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后边那个后退的孩子，身上可有什么不对？”那小孩也不像是个傻子，那就是有其他的情况了。可能是他自身的，也可能是家庭的，顾辞久这一问，就是好奇。

“问题……这小家伙是极少有的晁灵根，不过，此处的测灵石粗糙，怕是只能测出伪灵根。”

这院子附近没有左砾关那样的大石，只有四个凉棚，里边拿来测试灵根的，是西瓜大的测灵石，这些测灵石比左砾关的测灵石差的可不只是大小。

“潮灵根？水系变异的？”

“上日下兆，阳系变异。至阳灵根乃是修真至宝，可这变异的晁灵根……却修行艰难。待回了宗门，再与你讲。怎么，要选这个晁灵根的小家伙？”

“能把他叫过来，让我问他两句话吗？”

“可。”

晁灵根的小家伙身子一闪，突然就到了这师徒俩的跟前，他懵了一下。剩下的两个孩子，一个叹了口气，显然有点失落。另外一个却脸都有些扭曲了，眼珠子瞪得老大，嘴巴紧抿到看不见嘴唇，面皮也涨得紫红紫红的，可真是年纪不大气性挺大。

不用顾辞久说，李滨程就把脸红脖子粗的筛出去了。

顾辞久根本没在意那边，他正在提问：“小弟弟，你既然是伪灵根那干嘛还要进来呢？”

能让李滨程说修行艰难，必定不是一般二般的难，尤其这个孩子八成还以为自己是更糟糕的伪灵根。伪灵根又叫虚灵根，这样的人勉强能够修行，可顶多到筑基大圆满，结丹是死活也结不了的。一些下九流的宗门还是会收下这样的人，却不会如何培养，而是当杂工使唤。

看这个小家伙衣衫质料不错，腰间佩着的灵玉虽然只是最差的，但也该是生于殷实之家。这样的出身，在红尘中做个富家翁，可是比去什么劳什子宗门给人做奴婢下人好得多了。

“我也知道修行无望，可不入宗门，来看看难道也不行吗？”

顾辞久还以为这孩子刚才主动退后一步，性子该是很软的，谁知道一问之下，这是被顶了？顾辞久有点意外，听见两人对话的李滨程也看了一眼。

四五岁的孩子，没有丑的，这孩子五官很端正，尤其眼睛很大很黑，只是他眼大而无神，虽不至于让人觉得他傻，却给人一种无害软弱的感觉。结果却是人不可貌相，即便这么大点的孩子同样不可貌相，这孩子挺有主见，也够硬气。

“如何？”顾辞久抬起头的时候，李滨程问。

“就他吧。”

“好。另外一个孩子也不错，我带回去交给我师弟，你师叔去。”

后被招过来的孩子一脸惊喜，立刻就机灵的跪倒在地：“弟子易震！见过师伯！”

李滨程但笑不语，只看着听他这么说不见惊喜反而茫然的小孩。

系统这时候却在顾辞久脑袋里大叫【要是没错的话，宿主，你总算时间找一个比较重要的炮灰了……这个易震曾经短时间做过未来男主的小弟，后来还为了未来的男主死掉了。】

【哦。】

系统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第二个字。

【QAQ】下次系统聚会，再有统聊什么“818找了个话痨宿主的痛苦”，他就糊他们一脸！

“两位神仙，我虽向往修仙，但却是伪灵根，二位带我走怕是……”

“你不是伪灵根，是晁灵根。”李滨程道，“你日后的修行之路虽然有些艰难，但并非无望。如何，可跟我走？”

小孩这才大喜：“弟子段少泊，见过师父！”又看顾辞久，“师兄？”

顾辞久奇怪的眨眨眼：“怎么叫我的时候还带着犹豫？莫不是你想当我师兄？”

“不是不是！”段少泊赶紧摇头，“师弟只是不确定，师兄真是师兄，又或者是师姐？”

顾辞久看李滨程，问：“能打吗？”

“胡闹，这是你师弟！你得照顾师弟，不能欺负他。”

“……”师父啊，你要不是笑得牙花子都能看得见，我就信了。

系统暗搓搓的嚎叫一声：师弟好人啊！

李滨程觉得，本来也不能怪段少泊，他这个年纪是长得真·太可爱了，也是真·雌雄莫辨。虽然段少泊是送的，可也不能太欺负老实孩子了。

“你二人可要与家人作别？”李滨程藏起来他的牙花子，问起正事来。

段少泊行礼：“多谢师父！”此时意识到即将与家人分离，段少泊脸上的笑容转瞬间便被难过所替代，另一边易震也差不多，眼圈已经泛红。

“给你们三个时辰。”李滨程没多说什么，只摆摆手，两枚剑宗五剑的徽记落在了两个孩子的衣衫胸口上，又一指边上一直远远瞧着的一位炼气修士——这小城可没有左砾关的财大气粗，顾辞久他们用的玉牌其实都是玉简，虽然是最劣质的那种。小城里，只能进门记录一次，每个区域里头还有个记录的，这位就是记录的。

这记录的修士已经六十多了，却还是炼气八层，早已经放弃修炼。干一些正经修士都不屑的差事，勉强度日。李滨程过来，他根本不敢凑近，原以为已经躲得够远了，谁知道耳朵边突然就想起来了炸雷一样的声音：“段少泊、易震，这两个孩子，我剑宗砥锋剑尊李滨程带走了。”

“是！是是！”修士一哆嗦就跪在了地上，涕泪齐流着连连叩首。

挺大一个人，这做派真真是比稚儿还不如。李滨程自然不会与他多话，他该做的事情做完了，一手拉住顾辞久朝外走去。

顾辞久见段少泊和易震先是瞪大了眼睛，继而左看右看，却就是看不见与他们擦身而过的他与李滨程，便知道李滨程是用了法术混淆了他师徒俩的存在。

“辞久，你一点都不好奇吗？”

“师父能做到的，总有一天我也能做到。”

“哈哈哈哈！这话说得倒是好。为师也是许久没到这红尘中来了，走！为师带你去逛街！而且……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能品尝红尘中的美食了。”

“师父，我知道修真无岁月，但人能死，这美食代代相传，我以后自己出来总也能吃到的吧？”

“唉……这你就不知道了。”李滨程少有的叹了一声，“日后你修行日深，五感都要变化的。凡间的水果还好，也就是尝着苦涩罢了。可这肉食之类，莫说入口，光是闻一闻那都是腥臊得很。现在这么半天，为师都是在闭气的。唉……为师悔啊，当年怎么就没好好吃喝一番呢？来，徒弟！为师的遗憾，就由你来补足了！”

“……”

“别担心！为师下山的时候，特意带了许多凡人可用的消食丹！顶多是多跑两趟茅厕而已！”

“师父！你想得真周到！那咱们从这开始吃吧！”

“好！”

第一家，清汤小馄饨！开吃！

【那个……宿主啊，虽然他是你师父，但也没必要这么处感情啊。】

【处感情？没啊，这是多好的师父，多好的事情啊。师父说的这个五感变化，吃不了东西，我在别人那里都没看到过。可是这红尘中的美食，味道多让人舒畅？我现在要把它们的味道、口感和模样都好好记住，再能这么享受，那就是下辈子了。】

顾辞久是来体会世间美好的，这当然也是美好啊。

【QAQ系统不想和宿主说话，并向宿主扔了一加仑眼泪！】

顾辞久莫名其妙，要劝劝吗？一边是闹别扭的系统，一边是香（？）气四溢的美食，孰轻孰重？

“徒弟啊，来来来吃吃这臭豆腐！别那个表情啊，很香的！”

“确实很香……”

“对吧？”

系统？系统怎么了？臭豆腐确实很香啊……

【嘤】系统没有臭豆腐重，系统芯里苦……QAQ

这无名小城里，百姓生活安稳富庶，如今正值选徒，但即便是不入流的宗门，这里被选上的人也极少，当不妨碍百姓们把这当成十年一次的节庆，即便王城不做买卖的寻常百姓，也会在这一天做两样自家拿手的吃食摆出来卖。大户人家更是会摆出流水席，不管自家子弟有没有被选上，就当是大家乐呵一场了。

所以，顾辞久是真的不住口的吃，幸亏这小城的城主也是考量得当，每隔些距离都有茅厕，否则过一阵还得让李滨程带他出去方便去。

“徒弟啊，好吃吗？”

顾辞久吃着刚蒸出来的米糕：“好吃，口感绵软，加了花蜜和核桃、瓜子、芝麻，甘甜馨香。”

“那给为师尝尝呗？哎？！就那么一块了，你还掰开？”

“师父啊，不是徒弟不给您，您真尝着好了，再都给您，如何？”

“好……”李滨程把顾辞久给他掰的那一口塞进了嘴巴里，然后……堂堂一千五百多岁的剑尊，他眼圈红了！

“好吃还是难吃？”

“难吃……口感如硬沙，味道……难以形容……”李滨程一边形容，一边就看见他徒弟把剩下的米糕三口两口都吃下去了，看他那小表情，显然在他的口中，这米糕是美味至极。

QAQ师父委屈，但是师父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