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番外篇.入梦
白岐在躲姤忱。
白岐的躲避太明显了,姤忱自是看的出, 他自审二人相处时的一点一滴, 着实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哪里惹到了这位小祖宗。
妖界。
无白岐陪伴的姤忱压根静不下心来, 徘徊一圈后出了正殿。
“云白呢?”姤忱问下属。
“在寝殿。”
姤忱迟疑一瞬, 径自走向白岐寝殿的方向。
寝殿中。
白岐正躺一棵树上晒太阳,突然感应到熟悉的灵力波动在靠近,惊的他蓦地睁眼差一点从树上滚下去。
白岐脑中闪着应对的办法,但身体本能快过大脑的飞快钻回了屋中,砰的一声合上了门。
姤忱来到园中,看到紧闭的大门不由眉间微拧,眼中闪过抹不快。
“云白。”姤忱敲门。
“是师尊,开门。”
屋中。
白岐躲在床帐后包着头只露出两只眼睛。
“师……师尊, 我睡了。”
姤忱抬眼望了下天,“才未时。”
“我昨日修炼一夜未眠,累了。”白岐信口扯谎。
姤忱蹙眉,眼中浮上一层郁气。
他抬手抵在门上,灵力汇聚,只需用力一击便可暴力开门,但……
迟疑片刻,姤忱慢慢收回了灵力,只是眼中依旧凛冽的吓人。
“你歇着吧。”
床帐后的白岐竖着耳朵屏气凝神的偷听, 确认姤忱真的走了才松了口气瘫回了床上。
他的确在躲姤忱。
不是怕, 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那日胥子庐的话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中,虽心知在理, 但他无法接受。
白岐隐隐有点明白其中原因,但又强制遏止,不敢再往下深究。他有一种直觉,再往下将是万丈深渊。
“啊——”
纠结至极的白岐把头钻到枕头下崩溃的大叫一声。
白岐的纠结并未持续太久。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控制,可以逐渐将那颗躁动的心压下来,但他太高估自己的自控力了。
一个小意外,让他辛苦建立的心理防线顷刻间土崩瓦解。
盛放的合欢花林中,姤忱和一个女妖修并肩而立。女妖修含羞带怯,脸颊微红,眼中的仰慕在白岐看来无比刺眼。
而姤忱的半边侧脸因有花枝挡着白岐看不分明,也不愿再看。
白岐漠然离开,沉重的脚步每踏下一步周身的戾气便重上一分。
目光逐渐清明,凌厉,原本覆盖在脑中的迷雾慢慢散开,暴露出他压抑许久的欲/望。
徒弟对师尊有了身体上的欲/望正常吗?
白岐扯了下唇角,眼底闪过一抹阴鸷的血色。
他才不管是否正常!若叫旁人拥有了师尊,它宁可发了疯毁了这方天地!!
女妖修走在路上,忍不住幽幽叹气。
向妖王示爱被拒在她预料中,失望是肯定有一点的,但她并不气馁,更不打算放弃。
王上年轻,英俊,威武不凡,是无数妖修想扑倒的对象,她自然也不例外。
女妖修自诩美艳,妩媚,修为也不弱,早晚有一日可以睡到王上的床上。
女妖修正美滋滋的想着,突然一种危机感从背后逼来,她猛地亮出法器戒备的回头,但是……
大量的鲜血从喉咙中喷出。
下一瞬,又是一击刺穿她的心脏,女妖修瞪大眼向后倒去,死不瞑目。
白岐居高临下俯视着地上的女妖修,眼中闪过抹厌恶。
熟悉的气息出现在背后,白岐不易察觉的僵了一下,继而面不改色的回身望向姤忱。
“师尊,她摸我。”
仅一句话,让姤忱顿时皱紧了眉。
不容女妖修分辩一句,顷刻间碎了她的魂魄。
西陵云粼城,金家。
在众弟子恭敬的问候声中金玉昭正走在路上,一只雪白的仙雀从远处展翅飞来。
阿岐来信了?
金玉昭眼中闪过笑意,伸手接住仙雀打开了信。
信中只有寥寥数语,白岐问金玉昭借一样东西,金玉昭成人礼时金家家主所赠的贺礼,神器——束魂锁。
金玉昭狐疑。
束魂锁虽是神器但不适用作攻击,阿岐借它作甚??
金玉昭虽不懂,但既是阿岐开的口他自是得应下,即便借出的是一件人人觊觎的神器。
妖界。
白岐和姤忱相处的气氛又恢复成往日般,而且白岐同以往比更加亲近姤忱了,但姤忱直觉白岐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透着古怪,可怪在哪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师尊。”
白岐抱着两坛酒回来了。
姤忱见状随口问了一句哪来的,白岐回答,“胥子庐给的。”
为此他可‘忍辱负重’的叫了一天的子庐哥哥。
不过这些细节他并未告诉姤忱。
姤忱蹙眉,“不是让你少和他来往吗?”
“只是两坛酒嘛。”白岐不以为意,特别倒了一杯先给了姤忱。
“不喝。”姤忱冷脸拒绝。
“不识货。”
白岐小声嘀咕一声,将酒杯端到自己嘴边,但不等喝下便让姤忱拦住了。
姤忱将酒喝下,细细品味片刻后冷嗤了一声,“他倒舍得。”
酒是好酒,但送酒的人着实不讨他喜欢。
“为了这两坛酒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呐,得来后第一想着让师尊你尝一尝。”白岐又替姤忱斟满一杯,自己也倒了杯。
听见白岐赌气似的抱怨姤忱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又喝下了一杯,并未看见白岐眼中一闪而逝的诡谲。
姤忱信任白岐,从不对他设防,所以阴沟里翻船也不稀奇。
一坛酒下肚姤忱眼前有了重影,意识也有点模糊了。
醉了??
姤忱清楚自己的酒量,即便不是千杯不醉,但也不至于一坛酒可以撂倒他。
所以……
酒有问题??
姤忱惊愕的望向白岐。
白岐在笑,恶劣邪肆的仿佛让他看到了成神后的白岐。
为什么?
但不等姤忱问出来,白岐已将一条材质不明的的金色锁链把他锁上。在昏迷前,姤忱认出那是束魂锁。
让自己养大的孩子给撂倒了,姤忱谈不上愤慨或悲哀,只是心里怪怪的。
任姤忱想破头都想不明白究竟是哪一步错了,导致云白走歪了路。
姤忱是在白岐的寝殿中醒来的。
周围黑漆漆的,静谧的听不见丁点声响,屋中单是姤忱看的见的法阵足有十几个,不难想到是用来困住他的。
姤忱活动一下身体,顿时听见金属碰撞的响声。
细看身上,只见四肢上均有压制修为的法器,那是束魂锁。
顾名思义,束魂锁是一件禁锢类的神器,封其修为,禁锢灵魂,哪怕你自裁但有束魂锁在你的魂体也得困于体内逃脱不得。
姤忱默了。
他不是单纯的什么都不懂的小绵羊,哪不明白自己当下的处境?
他让云白关禁闭了。
“……”姤忱久久无言,甚至有点想爆粗口。
故事的走向有点CD。
妖王又闭关了。
这个消息并未在妖界掀起太大的波浪,顶多有几个八卦的人讨论一下他们王上的修行速度。
那些八卦的人全然不知他们所敬畏的王上现如今让自己的徒儿困住了。
名为闭关实则被囚的姤忱一日日困在寝殿中,每日定点有食物送来,但白岐一次未出现过。
姤忱不惊不恼安逸的呆在房中,像是一点都不担忧自个的处境。
若换上别人,估计早上演不同版本的阴谋论怀疑白岐居心叵测的暗害师尊试图夺权,但姤忱不怕,他自信白岐舍不得伤他。
一日。
姤忱正歪在床上小憩,但感受到一个气息的靠近后蓦地睁开眼。
是白岐。
白岐将姤忱困住后虽一直胆怯的不露面,但姤忱的一切全在他的监视下。
姤忱的平静和自在让他生气,他宁愿姤忱大闹一番怒骂他是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也不愿姤忱像现在这样波澜不惊。
今日白岐是喝了点酒才敢来的。
望着受制于束魂锁下却全无惧怕的姤忱,白岐心中的火烧的更旺了。
姤忱看向白岐,仅是一眼神情当即肃下。
“你用了七卢破钧枪的力量?”
白岐漠然,瞳孔中的一层绯红为他平添几分魅色。
“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何恩将仇报,囚你于此。”
“云白!”姤忱发怒。
“你答应过我,在未到天境期,不许使用……”
“师尊。”
白岐欺身而上捏住了姤忱的下巴,眼中的凛冽让姤忱噤声。
“恨我吗?是否后悔当初救下我?”
“救命之恩,养育之恩,教导之恩,换来的却是恩将仇报?”
“我非常讨厌你在外面乱勾三搭四。”
“??”姤忱懵。
勾三搭四??
是谁啊
他吗?
他虽不是拒人千里之外,但也是洁身自好的啊,外人可都道他是一座捂不化的冰山。
“为什么?”
虽然隐有猜测,但确认一下总是好的。
回答姤忱的是一个青涩的吻。
毫无章法,凶巴巴的像是要将姤忱拆吃入腹一样。
“……”姤忱怔住。
“师尊……”
白岐抱住姤忱将脸埋在他的肩上,声音中的无力让姤忱的心口狠揪了一下。
“师尊,我病了。”
“徒弟对师尊有了……”
“我是不是很坏,很……恶心?”
“师尊,你是我的,我不许任何人染指。”
“你听话,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许久醉了,白岐用混乱的言语表达着爱慕之情,落在颈上的湿意烫的姤忱心都是疼的。
姤忱眸中渐渐暗下。
一瞬间的天旋地转,二人的位置发生了变化,如墨的青丝从肩上滑下散在白岐两侧。
白岐惊的抓住姤忱的衣襟,结果拉下了他的衣裳。
白岐顷刻间呼吸一滞。
望着上面的姤忱,白岐鼻子有点痒,心脏‘砰砰’狂跳不止。
“身为你的师尊,或许我该告诉你的。”
“当你迷恋上一个人时,你应该先问一下他的心意,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再将其困于身边也不迟。否则把人惹恼了可得不偿失了。”
“……”白岐呆呆的望着姤忱,慌的话都不会讲了。
“我从未后悔救你回来,我此生最大的庆幸便是早早的和你相遇,相识。”
“而且……”
“你刚才的那个可不叫吻。”
言罢,姤忱便身体力行给白小白上了一课。
小菜鸟哪经得住姤忱的套路?三两下便瘫了。
姤忱贴在白岐耳边哑声轻笑。
“云白倾慕于我。”
“且不知,我亦如此,倾慕云白。”
不止倾慕。
是深爱。
是命中有他,缺他不得。
“!!”白岐。
他他……他听见了什么?
师尊刚刚说……倾慕自己?他是出现幻听了吗?
姤忱爱白岐爱的入了魔,恨不得在心口开个洞把人藏里面不叫外人瞧见。
不同于现在的白岐懵懵懂懂情窦初开,姤忱一把年纪了,是个成熟的男人。
白岐年幼时他的三观底线不容他有龌/龊的心思,但随着白岐逐渐长大,他的冲动也一次比一次猛烈。
少年时模样的云白将姤忱带回了曾经,那时他是白玄橦。
二人度过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后来师徒情转变成了爱情,他们两情相悦。但因世俗,因命运,两人最终反目成仇,互相折磨。
姤忱虽不讲,但白岐和白玄橦那段旧时是他心底埋藏最深的遗憾跟悔恨。
即使云白原谅了他,二人长相厮守了,但姤忱心中的遗憾仍未消失。
那段记忆就像毒,深深的沁在骨头中,难以剐掉,
现在,他想以伴侣的身份拥抱云白,呵护他,爱他。
但白岐不懂,更不爱他,所以他不得不忍耐生怕把人吓着。
对白岐,姤忱从不缺耐心。
单纯的云白永远不会知道,他所尊重,崇拜的师尊,在衣冠楚楚的虚伪表面下藏着一个多么可怕的禽兽的心。
他教他修行,将各种奇珍异宝捧送到他面前,看似是一个贴心称职的好师尊,但内心中,他酝酿着各种坏事。
姤忱有点后悔当初因一时之快定下了二人师徒之名。
应该是童养夫嘛。
白岐傻呆呆的,像失了魂一样任由姤忱上下其手。
突然。
白岐眼中一厉,猛地撞开了姤忱,扯上衣裳飞快下了地。
“宽衣解带上师尊似乎很熟练嘛。”
“……”姤忱哑然。
白岐面色沉下,拧眉厉喝,“刚才的事跟多少人做过?”
“……一个。”
“你。”
天地良心,他精神□□都是云白,那时他是白玄橦。
后来归了本体,第一次也是同云白一起的。
姤忱的话白岐自是不信,姤忱冤死了。
“兴许……是我天赋异禀?”说服力感觉不太大。
酒都吓醒了的白岐冷下脸扭头离开,他得找个没人的地方静一静,缓一缓。
白岐离开,殿内重归于平静。
姤忱坐了一会,突然笑了,而且笑声渐大。
他躺在床上,一只手搭上了眼睛,笑声中满是愉悦和忍俊不禁,即使是身上锁住他的束魂锁碰撞时发出的声响都未影响到他的好心情。
‘傻云白。’
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第一次感受到被关禁闭滋味的姤忱大佬觉得挺不错的,神生难得的一回经历啊。
虽说有束魂锁禁锢,但姤忱若真有心逃也不是束手无策,不过——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却视而不见……
凡事经不住他乐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