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周睚盯着他,转身蹲到地上摁灭烟头,站起来后捏着他的脸亲一下退开。兹拉的火花在对视中迸射,下一刻两人跟麻花一样拧在一块。
红酒味的烟雾搅和在唇齿间,倔强地从缝隙中挤出去。徐青燃的吻像肉食动物撕咬猎物,恨不得从周睚身上咬下一块肉。
周睚掐紧他的腰,另一只手捏着徐青燃的脖子后边:“别咬。”
徐青燃外套搭在手上,胳膊很烫,转季时候温度时冷时热的,燥热的晚风一吹鸡皮疙瘩稍息立正,一点热度没退下去反而越演越烈。
徐青燃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贴到角落。
七中的天台是一阶梯一阶梯越走越高的,像复古的城墙,他们在一处石阶的角落,逼仄而紧张的空间。
徐青燃小腿勾着周睚的膝盖,手拽着他把他压向自己,鼻息喷在他颈上,在生命本能的驱使下呼吸角落稀薄的空气。
角落是石灰味,夹缝求生的杂草味,他嗅一口,不喜欢,低头咬在周睚肩上,去闻淡到快没有的烟草味。
周睚倒吸一口气:“操。”
徐青燃不说话。
周睚又一次捏住他后颈:“松口!”
徐青燃不满周睚捏狗一样的动作,咬得更使劲,感觉尝到了血味。
“好吧。”周睚松开手,把他往墙上挤了挤,“咬吧咬吧,燃哥,咬死我,快点。”
“操。”徐青燃忍不住笑出声,“烂人。”
“我是烂人。”周睚侧头亲一下他的脸,“那边全是你口水,你要不要换一边再咬?”
徐青燃怔了一下,一巴掌捆到周睚后背:“妈的,闭嘴。”
他打完又想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个爱好?”
“什么?”周睚听这话听得有点不是滋味,“什么叫这个爱好,是不是你要咬的?”
徐青燃止不住笑:“是。”
“闭嘴。”周睚把他刚说过的话还给他,恶狠狠道:“另一边,赶紧咬!”
徐青燃:“我闭嘴怎么咬啊?”
周睚掐他:“你咬不咬?”
徐青燃还是笑:“不咬。”
周睚:“咬!”
“靠。”徐青燃说,“就不咬,我腮帮子疼。”
“你,”周睚崩不住,额头抵下去也跟着笑,“燃哥。”
“哎。”徐青燃盯着夜空已经看了两分钟了,“睚哥,我应该不回教室了。”
周睚颤了颤。
徐青燃:“……你能不能憋住了。”
“憋不住。”周睚说。
徐青燃:“你大爷的,别笑了。”
他一脚踹开周睚,“有那么好笑吗?”
“没有。”周睚不坦诚地摇头,“那我们回宿舍?”
“好。”
真不要脸啊。徐青燃走进宿舍还在想。
什么人啊。
春天刚过去呢。
在天台唧唧我我这种事。
他们两在九班对面楼上观望,看见物理老师在教室里眉飞色舞,其他学生上演人间百态。
“我现在罪恶感特别强。”徐青燃说。
躲开宿管大爷偷偷溜回宿舍这种事快习以为常了。
虽然七中三个年级加起来差不多一千八百名男生里,翘课溜回宿舍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宿管大爷掌管宿舍楼,内力殷实,平均每个星期能逮到十几个这样子溜回宿舍的大个子男生。所以他们两溜过来的时候还是很紧张。
平时就算了。
但是这种目的不纯的溜回宿舍……
徐青燃又重复了一遍:“操,我们怎么这么不要脸。”
“有吗?”周睚在他后面关上门,“以前不也这样?”
“那能一样吗?”徐青燃说,“那必须是不能的,但我还就是不要脸了。”
“去床上坐着。”周睚说,“皇上,去等着。”
“啊,你能别这么叫吗?”徐青燃揉了揉耳朵,“我在你面前没有形象了。”
“一直都没有,燃哥。”
徐青燃拧开床头灯,周睚关掉寝室的大灯。
“嘶。”周围光线昏暗了许多,蒙着一圈黑边,周睚看向徐青燃,“我现在也有罪恶感了。”
话刚说完,他看见徐青燃自己扯裤腰带,顿时凉飕飕笑了一下:“别啊皇上,这种事交给臣妾来。”
“你大爷的!”徐青燃给吓得一啰嗦,指着他,“给老子再叫一次试试?”
“皇上,皇上皇上皇上,挺黄的一皇上。”
“周睚你大爷!”徐青燃压着声骂他,“你要不别过来,我自己整。”
周睚说着说着走过去,扑他身上一边亲一边讨饶,“错了错了,你是爸爸。”
“……”
徐青燃一阵恍惚,并且不合时宜地想起他两互称爸爸开家长会的事,乖儿子的手放下了签字笔伸进了他裤子。
靠。
瞬间就感觉世界充满了满满的罪恶感。
徐青燃你怎么这样。
周睚你怎么这样。
他给蹭了两分钟,心情很焦灼,但还是很想笑:“周睚你个傻逼。”
“你这声,要把大爷喊上楼就躲床底下去。”周睚把他衣服撩起塞他嘴里,“来,叼着,我要整你这龙抬头了。”
物理老师留了两道综合思考题,剩下五分钟拍拍屁股走人:“今天的重点都在这里面了,不难,你们好好消化一下,明天上课我要检查。”
两道综合题,九班三十多个脑袋在教室里呆滞地盯着试卷半天。
写的什么东西?
今天讲过这种题?
啊过了两分钟吗,第一行还没读懂怎么办?
于是放学铃响的时候,教室四处响起此起彼伏的骂声。
“娘亲啊。”
“操!”
“太阳了!”
乖乖巧巧的杨贞也想骂人,正好骂人的时候卡在一个众人换气的间隙,大家都听见了,很轻软愤懑的声音:“我去!”
全班爆笑,吉娃娃望过来:“学委,你太温柔了。”
杨贞红着脸。
众人陆陆续续起身拖椅子收书包往外走,一边吐槽说,“五分钟了,我没看完题目?”
“我看完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意思?”
“我不配拥有脑子。”
“老师说什么时候交这两题?”
“他说明天早上问。”
“我没见过这种题型……别吵,让我再看看。”
有一部分人看不出门道就不肯挪屁股,盯着题目继续专研,而懒得动脑的一派,比如龙狮和他同桌,下意识回头找周睚讨论。
到现在为止,非人哉老师们搞出一堆奇形怪状的题,还没有一道真正难倒过周睚,大尖子就像是一把万能解题锁,是个活体搜题王。
“睚哥啊,你看得出他第一问要求的是什么吗?”龙狮回头,后排两个空位寒风拂过。
哦,徐青燃出去打电话了,周睚跟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龙狮摇摇头:“我说老师刚刚怎么老是往这边看,我背后发毛勒,原来这两跑出去了。”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陆晨拎好包过来,拽着绵羊。
绵羊抱着题看,这个架势,可能解不出来今晚都不肯睡了。
“学委送东西过来的时候。“龙狮说。
学委送的粉红色小时钟,摆在周睚两个签筒旁边,搭配特别奇怪。
说到周睚这个签筒,周睚最近把玩的次数少,空笔壳都在抽屉里,新的纸还没卷上去,现在桌面上看着就是两个杯子,两个杯子上贴了两个史努比,粉红色小时钟上面也有,这一套贴纸还是杨贞今天给的,说是商家送的,很多张,用来贴指甲的。
“睚哥真的是,很少女心啊。“陆晨和龙狮对视一眼,”我有点心态不平衡了,他脑子是不是装着一个资料库,怎么做到保持成绩超神的同时,还有闲心玩这些小玩意的?“
七中重本率比不过三中,但是还是能放在一个水平上衡量的,再说九班平均水平也在中上游,大部分学生是有点小聪明,一不小心说不定能摸到尖塔的那些,多少有点自傲。
所以周睚刚来那个时候,大家不说,但是心里可能还有点一较高下的心思,现在看来,众人为自己居然存在过那种想法而感到羞愧。
周睚是人吗,不是,那是神,换一套衣服都能到讲台上给他们讲课了。
绵羊从题目里抬起头,满脸疲惫:“可能上帝打开他一扇门的同时,他走出去顺便把窗给砸了。”
陆晨:“……靠,好羡慕。”
龙狮:“……好羡慕,靠。”
徐青燃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
为什么二十多岁的周睚刺激他洗心革面,十多岁的周睚还能勾得他神魂颠倒。
肌肤的触感熟悉又陌生,空气节节升温,闷出两身汗淋淋,意识紧跟着飘忽不定。昏暗的环境刺激神经,走廊外面一点儿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引发双方手背青筋跳跃。
等屋内动静渐消,床头乃至地上滚满纸团。
“让让。”周睚说。
徐青燃后背枕着周睚的枕头,枕头沾了汗,一股味。
周睚手伸过去,从枕头后面摸出遥控器打开空调。
空调挡板上滑,风从底下呼出,吹得两人一个激灵。
徐青燃一片空白的大脑里终于冒出了点什么东西,他盯着周睚问:“你刚刚怎么不开空调?”
刚刚还在思考不就是青少年么凭什么汗比以前多流了两倍。
还夏末呢。
“我也忘了。”
周睚蹲下去捡地上的纸团,团成团丢进垃圾桶,回头看一眼还瘫在床上的徐青燃,踢了他一脚:“起来。”
徐青燃懒哒哒地回望:“干嘛?”
周睚:“床单。”
周睚嗓子哑哑的,徐青燃心思动了一下,赶紧爬起来。
身上汗津津的,他起来走了几步,扯了下衣服:“我回去洗个澡。”
“在这洗吧。”周睚拉住了他,“短袖在衣柜右边,内裤在底下,新的。”
“啊……”
大概感谢身体内的内啡呔,徐青燃情绪很平静,照着位置找到衣服,进浴室时候回头看一眼埋头收拾的周睚,才想起来他可能应该帮个忙。
“我先洗了啊?”徐青燃说。
周睚:“你再磨叽,我会以为你在等我帮你洗。”
徐青燃啪地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