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尽兴之后，莫如期又陪苏留白睡了会儿，就要下楼，但苏留白搂着他不放。他已习惯性抱着莫如期睡觉。

莫如期急了。“我妈睡觉浅，早晨起得特别早。”

郑女士毕竟是亲妈，被她看到，莫如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人家特意把自己和苏留白安排到楼上楼下，自己还摸上来……这该有多按耐不住？

“行吧。“苏留白十分无奈，“我送你下去”。

就这楼上楼下的距离，莫如期不明白苏留白送他下去有什么意义。

“我想看看你的房间。”苏留白说。

“有什么好看的。”莫如期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

他妈一般五点钟会起床，然后下去走一圈，顺便回来给他们买早餐。

苏留白抱住莫如期，深吸了一口气。莫如期还没清理，身上还混合着两个人的。又引起了他的食欲。

“就是想看看你生活的环境，然后闻闻你身上的气味。”苏留白说。

莫如期嘴角不仅噙起一丝笑意。

在云水树的时候，苏留白用过的香波、洗发水，莫如期都觉得被打上了苏留白特殊的印记，有着属于他独特的气味。

是不是因为太喜欢，所以对这人的一切就特别敏感？一切都像是高倍放大似的，特别清晰。

莫如期的房间琳琅满目，幸好空间大。除了床，剩下两面墙都是书柜。里面塞满了书籍。桌上扔了两个电脑，一本笔电，一个台式的。这一看就是个学霸的房间。

联想到莫如期父母都是高级知识份子。苏留白就有些奇怪，这个学霸怎么会进入演艺圈的。

莫如期坐回到床上，衣襟散开，露出大片绯红的身体，“就是那个时候，突然间发现自己的性取向和别人不一样。一时间有些心烦意乱……刚巧碰到经纪人公司星探，问我想不想进演艺圈，我也正好想换个环境。于是就去了。”

苏留白无法想象莫如期心烦意乱是个什么样的？

莫如期大部分时间都聪慧而冷静。很多事在他面前都不算个事。

“为什么我们俩不在同一个学校？”苏留白忽然说。

如果那个时间他在他身边，就能陪他度过那段彷徨无助，四顾茫然的特殊时间段了。

“这样，我就是你青梅竹马的师兄了。”苏留白说。

莫如期被气笑了。

这人……连那个谢明彦的醋都能吃。

“看完了，快上楼去。”莫如期催促他。

“再陪你一会儿。”

莫如期看了看时间，确实还可以再陪他一会。而且现在他也不想睡了。

只是这个一会儿，又是一个小时。而且，在楼下也没有在楼上那么肆无忌惮。不知是不是环境的影响，苏留白异常亢奋。持续的时间，比在楼上时还长。

莫如期因为害怕，紧咬着唇，一点声音都不敢露出来。苏留白就把手指伸到他嘴里让他咬。莫如期又舍不得真下死力去咬，苏留白手指摸触着他软滑的舌头，只是让他更加亢奋。

而莫如期就在害怕中，被苏留白带到了深渊的最底部。在那里，摒弃了各种杂念，只在欲望的炼狱中沉沉浮浮。

两人歇了一会儿再看时间。已经四点多了，莫如期又再次催苏留白。苏留白的手还舍不得离开。

“你不是说阿姨五点才会起床吗？”

于是苏白留一直呆到四点五十，才披上衣服，下床，轻悄悄地拉开门。

一开门就见苏女士，手里握着个水杯，眼神和他撞了个正着。

那一刻，苏留白觉得三魂七魄从头顶上飞了出去。

他长这么大，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这一刻，他的脸刷地都白了。

“阿姨。”苏留白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郑女士看了他五秒，“快进屋去，这么冷的天儿，别着凉了。”

进去？这是到哪？大风大浪里闯荡惯的苏留白有些犯糊涂。片刻后，才回过味来，转身又进了房间。

莫如期一下子坐了起来。

这都几点了。

“阿姨让我进来的”。苏留白说。

早晨几个人围着餐桌吃早餐。反正被看到了，莫如期也就不当一回事了。

往好了想，可以让郑女士迅速地进入状态，理解他与苏留白的关系，免得以后还要向她多费唇舌解释。

这个人就是自己男朋友了。自己以后就他和过一辈子了。

苏留白就没那么超脱了。第一次上门就被对未来丈母娘逮着个正着。

而且这个丈母娘，显然对自己还持保留态度，他还想在她面前扳回点印象分。所以，苏留白是一直不自在。

郑女士倒是没什么。心里纵然也是巨浪翻滚，但面上却看不出来。

看来，一屋子的人，郑女士是演技最好的。

莫如期能成为影帝，并不是偶然，毕竟基因摆在那儿。

只有莫老爸一直保持着他的心情大好，怎么看苏留白怎么称心如意。

“留白，昨晚睡的还好吧？楼上不冷吧？”莫老爸说。

“不冷。”苏留白把头埋在饭碗里说。

十一点，全家一起出发到酒店。莫如期是赴师兄的同窗会。而苏留白带着两个老人家在同一个酒店订了一桌饭。

凌晨那一幕，还在郑女士脑子里回荡。亲眼目睹的效果，过于震撼。更加坐实了儿子与苏留白的关系。

昨天她觉得明彦希望渺茫，今天她已认为明彦没任何希望了。

只是，这个大老总苏留白……

儿子看来是已被恋爱迷晕了眼。

这个老总能陪儿子度过一生吗？

这也是郑女士乐意一起出来的目的之一：继续观察。

都是大学同窗，当莫如期踩进包厢时，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女同学对他充满了好奇，而男同学大多帮女朋友要签明。饭前、饭中，都是围着莫如期来找话题。演艺圈的八卦，永远是最热门的话题。

莫如期一边头疼，一边尽可能地解答。

吃饭的时候，因为苏留白就在旁边包厢，心里踏实。莫如期也陪着他们喝了点酒。

酒过三巡后，由经谢明彦的口，同学们知道两位恩施也在旁边的包厢，便又三三两两地过去敬酒。莫如期拦都没拦住。回来后，问的最多的是：恩师旁边坐的是谁？

莫如期还没开口，谢明彦就代为回答了：如期一起的工作人员。

各位同学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像莫如期这个级别的，随身保镖应该是常备了。

只是女同学再次感慨：我的天，现在保镖都要这么高的颜值吗？

等他们过去的差不多了。谢明远就叫上莫如期一起过去敬酒。

莫如期站了起来。他也想去看看苏留白与自己父母相处的怎么样了。

苏留白的过度紧张，让他觉得好笑而心疼。

莫如期过去一看，还行。连郑女士都在喝白酒。而苏留白的脸颊有些红晕。

一见莫如期，郑如姝就抱怨，“你让他们过来干什么，就逮着留白狠灌。”

刚才，苏留白替老莫挡了不少酒，那些兔崽子也故意使坏，非要一个一个地喝。

郑女士看着苏留白被灌，挺心疼。

这个苏总学识渊博，见多识广，还真性情。而且，她终于发觉了，苏留白在她面前有些紧张。

难怪她一直就想不通，苏留白和老莫话不少，怎么一到她这儿，就没话了。

郑女士对苏留白的好感就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别再喝了。”莫如期冲苏留白发了话。

苏留白听话地点了头。

谢明彦在一旁，“那这酒怎么敬？”

“你天天都在我家蹭饭，还敬什么酒。”莫如期把谢明彦拖了回去。

从包厢出来。“下午大家约了一起K歌。你也来吧。”谢明彦说。

“不了，你们玩吧。”

明天和苏留白就要离开，莫如期想陪陪家人。

“每年你都这样来去匆匆，我有些话要说，都没机会。”谢明彦说。

直到现在，莫如期依然没意识到什么。“你又不是没我手机号，微信，有那么多通讯工具，你怎么不用。”

谢明元停下了脚步。莫如期回过头。

两人站在有着曲曲拐拐的回廊之间，外面是花草庭园。

“有些话我要面对面对你说。”谢明彦看着莫如期。

莫如期微微皱了眉头，谢明彦态度反常。

两人从酒店后门走出去，后面是个小花园。假山流水，还有很多盆栽。

“你跟那个姓苏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谢明彦直直地看着他。

谢明彦明明有话要说，却从苏留白身上入题。

“他是我男朋友。”对谢明彦，莫如期也不想藏头露尾。

“男朋友……”谢明彦咧开嘴角。笑得很难看。

“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十年了，从你大一就开始喜欢你……我不敢对你说，怕你讨厌，怕你避着我，一直都憋在心里。没想到，几年不回家？你干了什么，带了个男人？说是你男朋友。”谢明彦说到最后低吼了出来。

十年的同窗，又是多年好友，以及与莫如期父母的亲近，让谢明彦产生了一个错觉。

他似乎对莫如期拥有一些特权。

如果莫如期能接受同性，那么他的男友，应该非他莫属。而不可能是除他以外的任何人。

莫如期只是沉沉地看着谢明彦。

在他提起苏留白的时候，他已有所警觉。没想到还真是。

还是十分意外。他们是有着十年交情的师兄弟。

“如期，我喜欢你。”谢明彦眼睛里是孤注一掷的决心与勇气，“我也不奢求你给我一个答复，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

莫如期看了谢明彦一会儿，嘴角扬了起来，“哪儿来的公平？我的心已偏向另一个人，你怎么可能还有机会？”

谢明彦怔住了，整个人像被定住，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而莫如期眼神清爽，态度磊落。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如果早知道你和我一样，我早告白了，有那个姓苏的什么事？”谢明彦眼圈挣得发红，拳头紧握。

“如果能喜欢你，早喜欢了。”莫如期看着谢明彦，“和时间没有一点关系。”

真相往往绝情而残酷，却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当我发现自己的性取向后，一直都想找个人恋爱……但并不是谁都可以。”莫如期一笑，“直到遇到留白。”

谢明彦没能再说话。没有一点他出招的余地。

苏留白带着老两口从酒店出来。他已给莫如期发了短信。

那边酒宴也已结束，而莫如期下午又想带着莫家爸妈一起看电影。于是几个人站在路边等莫如期。租好的车也已等在路边。

天气非常好，阳光暖洋洋的。郑女士与莫爸爸都不愿坐在车上，一起站在路边晒太阳。

苏留白陪着他们，眼睛看着酒店方向。

并没有多久，莫如期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因为才从里面出来，口罩还没有戴。

苏留白就忙迎了上去。

大年初一，又是正午，街道上看不到几个人。只有对面一个人匆匆忙忙地往这边跑。那人戴着针织帽。脸上捂着口罩，但是一双眼睛似曾相识。

苏留白走了几步，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拔腿就向莫如期那边狂奔。纵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已感受到了危险。

而那人离莫如期却只有两步之遥了。

“如期！”苏留白大叫一声，扑了过去。

发生的一切，在郑如姝的眼里像是放慢了速度。

一样东西从针织帽男人的手里飞了出去。苏留白整个人扑在莫如期身上。

什么东西四下飞溅。

一股像是来自狱般刺鼻的味道，从苏留白身上漫延，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