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祝斯宁脚一歪,突然忘了该如何迈步。

完蛋了。

他不敢和宗启颢对视,只好盯着自己的前方的一块空地。

见祝斯宁迟迟不动,宗启颢挑眉:“怎么不走了?刚刚不走得还挺好的吗?”

他往前走一步,祝斯宁就退后一步。

宗启颢还没接着动作,祝斯宁就猛地退后几步,快跑回床上,掀起被子瞬间躺下,大声配上一句:“我已经睡了。”

竟然连被角都不压了。

宗启颢差点给气乐了,他还没说要如何呢。

留下墙角几盏灯照明,宗启颢翻身上床。

先替祝斯宁压被角。

他的手才拉起一角被子,祝斯宁的眼睛立刻偷偷睁开一条缝,宗启颢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

掀起一角被子漏风,祝斯宁哆嗦了一下:“咳……陛下……是要……要做什么?”

宗启颢:“睡觉。”

感觉偷跑进被窝的冷风还没散,祝斯宁再哆嗦一下:“是动词还是名词?”

骗了宗启颢那么久,要是动词,祝斯宁觉得自己很可能见不到明早的太阳。

“要不然还能是什么?”

宗启颢将被角压好,回身就看到祝斯宁缩在被子里做了鹌鹑,眼睫毛一抖一抖的。

“有这么冷吗?”宗启颢躺下,问道,“还是给吓的?”

宗启颢继续问:“什么时候好的?”

祝斯宁没应声。

“嗯?”

“之……之前。”祝斯宁小声补充,“就你和陆贵妃谈话的时候。”

宗启颢带着笑音再问:“偷听啊?”

“没有,”祝斯宁睁眼,答得理直气壮,“我就在屏风后面,是你们没发现。”

宗启颢猝然转过脸来,和他对视:“这回肯睁眼了?”

祝斯宁讷讷,嘟囔了几句,声音太小,宗启颢没听清。

“说的什么?大声点。”

祝斯宁摆正表情:“我在想我能不能打过你。”

“意义在哪里?”宗启颢耐心得很,如果祝斯宁能顺利按照既定的路线成长,他和祝斯宁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不过现在么……

“就忽然很想和你打一下。”

“现在就要打吗?我让你一只手。”

“好啊,”让步这么大,祝斯宁岂有不应之理,“允许你用右手,别说我欺负你。”

“我先手。”话音一落,祝斯宁先发制人,一翻身压到宗启颢身上。

祝斯宁垂下头来,朝宗启颢一笑,手却忽然换了方向,冲宗启颢耳边袭去。

呼吸加重,宗启颢面上的表情却没变过,抬起右手挡住祝斯宁的进攻。

“你只有一只手。”一只手被抓了,祝斯宁向宗启颢展示了他还空着的右手。

“继续。”宗启颢倒要看看,祝斯宁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右手手心里的左手还很不安分,宗启颢稍稍加重力道,一边防备祝斯宁的右手。

祝斯宁调整姿势,微微俯下身,与宗启颢对视。

左手在身侧悄然攀上宗启颢的腰侧。

宗启颢眯了眯眼,声音沙哑:“祝斯宁——”

腰侧那只右手很灵活,指尖一点一点一路顺着往上,很快就到宗启颢的

;领口。

收指成拳,带风袭来。

动不得,宗启颢只能歪头躲过。

然而祝斯宁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这个,拳头在领口处迅速张开,开始拉扯宗启颢的衣领。

不一样的温热就在自己的胸膛前胡乱流窜。

“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宗启颢眼睛都要红了,原先看祝斯宁还有些害怕,他还想着循序渐进,没想到祝斯宁会这么主动。

“总不能让陛下一直占先机。”

祝斯宁耳朵通红,面上还是强自镇定。

宗启颢深吸一口气,鼻腔内尽是好闻的甜香与草木气息,任由祝斯宁动作。

祝斯宁一边回忆宗启颢在揽月阁顶层做的那些,再复制一遍。

解了三次才将宗启颢的衣带解开,祝斯宁的鼻尖已经起来细汗,头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维持不住,全数散开垂落。

“好碍事……这个。”祝斯宁扫开遮挡视线的头发,没摸到自己的发带。

“陛下——”祝斯宁拉长声音,“说好不能用左手的。”

祝斯宁的发带就在宗启颢的左手上。

“阿宁太认真了,还要吗?”宗启颢抬起左手,衣袖滑落,露出手腕上的红线。

“当然要。”祝斯宁抽回发带,将头发胡乱绑好。

他系好发带,忽然就忘了接下来该做什么。

宗启颢以逸待劳,催促道:“还有呢?”

忘记了。

祝斯宁粗喘一声,干脆拽起宗启颢的衣领,直接吻上去。

反正都是他的错,宗启颢肯定不会放过他,还不如主动一点,

绑好的发带再次被扯落,原先还占得先机的祝斯宁节节败退,哼出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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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启颢唯一庆幸的,就是第二天不用上早朝。

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完全不想起床,宗启颢揉了揉太阳穴,昨天这么一闹,祝斯宁骗他一事居然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不好再追究。

不过有便宜不占……怎么可能,到嘴的肉再让他飞了,他宗启颢也不要做男人了。

和祝斯宁在一起,时不时就会被震惊到,也能收获很多的惊喜。

平常祝斯宁就不会早起,现在更是别想,能按照平常的时间起床就不错了。

宗启颢抬手替他拉好被子,从被子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发带来,昨天这条发带最终还是没能发挥他的作用,祝斯宁最后已经放弃重新把头发绑好,当然没有力气找也是一个原因。

闭眼睡觉的祝斯宁形象向来乖巧,宗启颢盯着他眼角的红晕看了一会,思考等会祝斯宁起来发现自己现在的模样会不会生气。

和父兄告别时都没哭过,昨天晚上真是很可怜了。

要不然还是先帮他把发带绑了,争取能哄一点是一点好了。

轻轻将祝斯宁的发尾拉出来绑好,宗启颢坐了一会,想起自己还要与几个臣子开会,这才起身下床。

出了寝殿,值守在外的姜伟弯腰,小声提醒他今天的日程安排。

他起得晚,有好些事已经顺势往

后挪了。

做了略微调整后,宗启颢还是忍不住返回寝殿去看祝斯宁。

“阿宁……能起来吗?”

祝斯宁眼睛掀开一条缝,慢慢睁开看清眼前人。

眼睛空蒙,眼周比上了胭脂还要红艳,粼粼还泛着些许水光。

动了动,祝斯宁努力坐起来一点。

“你的宝贝已经死掉了。”

说完,他重新倒回床上。

“好吧,”宗启颢忍笑,“那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先走了。”

“去吧去吧,”祝斯宁有气无力,“好好干活啊。”

皇帝果然是个劳碌命,总期号失笑,不过皇后只要享受他劳碌的成果就够了。

见人实在疲惫,宗启颢也不再折腾,确定他没有其他不适后才离开。

祝斯宁直接睡到中午才起来,抬个手都是软绵绵的没力气,下午定的让徐淑妃和范充容来汇报一事也临时取消了。

宫人在祝斯宁起来后就将宗启颢的行程都交代清楚了,解释说宗启颢不是故意不来,只是事情实在很多,暂时不能过来。

“这都是他说的?”

祝斯宁喝了不少水,声音还是有点沙。

宫人点头。

“他有事就去忙啊,说这么多做什么,”祝斯宁莫名,“我又不会去帮他。”

他不需要宗启颢时时陪着,宗启颢不靠他也能处理好所有的事,没有必要解释那么多。

宫人哽住。

殿下真是太不解风情了,陛下要不是担心他,都不会再三要他们说清楚这些。

祝斯宁瘫在贵妃椅上,闭眼挥手让人退下:“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这不是和以往一样么。”

宗启颢不在更好,他昨天晚上都那么求他了,还不肯放过他。

真是尊严丧失的一晚。

祝斯宁一点都不想回忆。

更气人的是,系统居然才发了两个进度点!

两个!

祝斯宁看到系统界面的那一刻,恨不得在床上昏死过去。

这两个进度点对不起他的付出!

辣鸡系统,竟然这么小气!

为什么宗启颢就可以如此轻易完成任务,他就要苦逼地受煎熬。

祝斯宁郁闷地发了一会牢骚,又在贵妃椅上睡过去。

等睡够再起来天已经黑了,烛火点点,宗启颢就在另一边侧坐着看书。

烛光打在他的脸上,描摹他的面部轮廓,五官英挺,目色清朗,犹如一座沉静的大山。

是祝斯宁很喜欢的长相了。

气氛实在太过宁静祥和,让人沉醉,不知今夕何夕。

他躺着看了一会,思绪慢慢放空。

“醒了?”

注意到祝斯宁的视线,大山动了动,朝祝斯宁走来。

“嗯。”祝斯宁说话还带着鼻音,“饿,我还没吃饭。”

宗启颢一来就听了宫人汇报,中午起来祝斯宁就没吃多少东西,躺到现在,肯定饿得不行。

将人扶起来坐好,宗启颢手指动了动,将他早上绑在发尾的发带解下来,交由宫人换新的来。

梳好头发,穿上外套,宗启颢再张开手就要把人抱起来。

“不用,我自己走。”祝斯宁轻轻推开他。

“我都习惯了,”宗启颢退开一步,“不用我抱着了?自

己可以?”

“当然可以。”祝斯宁感觉自己恢复了不少,不出去就在里间移动还是不成问题的,“我还没那么弱。”

宗启颢跟在他后面:“你别走那么快,慢一点。”

脚踏实地的感觉很不错,祝斯宁在殿内转了一圈才坐下来。

“这么开心?”

宗启颢舀了一碗热汤给他。

“今天睡得有点多,现在特别精神。”祝斯宁眼睛透亮,清晰映出宗启颢的影子。

他喝汤的时候,宗启颢就在一边看着。

“你不吃吗?”

今天晚上的菜色有点清淡,还多是流质食物,不过祝斯宁不挑食,只要合胃口他就能吃不少。

就还挺好养的。

宗启颢端起碗,掩去嘴角的笑意:“我还以为你要到明天才起。”

这话说得,太影响食欲了。

祝斯宁斜眼睨他:“我起不来你很骄傲吗?”

“不骄傲,”宗启颢咳了咳,看他吃得欢实,唇色还是润泽的水红,又忍不住添上一句。

“……下次继续努力?”

这饭没法吃了。

祝斯宁放下碗:“陛下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和我打?”

“不敢不敢,”宗启颢哄着他,“你先吃饭。”

祝斯宁要真想打,他肯定是打不过的,怎么舍得。

嘴上说着自己还很精神,其实吃完饭祝斯宁眼睛就有些迷蒙了。

今天几乎睡了一整天,人都没怎么活动过,担心祝斯宁睡多了半夜要起来,宗启颢干脆放下事情,陪他玩起牌来。

玩的夫妻牌。

两个人,难度低,再加上祝斯宁精神不济,两人各有输赢。

祝斯宁打了个哈欠:“每次和陛下玩都是只有两个,要是人多一点,陛下肯定猜不到我拿的什么牌,我肯定是赢家。”

以前祝斯宁只是打遍秦-王府无敌手,现在是打遍后宫无敌手。

月上中天,殿内燃了暖炉,整个晚上都不会冷,祝斯宁先一步躺到床上。

“今天晚上好好睡。”

宗启颢替他盖好被角,俯身,蜻蜓点水碰过他的唇。

“算了吧,”祝斯宁毫不留情揭穿他,“那是因为你明天要上早朝吧。”

“我可以不上早朝,更何况这个……”

宗启颢笑了声,刚想继续说,就被祝斯宁捂住:“很晚了,我累了,要睡觉了!陛下晚安!”

他是真的没有力气再来一次了……

宫人退下,寝殿门悄然合上,角落里几盏烛火如微小的星子。

宗启颢抱住身边的人,闭上眼,鼻间是清晰的草木香。

“晚安,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