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阮晟一口气憋在胸口吐也吐不出来,他现在就一个念头,那就是后悔,他后悔自己一时心软,看到谢宴给他藏了两个鸡腿想给他吃,想着他找不到自己会失望,他明明不想吃还是来了,结果呢,他突然就被变态了?被不正经了?还被臭流氓了?
谢宴终于一口气说完,神清气爽,担心是担心阮帝惦记他的肉.体,可日子还是要过的,饭也是要吃的,大不了随即应变,到时候万一阮帝真的霸王硬上弓,就让他尝尝他不仅吃得多,他还能来个花式大力挺举,让阮帝感受到不一样的高度。
阮晟听着谢宴一边夸宫里的御膳真好吃,一边摸着他背上的鳞片不住来回抚摸,觉得鳞片凉飕飕的摸着特备舒坦,干脆往怀里一夹,两手呼噜。
阮晟默默挣了挣,果然如过往无数次那般,挣脱不开,他两只兽眸静静仰着头瞧着谢宴落在他身上兴奋蠢蠢谷欠动的光:到底谁更像变态?谁在占谁便宜?你知道你手底下是朕的后脊背吗?你还以武力强迫朕不得不被你摸!
谢宴终于满意了,想起正事,喜滋滋从怀里掏出两个油纸包,先暂时放下兽,小心翼翼揭开,再打开荷叶,顿时露出已经凉了但瞧着还是很可口的鸡腿,“蹬蹬蹬,没头脑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鸡腿!没吃过吧?很好吃的,香得不行,只可惜凉了,但你先尝个鲜,改日等你跟我回去了,我肯定给你准备热乎的,让你吃个够,当这世上最幸福的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以后吃一个鸡腿扔一个都行,等等,算了,浪费粮食不好,你扔的给我吃,我能吃,你吃不下的我帮你解决。”
阮晟本来还在气被变态的事,可听着谢宴这么絮絮叨叨的声音,他心底那股子不舒坦都没了,跟一个傻子计较什么,都这么久了,竟然都没发现他长得难道不特别吗?不像那传闻中的龙吗?虽然龙不常见,话本总看过吧?但是这么久还以为他只是长了腿变异了的四不像的兽,那就真的是瞎,还瞎的厉害。
可即使如此,他望着谢宴满含期待递过来的鸡腿,还是默默垂着兽眸一小口一小口吃了下去。
谢宴望着没头脑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一边喂一边畅想着把兽偷偷带回华阳殿,等日后偷跑的时候带着兽一起走,以后四海为家逍遥又自在。
阮晟听着他要带自己去流浪,觉得嘴里本来就没滋没味的鸡腿更是咽不下去,可还是硬着头皮把两个鸡腿都吃了,等最后仰起头望着谢宴打算抱着他走的模样,突然兽眸定定落在谢宴身后的方向,谢宴因为兽的动作心下一惊,难道是被人发现了,他连忙回头,结果身后黑漆漆的,什么动静都没。
但同时,身前有什么一晃,他迅速转过头,却只来得及看到没头脑飞蹿出去毫不留恋离开的身影。
谢宴连忙去追,疾走几步,压低声音唤了声,不仅没唤回来,兽很快的消失在夜色里。
谢宴一夜都没睡好,顶.着黑眼圈坐在铜镜前,他想不通没头脑跟他这么好,竟然不想跟他走,这是为什么?难道它这半年来已经找到新的主人了?那它的主人是谁?比他对没头脑还好吗?
谢宴伤心了,坐在铜镜前好半天没动弹,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不敢吭声,望着铜镜里娘娘这张俊俏的脸蛋,他们入宫这么多年,就算是长得清秀的小太监也不如娘娘之一,可偏偏有这个本钱,娘娘去随便糟蹋,可糟蹋就糟蹋了,还误打误撞成了皇上心头好,瞧昨晚上把皇上稀罕的,所以娘娘能出头,他们也能风光,看娘娘这么久还不动手,违心道:“娘娘,是不是该上妆了?”
难道娘娘想他们动手?
谢宴从铜镜里看他们一眼,这两个小太监心里的小九九他还能不懂?可昨晚上本来是打算让阮帝厌弃他才那么涂的,今晚上还这么涂,那他是嫌自己失.身不够快?
可这话可不能对两个小太监说,毕竟隔墙有恩,他背后还有楚国的人虎视耽耽,于是撑着头,顾影自怜,“本宫觉得今个儿不舒服,就不上了,皇上不是晚上才来,等临到来时再上吧。”
两个小太监心想也是,“那娘娘接下来想做些什么?”
谢宴想不到到底是谁收留了没头脑,他一开始想过是阮帝,可如果是阮帝他可是这个皇宫的主人,没头脑怎么会饿瘦?阮帝首先就被他排除了,除非是哪个冷宫或者不受宠的殿里的宫人。
谢宴干脆不去想,化悲愤为食谷欠,“那就传膳吧。”
两个小太监一愣,忍不住看了眼这才日山三竿,早膳娘娘已经用了啊?这才一个时辰不到就、就用午膳?
可这些话他们可不敢说,立刻吩咐下去,因为昨个儿阮帝来了华阳殿,下头那些人也不敢再怠慢,几乎没多久就把膳食送了上来,在谢宴正吃得欢的时候,他不知道阮帝昨晚差点宠幸他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后宫,这得亏是差点,否则怕是早就有宫妃坐不住过来了。
可即使如此,也有宫妃气得不行,并且以玉妃为首,玉妃是李将军的独女,娇生惯养,嚣张跋扈,她头两年被送进宫的时候心里还很不满,觉得新帝都失踪了,她这时候进了宫,万一新帝回不来不就成了寡妇?或者就算是新帝回来,可谁知道新帝何时才会回来?
但是李将军虽然宠她,在面对利益的时候,还是把玉妃送进了宫,成了四妃之一,另外三妃是由别的重臣府里选出来的,李将军不想让旁人压他一头,再说了,送进宫本来就是为了稳住位置,嫁娶嫁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容不得玉妃自己做主。
玉妃本来不高兴,可半年前等真的等到失踪的阮帝回来,等被太后带着她们一众后妃见到新帝的第一眼,她没想到这世上竟是有这般俊美的男子,立刻就一颗芳心暗许,与其余几个妃子明争暗斗。
这么久也没争出个好歹来,玉妃也没这么气,她没被临幸,别的几个小贱人也没,甚至皇上都没踏足过后宫,结果,突然冒出来一个燕皇子,她那时候在御花园见到燕皇子那张脸就心里咯噔一下,故意跋扈,结果皇上见都没见就把人打入冷宫,她回去得意了许久。
可结果……这才多久就放了出来?放出来也就算了,竟然就、就差点留在华阳殿了。
玉妃恨极了,可燕妃如今是男妃,虽然都是皇上的妃子,却男女有别,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自然也就没前去华阳殿,可她不能去,却是能让对方过来。
玉妃想通之后,等时辰差不多就去了太后那里,太后是她的亲姑姑,还能不管她?
等李太后身边的孙嬷嬷前来传唤谢宴过去慈宁宫时,谢宴刚好把最后一口膳食给吃完,簌了口,刚打算消消食,孙嬷嬷不等禀告就过来了,刚好看到膳桌上一溜儿盘子,干干净净的。
孙嬷嬷不经意看了眼,心底涌上不屑,这就恃宠而骄了?这么晚才起才吃早膳?甚至都没想起来去给娘娘请安,怪不得是个民间找回来的皇子,连规矩都不懂。
谢宴刚吃饱打了个哈欠,一抬头就对上孙嬷嬷这张带着挑剔的脸,默默有点消化不良。
孙嬷嬷却是随着谢宴不其然抬头时怔住了,她一开始以为皇上是为了安抚楚国给楚国一个面子才来华阳殿,可此刻瞧着燕妃这脸,有种不祥的感觉,这燕妃长得这么好……竟是将后宫一众妃子都比了下去,皇上不会是……看上这燕妃的脸了吧?这情况怕是就不妥了。
孙嬷嬷赶紧低头,把来意说了一番,谢宴想了想,眼睛却是亮了,正愁找不出谁偷偷收留了没头脑,去后宫瞧瞧,万一能打探到别的消息呢?
再说了,太后好歹是阮帝的亲娘,他如今被封为男妃,还真没理由不去。
谢宴默默跟着孙嬷嬷去了太后的宫殿。
就在谢宴过去的时候,刚下朝的金銮殿后殿却是一阵鸡飞狗跳,因为刚下朝往御书房去的阮帝刚走出后殿,那牌匾突然就松动直接坠了下来,要不是有提前准备的护卫挡了下,怕是皇上又要被砸了。
说又是因为这位新帝已经遇到这种情况好几次,新帝回宫第一次出现这种事的时候还都以为是有刺客故意想谋刺,可等排查过后,真的是牌匾自己松动了,结果,这才是第一次,接下来又有很多次如此,这些牌匾掉下来还都是在皇上经过的时候,不仅如此,前些时日皇上去狩猎,他自己射出去的羽箭,竟然还能射过去被反弹回来差点伤了他自己,再或者,更多这种巧合的事,让许公公渐渐也习惯了。
他们这些奴才那时候清楚明白一件事:皇上他怕是……运气有点不好。
至于皇上没当皇帝之前是怎样的他们不太清楚,那时候先帝把皇上保护的很好,几乎都没怎么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说是身体不好在养病,吃住都有先皇一应亲自照顾,后来先皇没了,新帝登基,结果还没坐稳位置,新帝就失踪了,还一失踪就是三年。
因为牌匾又掉下来的事让阮晟想起来这几天忽视的事,本来以为这几天安生没出意外,结果又……
他脸色黑沉,回到御书房默默翻着奏折,身边的许安大气都不敢出,让他更加烦躁,看着看着,忍不住想起来谢宴,皱着眉,“去,问问燕妃可用了午膳?”昨个儿过去时那些人在吃食上怠慢了他,不知道这次还会不会?
许公公赶紧应了,等出去又回来,小声禀告,“回皇上,燕妃娘娘半个时辰前被太后喊去了慈宁宫。”
阮晟皱着眉,不知想到什么,把奏折一合,“摆驾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