的长.枪走去。
可就在此时,一道红色残影从黑暗中扫来,白岐当即后退躲避,那红影抽在地上留下一个深坑,赫然是一条巨大的尾巴。
一只皮毛红如血的狐狸从暗角走出,身后摇曳的六条尾巴看的白岐瞳孔剧烈收缩。
六尾狐狸?
修为得接近半神了吧?
“才三日便出来了,做的是噩梦吗?”六尾狐狸口吐人言。
想到先前的幻境,白岐眼中闪过寒意。
白岐曾见过类似的幻境法阵,可以最大化的放大入阵者心底埋藏最深的恐惧和欲.望。
欲.望……
白岐眸光微闪,不敢再深想。
白岐自知不是红狐的对手,但是——
逃?
他只怕是掉到狐狸窝了,逃的希望渺茫。
但若打?
无异于以卵击石。
白岐再次瞄向石台上得长.枪,暗暗咬牙,默念一声‘拼了’便提起玄坤长稷归灵扇朝红狐攻去。
“化灵一品的修为,不自量力。”红狐讥笑一声,巨大的尾巴朝白岐扫去。
化灵一品和炼神期的遇上,其悬殊的战斗力等同一个成年人跟刚出生的婴儿,白岐的胜算是零,几招下来已是遍体鳞伤。
“砰!”白岐再一次的被抽飞出去。
只是这一次摔出的方向是石台。
白岐半空翻身拼上全部力量加速冲上石台,以破釜沉舟的气势抓向那把长.枪。
即使是死,死前他也得如一回愿顺从心底的声音碰到那把枪。
看见白岐的举动,红狐目露惧色当即大叫,“不许碰!!”
白岐用染满血的手抓住了长.枪,血液渗入枪中,原本黑漆漆覆盖尘土的长.枪上渐渐出现蛛网似的裂痕,露出隐隐红光。
碎片炸开。
焕然一新的□□爆发出惊人的血光,震碎了地宫内外的结界,直冲天地。
地宫在震动,有坍塌的征兆。
白岐抓着长.枪,身上的血肉在悍戾的力量下层层剥落,露出森森白骨,甚是骇人。
白岐很疼。
在他有种快死的感觉时,一只微凉的手从背后握住了他的手,注入一股磅礴的力量。
“师尊……”
是真的师尊吗?
姤忱此时是既心疼又后怕,同时又很恼火,气的恨不得把白岐胖揍一顿。
因他留给白岐的保命阵被使用让他不得已提前出关,出关后得知白岐不在妖界同金玉昭去秘境了,当时他只是生气,但知道是哪个秘境后则只剩下惊吓了。
此秘境乃苡玚祖神的身死时跌落下界留下的。
苡玚祖神同姤忱一样都同为上荒时代的大神。
姤忱的惊吓不是苡玚祖神,而是那个秘境是当初云白废了灵根修为后所呆的。
也是在那儿,云白得到了一只半神红狐的内丹和苡玚祖神的神器——七卢破钧枪,浴火重生,堕入妖修。
夷玚祖神的秘境本不该现在出现的,是他干涉历史生出的蝴蝶效应吗?
虽因他的干涉云白有了新的道路,但姤忱也保证不了某一日‘剧情’再次回归原路上。
还有那只半神红狐跟七卢破钧枪,一旦云白遇上,以他现在的修行根本应付不来。
姤忱昼夜不休的赶路来到秘境,循着上一世的记忆来到七卢破钧枪封印的位置,遇上了金玉昭跟胥子庐。
从二人口中得知云白失踪的消息后姤忱的心沉到谷底,当即破开法阵进入了阵中。
当他赶到时正看见抓住七卢破钧枪,因戾气所伤而体无完肤血人一样的白岐。
姤忱目光冰冷的看了一眼红狐,飞身上前将白岐护入怀中,替他挡下了所有伤害。
但姤忱现在到底不是上神界珺白神府的姤忱尊上,以他目前的修为生抗七卢破钧枪的力量仍有些困难。
七卢破钧枪本是至邪至恶的神器,当初白岐为降伏它吃了不少苦头,如今白岐提前一千多年来哪受的住它蛮横凶悍的力量?
即使是姤忱来扛,仍因它外泄的戾气而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姤忱抱紧怀中气息奄奄的白岐,目光微沉,再一次使用了禁术。
“轰——”
巨大的力量外泄出去。
外面尘土翻滚,百里内被夷为了平地。
白岐陷入黑暗前看见了姤忱吐了血,他心中焦急万分,但终是身体不堪重负陷入了黑暗。
四个月后。
妖界。
白岐趴在窗前的桌上,两眼痴痴的盯着瓶中插着的一束合欢,意识早不知飞到哪了。
苡玚秘境一行白岐昏迷了近三个月,醒后修为从化灵退到固魂,灵根上也留下了伤,估计不休养个十年八年全愈不了。
白岐自知自个尚且如此,替他受下七卢破钧枪全部戾气的姤忱定然伤的更重。
但他见不着姤忱。
他醒后已有一月,但姤忱始终不见他,对外说是闭关但白岐知道这只是借口,姤忱一定伤的很严重。
懊恼。
自责。
白岐恨不得用刀剁了自己,都怪他不听话才连累了师尊受苦。
“公子,魔界二殿下前来拜访。”外面想起通禀声。
“不见。”白岐不耐烦。
“小白,不地道啊,哥哥可是带了礼的。”胥子庐推门不请自入。
“……”白岐。
在白岐可怕的注视下,来通禀的属下怂着头默默遁了。
胥子庐将小山似的礼盒堆了一桌子,其中丹药灵植居多。
胥子庐修为高于白岐,自是一眼看的出白岐身上的问题,一时间不禁敛了笑,眉间微蹙欲言又止。
良久。
“对不起。”胥子庐道歉。
胥子庐虽时常欺负捉弄白岐,但他对白岐从无恶意,平时逗他也都是孩子心性。
苡玚秘境中是他失手打伤了白岐,让他掉入阵中身陷险境,因此白岐所遭遇的一切他将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错不在你。”白岐虽任性妄为,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
说起责任,与其怪胥子庐倒不如说全怨他自个太任性了。
习惯了白岐吵吵闹闹活力四射的样子,现在看他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胥子庐心里也不舒服。
胥子庐不喜气氛太压抑,他收敛了低落的情绪伸手揉上了白岐的头。
“修为掉了咱可以再炼嘛,以你的灵根也就是几年。而且哥哥认识许多厉害的丹修呢,你缺什么丹药尽管跟我要。”
白岐嫌弃的拍开胥子庐的手。
“你少来祸祸我我就谢谢你了。”
“小白~~”
“你太伤子庐哥哥的心了。”
胥子庐嘴上虽作怪,但他心里清楚,白岐的情绪之所以这么低落八成跟他师尊有关。
那日姤忱去寻白岐他是看见了的,再加上后来发生的异况,想必妖王白玄橦也是伤的不轻。
妖王受伤,无论真假都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妖界定得又是一番外忧内患。
胥子庐没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父亲。
他相信金玉昭也会保密的,否则此人也不值得小白结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