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chapter 80
刘白被郑一墨拉扯一把,踉跄两步,很快被反身关门的郑一墨抱住了。
自从对他告白之后,郑一墨对他动手动脚的次数逐渐增加,但一旦刘白开口抗议,郑一墨又会立刻乖乖松开他,而后老实巴交地跟在他身后,带着股子莫名的委屈巴巴,让刘白又无处发挥,仿佛自己才是那个耍流氓的。
这实在不是一个什么好兆头。
只不过这一次直到刘白站稳,房门被关上,郑一墨也没有松开他。
刘白只好出言提醒:“我已经站稳了,你还抱着我做什么。”
郑一墨垂下视线看他一眼,保持着姿势原地不动,嘴角的直线在暗示他的不愉快。
刘白与他对视片刻,继而又推了他一把。
郑一墨终于开口:“当然是喜欢你才想抱你,你明白吗?”
“……”
刘白不太明白,而且郑一墨突如其来的坦然还让刘白一瞬间哑口无言,不知道说什么好。
郑一墨瞧见刘白半天没反应,又低低地哼了一声,言语里透露着不满:“这都没听明白?那个叫薛珀的小子抱了你这么久,你还没感觉出来?我看他根本就是喜欢你!”
“……”
刘白再一次无言。
什么时候他刘白已经跟沈烟一样,走万人迷路线了。
更何况郑一墨怎么知道薛珀因为对戏的关系,抱了他。
刘白疑惑的紧盯郑一墨那张仿佛恰了柠檬似的酸了吧唧的脸,猛然醒悟过来:“郑一墨,你去过我们片场了?”
郑一墨没有吭声儿,但下巴却不自觉地微扬,刘白可太熟悉郑一墨的那些个小表情,一瞬间就明白自己猜中了,立刻皱起眉头问他:“你怎么这么闲?新戏都不拍了?跑到我们剧组来干什么?”
学习经验是不可能学习的,别人向他学习还差不多,偷偷摸摸的又肯定不是来探班的。
难不成是来偷窥他的。
郑一墨一瞧见刘白的表情,就知道他在猜测什么,立刻摇头否认:“当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就在附近拍戏。”
这一点郑一墨确实没有说谎。
《霍思成》虽然在B大开机,却没有接着在B大拍摄,而是转去了专门还原老B城风貌的影视基地拍摄部分青年时代的戏份,虽然时代相隔甚远,两个片场的距离却着实不远。
只不过《霍思成》的剧组起初并不住在这家酒店就是了。
郑一墨转了个身,将自己还未开包的行李往角落放放,又起身道:“我只是——拍摄碰上了点儿问题,想要散散心,正好撞见你们了而已。”
不仅正好撞见了《遇见》剧组,还撞上了薛珀一脸深情的给自己戴了顶硕大无比众人围观的“绿帽子”。
于是立刻叫生活制片把剧组下榻的酒店改到了这一间。
刘白本想多问一句谢秋是不是也住在这里,听到此处,却被吸引走了注意力:“拍摄碰上了问题?机器问题还是人的问题?”
刘白因为他自身的原因,本就对这部片子倾注了较多的注意力,十分期待看到由郑一墨演绎的霍思成最终是个什么模样儿,能不能与他一较高下。
这时候自然好奇起来,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而后他就看到郑一墨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摇摇头:“我的问题。”
刘白呆呆的啊了一声,仿佛没有听清:“你是说你的问题?”
郑一墨坐在床边儿,拍拍床,示意刘白也坐下,刘白在房间里环顾一圈儿,毅然决然远离那种危险的位置,选择坐在了椅子上。
郑一墨心里暗暗决定明天把房间里所有的椅子凳子沙发全部都撤出去。
“要不要说说看?”刘白甫一坐下就直奔主题,他十分好奇,双金在手的郑大影帝,还会在拍摄时遇上什么问题。
郑一墨张张嘴,又合上,反复几次,欲言又止又好像说不出口。
刘白只静静地等着,并没有催促他。
毕竟郑一墨比别人优秀,也就有更强大的自尊心。
郑一墨抬头看他一眼,心里正纠结到底要不要向刘白求助,并不是因为他瞧不上刘白的演技,觉得刘白不配指导他,而是与其他任何男人一样,希望在喜欢的人面前保持他遇到任何麻烦都能迎刃而解的帅气形象。
更何况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句来形容他所遇到的问题。
斟酌了好半晌,郑一墨终于开了口,他思索无果,索性紧皱着眉头老实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问题,只是觉得不对劲儿,我觉得监视器里那个人明明是霍老,但又总感觉差点儿什么,就是一种感觉,我形容不出来。”
郑一墨面对这种微妙的感觉,头一次觉得自己如此词穷。
只是他说的云里雾里,自己都搞不清楚,刘白更是听不明白,但他仍然不自主地点点脑袋,又喃喃重复:“总感觉差点儿什么……”
刘白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脚尖儿,房间里的两人同时陷入了一阵沉默。
刘白试图去理解郑一墨的意思,毕竟纵使两个人的性格差异巨大,但对演戏这件事儿的追求都是一致的。
但是这种说法过于含混,刘白又不在现场,很难精准的get到郑一墨的意思。
半晌,刘白又站了起来:“只是这样形容,我并不能理解,还需要我亲眼看到才知道。”
郑一墨听罢,也猛地站起来,蓦的两眼放光,惊喜问道:“明天,你要来吗?片场。”
刘白愣了一瞬,果断摇头:“我只是想让陈囡囡在你拍摄的时候,录下来给我瞧瞧。”
郑一墨又坐了回去,瞧见刘白紧接着往门口走去,并没有要留下的意思,立刻伸出尔康手:“你上哪儿?”
刘白扭头还没开口,好大的醋意又扑面而来,郑一墨问:“你要去找那个傻小子?”
刘白坦然摇头:“既然你们整个剧组都住下来了,我想去见见谢秋。”
不提谢秋还好,一提到他的名字,郑一墨的脸色更糟糕了,才要发飙,心里又想起关琴的话来,五官拧巴一阵,最后半重不轻的发出了一声走调儿的哼。
刘白眼瞧见郑一墨的脸色变幻,纠结的好像身上招了虱子似的,好半天才从牙根儿里挤出句话来:“你挂念的人不少啊。”
刘白眨眨眼,一直很是费解郑一墨为什么总是对谢秋抱有莫名大的敌意,就算现在两个人再次成为了同事,似乎剑拔弩张的关系也没有得到缓解,不知道他们两个在片场是如何相处的——
他心中嘀咕,想到此处倏忽灵光一现,立刻张口:“郑一墨,你所说的问题,不会是因为跟谢秋相处的不愉快导致的吧?”
郑一墨的脸色凝固一瞬,嘴唇动动,很快嗫喏道:“是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也不是全部……”
刘白终于忍不住问出了那个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疑问:“你到底跟谢秋发生过什么,怎么会——”
刘白看见郑一墨的眼神儿闪烁一瞬,再次灵光乍现,话头蓦的止住。
这个表情,简直跟他那个亲爹一毛一样。
简单概括一下,就是吃醋。
刘白的记忆仿佛突然被激活。
郑一墨对谢秋的敌视好像从拍《恩怨》那时候就已经开始了,难不成——
郑一墨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他了吗?
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甫一出现,几乎顷刻间就要被刘白抹杀了。
但他却猛然想起了剧组杀青宴的那天晚上。
郑一墨风尘仆仆的深夜突然归来,捧着一束有些凋零的玫瑰,似乎还对他说了什么来着。
而刘白却以为郑一墨将他当成了沈烟。
所以,原来当时郑一墨的那句话叫,难不成是对着他说的?
刘白偷瞄郑一墨一眼,脸上微微一热,不顾郑一墨的脸色,飞速告辞。
虽然郑一墨对刘白要去见谢秋这件事儿极度不满,但毕竟谢秋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不论如何也是当面道谢的。
谢秋并不跟郑一墨住在同一楼层。
刘白将走到谢秋房间门口,还未敲门,门倒自己开了。
刘白的手停在半空中,正对在曲临渊的鼻尖儿上。
曲临渊下意识的身子一动,拳头已经挥了出去。
谢秋听见动静儿,几步上前,忙一把拉住了他,曲临渊这才看清刘白的脸,却也没什么反应,听见刘白与他问候:“曲队,这么巧?”
也只是板着一张脸点点头,很快离开了。
刘白扬扬眉。
出事之后刘白又见过曲临渊一回,是去做笔录,他略过了自己不小心围观到的关于谢秋与曲临渊之间的那点儿小秘密。
那个时候的曲临渊似乎对他还算和颜悦色。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谢秋静静瞧了一阵曲临渊离去的背影,眼中似乎闪过一瞬不舍,刘白还没看的太分明,谢秋就已经扭头笑眯眯打量他一眼,停在他空空如也的双手上,似乎已经猜到了刘白的来意:“既然是来道谢的,怎么空着两只手来?”
刘白领会,也笑道:“自然是怕普通的礼物你瞧不上。”
谢秋:“你不送又怎么知道呢?”
刘白仍是笑:“那就只有等下次了。”
谢秋却倏忽没了笑意:“说不定就没有下次了。”
刘白听言,愣了一瞬,又见谢秋挥挥手:“不如先坐。”
他四周看看,谢秋的房间跟郑一墨的完全不一样,不仅不像刚搬进去似的空荡,反而——
刘白从凌乱的床上一扫而过,最终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又继续刚才的话题:“没有下次是什么意思?”
谢秋又抿嘴笑笑道:“自然是因为老曲不同意我再演戏了,他觉得我这样实在太危险了。”
刘白一时不解,怎么什么时候演员也成了高危职业了。
他刚要开口问,谢秋就已经看出了他的迷惑,率先解释起来:“之前你不是都已经听到了吗?我跟你不一样,我演戏,只是为了接近我的那个老板而已。”
对了,刘白想起来了,那个叫什么安……安万宁的。
进入娱乐圈的方式有千万,但大抵都有一个共同的明星梦,又或者说的更单纯一点儿,像刘白这种的,对音乐、表演等等有着不倦的追求。
却从来没有人是会因为报仇才进入这个圈子的。
要不是刘白自己本身就在书中,他真的很想感叹,这简直是里才有的情节。
“那你呢,你想要演戏吗?”刘白斟酌一瞬问。
谢秋的演技当然算不上好,毕竟没有任何经验的他,能演的中规中矩已经是不易,但他似乎也并不是对演戏这种事儿一点兴趣都没有,至少从他那个时候整日坐在片场就可以看得出来。
“我?”谢秋的眼中少见的出现片刻迷茫,摇摇头,“不知道,自从我姐姐死了以后,我的人生都是为了她而活的,如果现在我不能为她做点儿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干些什么。”
刘白对于谢秋的过去一无所知,也只是从只字片语里猜出他的姐姐应当跟曲临渊认识,而且已经死了多年了。
他犹豫着开口:“关于你姐姐的事儿——”
“其实没什么,”谢秋与刘白保持着极大的默契,甚至不需要刘白将话说完,“我就我姐姐这么一个亲人。”
谢秋看看刘白欲张的嘴,摇头:“我不知道我父母死没死,反正我没见过,我是个弃婴,是我姐姐把我养大的。我跟她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十年前她执行任务的时候死了,因为替老曲挡了一发子弹。”
“是安万宁干的?”
谢秋又摇头:“不是,是一个叫豹子的毒枭,这个豹子是个很狡猾的人,这么多年了,都没能抓到他的尾巴,而这些年老曲却一直对我姐姐的死耿耿于怀,觉得是他害死了我姐姐,所以他对这件事儿格外的固执,上次在酒店你见过的那个,是豹子的副手之一,帮他大理一些明面儿上的生意,也就跟安万宁认识,他是这么多年来寻找豹子的唯一突破口,老曲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归队了,甚至都没有通知我。”
"安万宁是我自己想要接触的,说起来我挺没有良心的,我接近安万宁,并不是为了我姐姐,而是为了老曲,我希望可以帮得上他,让这件事儿早点了结,这样老曲就可以安心辞职,跟我在一起了。”
刘白一时无言,沉默一阵才又开口:“那上次的行动呢?不是已经抓到了那个副手,还是没有新的进展吗?”
谢秋抿嘴一笑:“我之前就说过了,曲临渊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我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从他嘴里知道的,但是安万宁又防的很严,我找不到更多有用的东西了。”
刘白想想:“曲临渊是在担心你。”
谢秋:“我知道。”
“那既然你已经从安万宁身上得不到什么了,不如就这样离开他吧。”
谢秋的生活大概没有他表面看起来的那么轻松,估计走的如履薄冰,既然留在安万宁身边儿的利弊天平已经明显倾斜,谢秋还有什么可纠结的呢。
“我也知道,只是如果我现在提出要离开安万宁,那么我没有办法——”谢秋的话音停顿了片刻,眉头微蹙,像是很纠结,又很疑惑。
刘白果断的替他接了下去:“没办法演戏了对吗?”
谢秋仿佛凝固了一般好半晌才又点点头:“至少,想把现在这部片子拍完。”
“我还挺喜欢做别人的感觉。”谢秋像是想起什么,忽的笑容渐深,看了刘白一眼,将话题转了个一百八十度,令刘白措手不及,“话说回来,其实郑一墨才是救了你的人,你应该谢谢他才对。”
“我当然是——”刘白才要答话,听见谢秋接着说:“好好的谢他,应当送点儿特别的礼物才行。”
刘白看着谢秋脸上的笑容明明十分养眼,却无端觉得他好像在搞什么事情,加上他的重音落在了“特别”之上,让刘白隐约觉得谢秋这话说的别有深意。
却又不能细想。
大概是受了郑一墨的荼毒,刘白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想歪的念头了,只好不自然的别过脸,生硬的扯开话题:“我听说你们的新戏拍的不太顺利?”
谢秋敞开心扉的状态似乎只能维持五分钟,此刻又换回了颇为玩味的神情,似笑非笑的点点下巴:“应该说是郑老师他不太顺利。”
“因为他和你——”刘白想想,似乎直白的说出“你们两个关系不和”不太合适,谢秋就已经点点头道:“对,因为他吃醋。”
刘白的身体僵硬一瞬。
“那股子酸味儿,从上个剧组都飘到这个剧组来了。”
刘白突然有点儿后悔跟谢秋这样的人交朋友。
还是薛珀这种更好。
蹲在房间里抱着剧本儿苦苦思索的薛珀打了个喷嚏,看了一眼他钱包里放着的小张照片,呜呜呜的自言自语:“我一定要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