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门外人头攒动，背着书包的孩子们三三两两走进校门去。

秦昱娴一边给叶煻把书没装两本尽装了零食的小书包背好, 一边不忘再嘱咐一遍已经在家里说过的话, 什么要记得多喝水, 什么吃东西之前要洗手, 最后还要补一句：“放学后不要乱跑, 在教室里等姐姐接你，记住了吗？”

手里握着刚在小店里买的棒棒糖, 视线粘在棒棒糖上挪不开眼的叶煻乖巧点头：“嗯，记住了。”

“跟姐姐进去吧。”秦昱娴站起身, 示意早就等得不耐烦的乔柔领着叶煻进学校去：“一定要把妹妹送进教室, 知道吗？”

“嗯。”乔柔不耐烦地应一声，牵了叶煻的手往学校里去, 走出几步后小声嘀咕：“真啰嗦。”

边上的叶煻懵懂地抬头看乔柔，见乔柔一脸不高兴后又看向自己手里的糖，有点不舍地把棒棒糖递向乔柔：“姐姐你吃吗？”

乔柔瞟一眼矮了她一个头的叶煻, 嫌弃地道：“不要。”

叶煻把糖收回去，低着头默默跟着走了几步后, 试探着问道：“小姨没给你买巧克力, 你不高兴了吗？”

乔柔在心里翻个白眼，她才不想要什么巧克力, 她想吃的是学校小卖部里卖的辣条，她妈不让她吃的辣条，但是因为叶煻，她吃不上了！

一脸不爽的乔柔看着叶煻晶亮的眼睛里带着讨好和不安, 抿了抿唇，挪开视线时不禁放轻了语调：“没有。”

叶煻没有再追问，低着头默默跟着乔柔往幼儿园去。

乔柔的不高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是从叶煻到她们家来后就时常出现的症状。每次在她妈妈跟叶煻啰嗦这个那个的时候，她就很烦，她特别看不惯她妈妈总是那么不放心叶煻的样子。叶煻到她们家都好久了，她都习惯了，她妈妈却还没有习惯，总是啰哩叭嗦的，特烦人。

而最让乔柔不满的是，以前叶煻没有来的时候，她总是自己拿着买早点的钱走路上学，买完早点经常还能有点钱剩下来，留着课间的时候去小卖部买辣条吃，可自从叶煻来了之后，她这部分的零花钱就没有了，因为她妈妈总爱送她们上学，然后就不给她买早点的钱了，这让她很不爽。

虽然心里对叶煻带给自己的麻烦多有抱怨，但乔柔其实不怎么讨厌叶煻。

叶煻刚来家里那会儿，乔柔有那么几天确实看这小丫头不太顺眼，因为她妈妈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叶煻，明明平常对她都随意得要死，从来都不多说她一句多管她一会儿，用她妈妈的朋友阿姨的话说，她这女儿跟买白菜送的一样，可叶煻来了之后，她妈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什么都亲力亲为，连带着对她都变得无比啰嗦又烦人。

乔柔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她妈妈怕委屈了叶煻，怕叶煻想爸妈，叶煻的爸妈也就是她的大姨和姨父，没了。她大姨只有她妈妈这一个妹妹，所以叶煻就到她们家来了，表妹叶煻从此变成了她亲妹妹。

大姨和姨父出事之前，乔柔就总跟叶煻一起玩儿，她跟叶煻关系挺好的，所以她不排斥叶煻住到她家来，但是她妈妈太烦人了，她又不敢跟她妈妈横，就只能拿叶煻出气，有一次欺负叶煻还被她妈妈撞见被狠揍了一顿，之后她就特别注意躲着不让她妈妈知道，也威胁过叶煻不准告状，不过她的威胁大概是多余的，叶煻从来不告状，而且特别乖，乖到让她心疼，所以慢慢的她也就不欺负叶煻了。

还记得那天在大姨和姨父的葬礼之后，她妈妈轻声问叶煻：“煻煻，跟小姨回家，以后就住在小姨家，跟柔柔姐姐一起好不好？”

在一众大人忐忑而怜悯的目光中，叶煻不哭不闹，乖乖点头：“好。”

大人们都说叶煻还小，什么都不懂，但那会儿乔柔就觉得叶煻是懂的，因为懂，所以从来不闹着找爸妈，乖乖地在她们家住着。

每次看到叶煻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乔柔总会想起那个不哭不闹的叶煻，然后就会心软，就不想跟叶煻生气了，但她还是生她妈妈的气，真的太烦人了，每天放学都是她去幼儿园接叶煻领着回家，也没见她把叶煻弄丢了，怎么上学的时候就不能让她领着了？非要送，送个鬼啊！

到了教室门口，乔柔松开叶煻，冷着张脸嘱咐道：“放学等我，别乱跑啊。”

叶煻心想，姐姐刚才还嫌弃小姨啰嗦呢，面上却乖乖应道：“嗯，我知道。”

看着叶煻进了教室，乔柔这才离开幼儿园，往边上的小学教学楼去。

*****

放学后，乔柔去幼儿园接叶煻，幼儿园的小孩儿基本上一放学就跑了，教室里只剩下几个还在玩或是家里远必须等家长来接的小孩儿。

刚到教室门口，乔柔就听见教室里吵吵嚷嚷的，几个小孩儿像是在吵架，她往里一探头，看到叶煻牵着一个小姑娘正气势汹汹地跟另一个小姑娘理论着什么，边上有几个小孩儿不知道是在看热闹还是在给叶煻撑腰。

乔柔知道叶煻在这个班上人缘很好，因为叶煻的小书包里总是装着各种各样的零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叶煻来这个幼儿园的第一天就靠着零食收买了一票小孩儿。

不知道争论的起因是什么，乔柔只听见叶煻说：“我有小洁，你有吗？有本事让你妈给买呀！”

对面的小姑娘憋得脸通红，一看就气得够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叶煻身边那个叫小洁的小姑娘懵懂地看着一脸骄傲的叶煻，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乔柔出声喊叶煻，这才吸引了几个小孩儿的注意，莫名其妙的吵架到此结束。

准备跟乔柔回家的叶煻问小洁：“你回家吗？”

小洁摇摇头：“我妈妈会来接我。”

“哦，那我先走了。”叶煻牵起乔柔的手时，还不忘回头嘱咐小洁：“不许跟她玩儿哦，你是我的。”

小洁乖乖点头：“嗯。”

得了保证，叶煻这才放心地跟着乔柔回家。

回去的路上，乔柔好奇地问起刚才在吵些什么，叶煻一说起这事就挺激动的，说话都不太利索了，但乔柔还是听懂了。

大概就是跟叶煻吵架的那个名为小婷的小姑娘再加上那个叫小洁的小姑娘，平常就跟叶煻很要好，总是三个人一块玩儿，然后今天叶煻在活动课上跟那个小婷因为玩具该怎么玩的问题闹了别扭，后来课间的时候叶煻就没有像平常一样把零食分给小婷吃，小婷挺生气的，脱口而出说不稀罕叶煻的东西，明天让她妈妈买之类的，叶煻听到这话气坏了，立马拉拢了小洁搞孤立政策，于是就出现了刚才的一幕。

看着叶煻倔强的小表情，乔柔顿了顿后，拍着叶煻的脑袋嘱咐道：“以后谁敢欺负你，就揍她，往死里揍，听见了吗？”

叶煻抬头，用晶亮的眼睛看着乔柔，迟疑地道：“小姨说不可以打架。”

乔柔不屑一顾：“别让她知道不就行了。”

“哦。”

*****

叶煻成为一个光荣的小学生了，上学第一天，她的书包里依旧塞满了零食。

一大早，秦昱娴给叶煻背好还没有课本的小书包，蹲在叶煻面前柔声细语：“煻煻，从今天起小姨就不送你上学了，你自己跟着姐姐去，好不好？”

“好。”叶煻很高兴，她觉得自己长大了。

边上的乔柔听了这话，心里一喜，面上却淡定得很，立马朝她妈伸出手去：“妈，给我们买早点的钱。”

秦昱娴数出俩人份的早点钱交给乔柔后又交待叶煻：“钱给姐姐拿着，让姐姐带你买早点吃。”

还没有零花钱的概念的叶煻乖巧点头：“嗯。”

等着秦昱娴啰嗦完，乔柔牵着叶煻上学去了。

路上，乔柔的心情明显很好，好到叶煻都忍不住好奇道：“姐姐你怎么这么高兴呀？是因为马上就能见到同学了吗？我也好想见小洁呢。”

乔柔在心里翻个白眼，放假的时候她也没少见同学，有什么好高兴的，熬了这么久，她终于又恢复成有钱一族了，怎么能不高兴。“对呀，小洁跟你分到一个班就好了。”

“嗯！”

买早点的时候，乔柔趁着叶煻不注意，偷偷把剩的钱藏起来，两个人的早点钱，剩下的零花也是双倍呢！

买完早点美滋滋地领着叶煻去学校，乔柔一边吃东西一边交待叶煻：“一年级会有很多新同学，要是有人欺负你，就揍回去，记住了没？”

啃着包子的叶煻点头答应：“哦。”

依旧是把叶煻送进教室，嘱咐叶煻放学后在教室等自己后，乔柔才往楼上她自己的年级去。

*****

才上完第一节 课，乔柔就迫不及待地飞奔向小卖部，硬生生从疯狂的人群里挤出一条路来，终于够到了她日思夜想的辣条。

吃着辣条往回走，经过一年级的走廊时，乔柔想着顺便去瞅一眼第一天上小学的叶煻。把辣条藏好，抹干净嘴后，乔柔去了叶煻的教室。

第一天开学，第一节 课基本是按排座位，如果时间有多余就会发课本。有些班级应该是已经发了课本了，光在走廊上走都能听见各个教室里鸡飞狗跳的，第一次拿到课本的一年级小孩儿们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到了叶煻的教室，乔柔在门口环视一圈，最后好不容易在靠墙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叶煻。

“煻煻！”乔柔出声喊叶煻，叶煻抬头看到她后特别惊讶，然后赶紧颠颠地跑出来。

“姐姐你怎么来了？”

见叶煻一副要哭的样子，乔柔拍着她脑袋问：“你咋了？”

叶煻扭捏着拽她衣角，好一会儿才道：“小洁不在。”

“没分在一个班？”

“不是，老师说她去别的学校了。”大概是憋久了，这会儿见了乔柔，叶煻终于忍不住掉了眼泪，低着头拿袖子抹掉。

乔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从口袋里掏出藏的半袋辣条给叶煻：“别哭了，你这不有很多新同学了吗，这个给你吃，别告诉你小姨啊。”

闻到辣条香味儿的叶煻忘了哭的事儿，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萝卜丝儿。”怕叶煻回家后说漏嘴，乔柔故意不让叶煻知道这是辣条。

“哦，谢谢姐姐。”

乔柔给叶煻把脸上的眼泪抹掉：“没人欺负你吧？”

“没有。”

预备铃响了，乔柔让叶煻赶紧进去，还不忘嘱咐她发了课本要收好，别弄坏了。

中午放学的时候，乔柔去接叶煻，教室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叶煻坐在座位上，低着头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乔柔以为叶煻还在郁闷小洁的事情，刚要出声，便看见叶煻抬了袖子抹眼泪，乔柔一惊，忙过去查看情况：“煻煻，你咋了？”

抬起头来的叶煻哭得眼睛都红了，见了乔柔一下子委屈得不行，边哭边告状：“我同桌把我的课本撕坏了，老师说让我回去拿胶带粘一下。”

乔柔这才看见叶煻手上抱着新发的课本，崭新的课本封皮被揉皱了，翻开的第一页也有折皱而且被撕坏了。乔柔皱眉：“为啥撕你课本？”

“他抢我的东西，我不给，他就推我，我打回去，他一生气就撕我课本了。”叶煻越说越委屈，摸着自己的新课本心疼得不行。

乔柔脸色一黑：“他人呢？”

“回家了。”

“没事，不哭，下午再收拾他，我们先回家吃饭。”

带着被撕坏的课本，乔柔领着叶煻回家吃午饭粘书，心里盘算着下午非要给那个混蛋同桌一点颜色瞧瞧，敢欺负她妹妹，要他好看！

吃过午饭后回到学校，把叶煻送去教室时，乔柔小声交待叶煻：“放学的时候把你同桌留下来，别让他走，知道吗？”

心里还憋着气的叶煻用力点头：“好。”

*****

开学第一天的下午只有两节课，乔柔这两节课上得特别闹心，第二节 课的下课铃声一响，老师刚喊下课，她就抓了书包往外冲。

一溜烟地跑到叶煻的教室门口，见教室里大半的人都还在，连老师都还在，她只能在外面等着。

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进教室去，看到叶煻正用零食喂着她同桌拖延时间。

班上的座位都是男生和女生一桌，叶煻的同桌也是个小男生，这会儿还不知道大难临头，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叶煻给的东西。

“喂。”乔柔走过去，二话不说一把将小男生从位子上拖起来摔到地上：“你为什么撕我妹妹的书？”

小男生被摔懵了，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乔柔。

乔柔指着他凶道：“你再动我妹妹一下试试！打死你！听见没？！”

小男生终于反应过来，一副要哭的样子，没敢出声，乔柔威风凛凛地刚要喊叶煻收拾东西回家，身后却传来一声怒喝：“诶，你哪个班的？！干什么呢？”

乔柔一回头，看到叶煻的班主任站在身后，心想坏了，欺负低年级的被抓了现行。

地上的小男生大概是觉得找到靠山了，哇一声就哭了，叶煻的班主任快步走过来把人扶起来，怒视乔柔：“你哪个年级的？怎么跑这儿来欺负小同学？”

乔柔心里有点发慌，面上却一点不服软：“三年一班，他欺负我妹妹，我教训教训他。”

老师看向边上不知所措的叶煻，视线扫过一次乔柔后又重新转向叶煻，生气地吐出几个字：“明天叫你家长来。”

叶煻：“……”

*****

秦昱娴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叶煻早就自己做完了老师布置的预习，然后在乔柔的帮助下把新发的课本仔仔细细包上书皮，自己收拾好了书包。

见秦昱娴进门，叶煻乖巧地跑过去给她拿拖鞋，秦昱娴俯下身亲亲她。

看着换鞋的秦昱娴，叶煻心里满是忐忑，纠结好半天后小心翼翼地喊道：“小姨……”

“嗯？”换完鞋的秦昱娴牵了叶煻走向沙发，她看出来叶煻的心虚了，心想大概是上学第一天出了什么问题吧。见叶煻不敢开口，秦昱娴主动带起话题：“今天第一天上学，感觉怎么样？”

被秦昱娴一问，叶煻更慌了，她偷偷看一眼躲在房间朝这边偷看的乔柔，结结巴巴拐弯抹角地跟秦昱娴说了好多废话来拖延时间。

秦昱娴明显感觉到叶煻说话的时候心不在焉的，也不敢直视她，看样子可能是闯祸了，她故意问道：“那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叶煻犹豫半晌，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同桌……我同桌很坏，他把我的课本撕坏了。”

“那你是怎么办的呢？”

“我……”叶煻又偷偷瞟一眼乔柔，心一狠，说：“我让姐姐打他。”

“……”秦昱娴心下了然，看来闯祸的不是叶煻，是乔柔，而且乔柔怕挨揍，怂恿了叶煻把错揽下来。秦昱娴耐着性子继续问：“然后呢？”

叶煻低着头小小声说：“老师让你明天去一趟。”

秦昱娴很郁闷，开学第一天就被叫家长，她家这俩丫头也是够出息。“好，我明天去一趟，但是你要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天才知道该怎么跟老师说，好吗？”

叶煻点点头，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跟秦昱娴说了，说到跟同桌打架的那一段时还因为生气而激动起来，手舞足蹈的。

听完叶煻的话，秦昱娴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她什么都没说，答应叶煻第二天会在放学的时候去接她，然后找她们班主任谈话，让叶煻转告老师。

*****

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叶煻明显感觉到同桌不太敢惹她，也不敢再抢她的小汽车文具盒，叶煻心里美美的，不禁对乔柔多了几分崇拜，但是想起找家长的事情，她又对乔柔多了几分担忧，老师肯定是要跟她小姨告状的，她担心回去后乔柔会被她小姨揍。

叶煻暗暗下了决心，要是小姨要揍姐姐，她就出来顶。

比起叶煻的忐忑，乔柔反倒不是太在乎，挨揍就挨揍，她也不是没被揍过。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上完一天课，乔柔照常去接叶煻。

一进叶煻的教室，眼前的一幕让乔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教室里乱哄哄的，有几张桌椅东倒西歪，一群人围成一个圈，像是在起哄什么。

忽然间，乔柔听到有人喊：“快去告诉老师，叶煻打人了！”

乔柔一愣，立马冲向人群，扒拉开几个看热闹的小孩儿后便看到叶煻正骑在一个男生身上猛捶人家，那男生被打得起不了身，毫无还手之力，仔细一看，被打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刚被她教训过的叶煻的同桌。

见叶煻没吃亏，乔柔也不上去劝，就看着叶煻打，听到叶煻一边打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还不还？！你还不还？！”

没一会儿，老师来了，身后还跟着秦昱娴，乔柔见状忙把叶煻拉起来，装作自己在劝架的样子。

“怎么回事？！”老师气得要死，那边正跟叶煻的家长谈着话，这边叶煻又闹事了。

叶煻气恼地指着男生说：“他偷我文具盒！”

“我没有。”男生嘴上否认，却明显底气不足。

“你昨天就抢我文具盒，就是你！”

听说叶煻打人了，秦昱娴一开始还不相信，到了教室一看，平日里乖巧可人的叶煻还真跟人动手了，还打得人家翻不了身，简直让她目瞪口呆。

看一眼边上明显心虚的乔柔，秦昱娴一猜就知道这丫头平日里肯定没少给叶煻灌输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叶煻当着她的面乖乖巧巧，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跟乔柔胡来呢。

“煻煻。”短暂的诧异过后，秦昱娴隐下心里的惊讶，快步走到叶煻身边，前后左右地看她：“伤到哪儿没？”

气疯了的叶煻见了秦昱娴立马恢复了理智，心虚得不行，气焰瞬间收了起来，诺诺地摇头：“没有。”

边上的老师严肃地问叶煻：“你说他偷你文具盒，有什么证据吗？可不能随便冤枉别人。”

叶煻皱起小眉毛，有理有据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她的文具盒是全班最好看的，是小汽车的造型，同学们都很羡慕，昨天她同桌就想抢来着，她不给她同桌就撕了她的课本，然后今天下午她到学校后，发现自己的文具盒没了，告诉老师，老师却只说让她再找找。她认为是有‘前科’的她同桌偷拿了，要翻同桌的书包，同桌不让，她就更确定是她同桌偷了，然后一直让她同桌还，同桌就是不还，一口咬定没偷。叶煻还趁着她同桌从书包里拿书的时候要看她同桌的书包，她同桌死活不让，捂得死死的，然后一直到放学她同桌也没还。刚才见她同桌要走，叶煻堵着不让，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叶煻以为自己说得特别有道理，但是没想到听完她的话，老师却说：“你没有看到是他拿的对不对？”

叶煻一怔，摇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就能这样断定是他拿的呢？还动手打人。”

叶煻接不上话，她觉得她证据特别充分，但老师似乎根本不相信她，她茫然地看向秦昱娴，不知所措。

不等秦昱娴开口，边上的乔柔听不下去了，没好气地道：“不是他还能有谁？昨天抢没抢着，被我揍了不敢再抢就用偷的！”

老师看一眼乔柔，直接转向秦昱娴，正要开口，却被秦昱娴打断，秦昱娴直接问叶煻的同桌：“阿姨可以看看你的书包吗？”

老师一怔，似乎很惊讶秦昱娴的直接。

“不行。”男孩儿心虚地拒绝，立马从地上捡起自己的书包抱在怀里。

秦昱娴也不勉强，心平静气却不留拒绝余地地道：“那现在给你家里打电话，叫你家长来处理，这事不解决，你今天不能走。”

男孩儿想走，被秦昱娴一把拽住，边上的老师急了：“这不太好吧？”

“也是，我们不能私自扣留孩子。”秦昱娴嘴上这么说着，手却没松开，微笑着对老师说：“麻烦您去打个110，既然丢了东西，又有合理的怀疑对象，那就请专业人士来处理吧。”

“……”为了个文具盒要报警？认真的吗？

秦昱娴就是认真的，她一点儿没开玩笑。

一听要找警察，男孩儿也吓坏了，呜呜地哭起来，秦昱娴好声好气地安抚他：“小朋友，你是让警察叔叔来问你要呢？还是自己拿出来？”

男孩儿自知逃不过了，哭着从自己的书包里把文具盒拿出来。班上的同学都见过叶煻的文具盒，独特的小汽车造型特别酷，这会儿见真是被偷了，大家都发出惊叹声，然后指责叶煻的同桌是小偷。

老师见状忙打发孩子们赶紧回家，偷东西的小孩儿也哭着跑了。

叶煻见了自己的文具盒高兴得不行，对自己小姨这么轻而易举就拿回了文具盒崇拜得不行。秦昱娴欣慰地揉一揉叶煻的脑袋，催着她把东西收好准备回家。

边上见证全程的老师已经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秦昱娴对她微微一笑，留下一个电话号码：“老师，麻烦您一会儿联系那小孩儿的家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如果他们要为难，让他们给我打电话。”

回家的路上，叶煻和乔柔都特别兴奋，她们觉得秦昱娴太厉害了，然而秦昱娴却一路沉默。敏感的察觉到秦昱娴情绪不对，叶煻和乔柔才收了声，忐忑地跟在身后。

到家后，秦昱娴把二人叫到跟前，一脸严肃地问叶煻：“我不是说过不可以跟别人动手吗？”

叶煻心虚地低着头，不敢说话。

“煻煻。”秦昱娴牵了叶煻的手，放轻语气道：“你记住，以后不许再跟别人动手，如果有人欺负你，告诉姐姐或者是我。”

叶煻茫然地抬头看秦昱娴，这是什么意思呢？

秦昱娴又转向乔柔：“柔柔，以后不许教唆煻煻去跟人打架或是做任何我不许她做的事情，如果你怕她被人欺负，那你就保护好她，记住了吗？”

乔柔同样露出茫然的表情来，心想她妈咋没说不让她跟人动手呢？

“你们俩都记住了吗？”

两个人懵懂地点点头，先答应下来再说。

乔柔很意外，她妈妈居然没揍她，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等着屁股开花的她死里逃生后，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想明白了她妈说那些话的意思，然后酷酷地告诉叶煻：“以后不许跟人打架了，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揍死他，记住了吗？”

叶煻对乔柔崇拜得不要不要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