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们分手吧。”
犹豫了一下,唐浩轩还是义无反顾的说出了口,想起所爱之人,心脏顿时一片柔软,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受委屈,必须结束这段早该结束的关系。
闻言,捏着咖啡杯的姜渝顿了一下,眼底一片阴影,终于来了吗。
“为什么?”他问道,声音有些干涩。
啧,就知道会这么问,唐浩轩顿时有些不耐烦。
哪还有为什么,当然是我找到了真爱啊。
工整的西装,洗得有些陈旧的白衬衫,扣子永远扣到最上面一颗,万年不离的金丝眼镜,难道不知道隐形这种东西吗,还有那让他实在忍受不了的背头,天哪,他到底是怎么跟他交往起来的?
唐浩轩再看,还是觉得姜渝实在太让他腻味了,一点都不像年轻人,活像七八十的老干部。
许从小一起长大,让他混淆了友情和爱情吧,现在他接触的人越来越多,才发现,他根本不爱姜渝这款。
他喜欢的那个人,跟姜渝完全是两个类型。
无拘无束,敢爱敢恨,慵懒潇洒,自由随性。
想起坐在画架前转身对他笑的男人,眼前毫无情趣的姜渝更加入不了他的眼了。
“没有为什么,爱了就是爱了,不爱就是不爱,我也没有办法。”唐浩轩看了一眼手表,到底要磨蹭到什么时候,等会他还有约。
“可是我们已经订婚了——”
“那又怎样,只是订婚而已又不是结婚,现在我就可以取消。”说着唐浩轩摘下戒指,放在姜渝面前,“这是你买的戒指,现在物归原主,我们的关系就正式结束了。”
看着眼前的戒指,姜渝心里沉甸甸的,从成年到现在,这戒指他带了五年了。
那一年,他父母离了婚,姜渝被判给了他母亲,其实是父亲另寻新欢,嫌弃他是个累赘,不要他,他就自然而然跟着母亲过。
年底,母亲再嫁,对象是个园丁,负责给豪门大户干杂活,这个豪门就是唐浩轩的家。
姜渝来到唐家的第一天,就看见二楼窗口趴着个小不点,好奇的盯着他。后来才知道那是唐家的小少爷,还听说他生下来便体弱多病,一直待在家里没出去过。
一个月后,帮着继父干活时,他才第一次见到小少爷真人。
小小的唐浩轩手里拿着个棒棒糖,有些试探的递给他,“给你糖吃。”
从那以后两人便成了好朋友。
唐浩轩经常生病,有一次肺炎差点救不过来,唐家父母去庙里求了签,大师让他们收个义子,有了兄弟分担,也许能替唐浩轩化解身上病气。
可这种事谁会愿意,遍寻无果之后,唐家父母把目光放到了姜渝身上,几乎是想也没想,在唐父唐母道明原由之后,姜渝母亲便答应了这件事。
从此两人越发亲密,几乎形影不离,也不知是真起作用还是怎么的,唐浩轩从那以后真的很少生病,健康的成长了起来。
唐父唐母就坚信是收了义子的关系,在两人成年后发展成恋人关系也没有阻止,甚至在唐浩轩求婚后,还把房子都准备好了。
可惜,这房子是用不到了。
姜渝心中黯然。
他早就察觉到唐浩轩对他的感情变质了,可是没想到分手来的那么快,前不久他刚申请了年中休假,想通过旅游来挽回两人的关系,现在看来已经没有机会了。
看着发愣的姜渝,恐怕一时还无法接受现实,唐浩轩叹气,这么多年的感情,他还是无法太狠心。
“没了我,你还会遇到更好的。”这话纯属敷衍了,唐浩轩也是随口一说,怎么可能遇到比他更好的,就姜渝这个无趣的样子,能有人看上算不错了。
姜渝没说话。
唐浩轩理智劝道:“你也别眼光太高,找个差不多的就行了,别往高富帅圈里扎,要想找到第二个我这样的是不可能的。”
姜渝这个人有些死脑筋,唐浩轩都能预想到他们分手后,姜渝无法走出来,看谁都是他的影子,甚至偏执的去找个替身以解相思之苦。
唐浩轩又觉得姜渝很可怜,他的世界里全都是他,离开了他怕是人生都空虚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他也要为自己而活啊。
姜渝低着头,一丝不苟向后梳的头发掉下来一缕,贴着白皙的额头,脆弱又无辜,声音发着飘,“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事到如今唐浩轩也不打算隐瞒,干脆承认,“是的。”
姜渝抬起头,一字一句,“你这是出轨。”
唐浩轩被噎了一下,无法反驳,恼羞成怒的站起来,“下个月我妈生日,取消订婚这件事我会当面跟她说的。”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姜渝面无表情的坐着,咖啡已经有些凉了,半晌,他端起来,一口一口全喝干净,像他每次出来吃饭一样,不浪费一点东西。这是根植在他骨子里的习惯,就像衬衫扣子必须扣到最上面一颗一样。
喝完,付了钱,按时回到工作岗位,认认真真完成工作,任谁看,都跟平时一样,根本看不出来刚刚分手。
今天是周五,下了班,还没结婚的同事都聚在一起准备出去放松一下,不外乎是唱歌泡吧吃烧烤。没有人去邀请姜渝,姜渝在他们眼里是有些奇葩的存在,二十几岁的年纪,不抽烟不喝酒也就罢了,也从来不去KTV夜店这种地方,人生简直没有一点乐趣。
姜渝收拾好公文包,出了唐氏大厦,初春的傍晚还很凉,冷嗖嗖的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花香。旁边的公园里,樱花正在盛开着,像是连绵无尽粉色的云彩,少女们晃动的裙角和欢笑声,使人蓦地生出心旌摇荡的感觉来。
春天来了啊。
杵了半晌,姜渝抬脚向公交站走去,只不过跟平常回家的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are you ready——————”
周五是沸点最热闹的时候,这里是a城最高级的娱乐场所,集聚了各方白领人士和年轻企业家,这些白日里的精英人士们,到了晚上就化身成最疯狂的野兽。
激荡的鼓点和摇晃的人群使氛围愈加癫狂,然而这才刚刚开始,热闹的还在后面。
二楼半开放包间里,来自一楼的声音有所减弱,但对于唐翰谦来说,依旧让人不快。
“今天是你生日,好歹给个面子笑一笑嘛。”谢元博有些无奈,这人真是太不好伺候了,有酒有美女还想怎样,人生最快活也不过如此。
唐翰谦无动于衷咽了口酒,跟周围欢快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自己独占双人沙发,修长的双腿包裹着高定西装裤,看起来格外笔直有力,最近刚刚被某权威排行榜评为世界首富,虽然本人很不屑,但是在大家眼里,他已经是公认的人间金大腿啦!
纵使本人浑身弥漫着生人勿扰的冰冷气息,但禁不住有胆大的。
在谢元博的眼神鼓励下,一个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女孩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娉娉婷婷向唐翰谦走了过去。
唐翰谦坐在二楼边上,下面就是大舞台,明明灭灭的灯光照着他的半边脸,勾勒出犹如雕塑一般完美的侧脸轮廓,女孩看的呆住,她真的从没见过这么帅气如斯的男人。
俊美如神祗。
十分的禁欲,亦十分的性感。
越禁越欲说的就是这种男人吧。
唐翰谦抬起眼,眉眼稍稍有些不耐,目光和女孩对上,后者脚跟一转,怂得在对面坐下了,她真的做不到啊,刚刚的眼神太可怕了嘤嘤嘤。
真是不争气啊!谢元博大为失望,今天这里最漂亮的女孩已经不战自败了,看来没有人能拿下这位圣魔法师了。
是的,谢元博觉得他这位好友绝对还是个处男,就从没见这人对任何人动过心思。明明长得这么帅,又超级有钱,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可人家就是谁也不想要,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在他们还在为女孩大打出手的时候,唐翰谦已经随着家族征战四海,他最先摸到的不是异性的小手,而是工作的五指山。
不是人啊真的不是人!
谢元博不服输,他今天是带着给好兄弟破处的重任来的,女孩不行男孩上。
谢元博抬手,正要指挥经理带些男孩来的时候,楼下突然爆出尖叫声,吓了他一跳。
“啊啊啊啊啊啊是虹!!!!!”
“真的是他吗啊啊啊啊啊啊啊?????!!!!”
“今天死在这也值了!!!!!!”
连包间里的男女眼睛也亮了起来,谢元博刚回国没多久,好奇打听道:“虹是谁?”
有女孩兴致勃勃跟他介绍,“虹是沸点的舞者,五年前就在这里表演了,次数屈指可数,但是场场爆满,这里有人天天来等他,就是为了能看他一眼。”
“可不是,我有个朋友天天来,等了半年,可算让她等着了,简直有生之年。”
大家说着,就见舞台暗下来,音乐声也停了,所有人都很安静,空气中涌动着濒临爆发的狂热。
哒,哒,哒。
有节奏的响指声在黑暗中响起,犹如勾魂的鼓点,接着舞台亮起来,当中一抹颀长的身影,缓缓从暗处走了出来。
右手懒散的掐着响指,一下下仿佛打在人们的心尖上。
唐翰谦无聊向下看去,目光落在那个传说中的“虹”身上,淡淡咽了口酒。
谢元博也好奇看去。
“虹”停在了舞台中央,灯光灌注在他身上,仿佛这里就是世界中心。
身上是简单的衬衫西裤,衬衫开了两颗扣子,能看到明晃晃的锁骨,下摆掖在裤腰里,勾勒出紧致的腰线,每走一步,随着腰线晃动的是人们灼热的视线。
怎么会有人把衬衫西裤穿的这么又纯又欲?
谢元博深吸口气,刚才听人介绍他还不以为意,现在真是看的眼睛都直了,姑且不论这人舞跳得怎么样,光是站在那,就有种魅惑人心的力量,偏偏气质从容自持,身上那股清冷的疏离感简直绝了,也欲也纯,怪不得能让这么多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就是他。
也要陷进去了。
好奇好友现在是什么感觉,谢元博扭头看去,正好这时音乐响起,灯光变幻,唐翰谦被一片白光笼罩住,看不清表情,只看得出侧着脸,不知道在看什么。
“虹”随着音乐起舞,这是一首Up Tempo舞曲,对力量的控制讲究到了极致,谢元博真怕“虹”那柔韧的小腰跟不上节奏,但下一秒就被震住了。开头一连串密集的鼓点,“虹”不仅跟上节奏,还下下都卡在点上,紧接着一个跪地wave引爆全场。
真是个极品啊。
包间里所有人都挤在窗边看“虹”跳舞,台上的男人沉浸在迷醉的灯光里,高潮处,空中“下起了雨”,“虹”衣服全湿。湿透的衬衫半透明的裹紧身体,“虹”却不管不顾,仍旧随着节奏扭动身体,极致的性感和迷幻的暧昧混合成了最强烈的春药,撩得全体狼变。
要不是台下保安早有预料拦在舞台边上,早有人跳上台去。
而且“虹”今天似乎兴致颇高,简直魅力全开,热火朝天连跳三首,台下观众都要疯了。
最后一曲结束,灯光亮起,“虹”站在台上不停地喘着气,刘海被汗水打湿贴着眉梢,露出了底下那双漂亮的眼睛,不过今天画了烟熏妆,在汗水的氤氲下,十分魅惑撩人。
大家都在等着他说话,以前“虹”都是不说话,跳完就走,但是今天大家都感觉他会说点什么。
“虹”平复好气息,擦了汗水,抬手对吧台旁服务生招了招手。
我糙——
不会吧!!!!!??
所有人都惊呆了,眼睁睁看着“虹”从服务生手中的托盘里拿起一杯酒喝了一半,剩下半杯又放回托盘。
!!!!!!!!!!!!!
天哪!!!
这尼玛是沸点419的讯号啊!!!
天知道“虹”只跳舞,从不干别的,跳完舞一秒钟都不多逗留,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根本接触不到“虹”,只能眼巴巴等着他来跳舞。
今天真是疯了!
谁会那么幸运被“虹”看上啊!!
是谁是谁是谁!!!
人群躁动起来,别说一夜,就是一分钟也值了啊,大家都渴望被台上的男人看上,有人甚至站到吧台上,祈求“虹”能多看一眼。
窗边的谢元博知道原由之后,二话不说把坐在沙发上的唐翰谦强行拽了起来,塞到窗边,唐翰谦正要发作,就听有人道:“麻烦把酒送给二楼最左边那位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