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不愿意，”谭睿疯狂摇头，默默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再次开口的时候连声音都似乎有些发颤，“八点钟，我会准时开播的。”

其实是有困难的。

因为LittleBird在微博上公然艾特他说晚上八点直播PK。

其实谭睿本来就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应战，心里有些打鼓，毕竟这要是输了，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

谁让微博上的事情是他自己先闹出来的？

他要赢了还好，若输了铁定会被群嘲……这叫什么？

先撩者贱。

可以想见到时候网上的评论会有多难看，电竞圈的姑娘们战斗力非常的彪悍，自带满配98k，能把人给喷哭。

是故谭睿自然不想承担开这种风险，但现在Boat让他晚上开直播，时间也是晚上八点。

这也太巧了吧？

不过不管巧不巧，他都必须答应顾扉舟。

顾扉舟看着谭睿那张极力掩饰惴惴不安的脸，不觉在心中冷笑一声，而后淡淡开口：“好了，我说完了，出去吧。”

从休息室出来后，顾扉舟又问：“你电脑是哪一台？”

谭睿指了指角落的位子。

“好，我先征用你电脑查个东西，”顾扉舟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谎。

“哦……好，”谭睿讷讷应了声。

顾扉舟坐在谭睿的椅子上，娴熟地操作键鼠，在他的电脑上安装了一个探针——

一种设备探测小程序，可以通过远程监控来获取目的PC的一些事件。

谭睿站在原地，想看顾扉舟在干什么，却又不敢看。

“好了，”顾扉舟暗搓搓地做完小动作之后，朝谭睿微微颔首，“谢谢。”

“不、不客气，”突然收到大神的致谢，谭睿有些受宠若惊。

“走了，”顾扉舟朝其他队员挥挥手，从谭睿身边经过的时候，突然顿住。

谭睿的腿有些发抖。

“今天晚上好好表现，”顾扉舟声音很轻，语气很淡。

明明是句很稀松平常的话，谭睿却听出了一种类似于警告的意味在里面。

谭睿更想哭了。

**

下午三点，星河大学学8宿舍楼211室。

“在干嘛呢？”程牧刚醒来，歪着脑袋往床下看，便看到顾扉舟正在捣鼓电脑。

他还以为顾扉舟是碰到bug了，心里突然有一点点小爽，一边爬下床一边揶揄道：“哟，不是说你的程序不会出bug的吗？”

顾扉舟懒得搭理他，哑着声音说道：“别吵。”

程牧无所谓地耸耸肩，走到顾扉舟旁边后随手抄起对方那已经见底了的水杯，转身就泡好了一杯枸杞茶递过去。

“润润嗓，”程牧打趣道，“让我看看我们养生老干部在干什么呢？居然能让你忘了枸杞茶也一定现在就要做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顾扉舟的电脑屏幕上凑过去，LittleBird的录播赫然出现在眼前。

程牧：“啧啧。”

顾扉舟喝了口枸杞茶，抬头时就对上了程牧那双满是揶揄的眼睛。

“扉舟大神你好变态啊，居然偷窥人家小小鸟的游戏视频，”程牧挤眉弄眼。

他那挤眉弄眼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顾扉舟偷窥的不是小小鸟的游戏录屏，而是人家小小鸟的小鸟。

“……”顾扉舟面色平静，直视程牧的眼睛，缓缓开口，“你给我泡茶的时候，洗手了吗？”

“我他妈——”程牧咬牙切齿，没好气地说道，“没洗，还放了砒.霜，看我毒不死你。”

顾扉舟轻笑一声，又喝了两口，淡定开口：“看，还没死。”

程牧：“……”

大神幼稚起来还挺违和的。

顾扉舟不跟他闹了，继续埋头苦干。

程牧站在一旁当看客，看着看着，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我靠，你在查小小鸟的IP地址？”他惊悚地问道。

顾扉舟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句。

“我去，扉舟你不会是真的吧？”程牧指着电脑屏幕，瞪大了眼睛。

顾扉舟一脸茫然地抬起了头：“？？”

“你不会是看上人家小小鸟了吧，”程牧说，“居然还去查人家的IP……好变态的亚子。”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们认识也就一天的时间……不对，连‘认识’都称不上，也就在游戏里碰过两次，不是，你是怎么看上他的，”程牧的一张嘴叭叭的，根本停不下来，“你也跟小小鸟的那些粉丝一样，喜欢听他的声音？”

顾扉舟一脸看神经病的样子看着他，LittleBird声音是怎样的，他还真的不太记得了，有的人脸盲、有的人路痴，他比较特别，他对声音没什么感觉，只能分出男女。

他一边盯着屏幕一边说道：“我在谭睿的电脑上装了一个探针。”

程牧挑眉。

“LittleBird说了今天晚上要直播KO谭睿，前提就要匹配到同一局，”顾扉舟说道，“我需要检测谭睿什么时候开始点匹配……”

不等顾扉舟说完，程牧便抢答道：“然后还需要让小小鸟同时点匹配，因为直播是有时延的。在探针监控到谭睿匹配的那一瞬间，你要远程控制小小鸟的电脑，给他点匹配。”

“对，”顾扉舟点点头，“虽然LittleBird自信满满可以靠运气与谭睿匹配到一局，但我还是更相信科学技术。”

他说完这句话，便发现自己又收到了程牧那意味不明的眼神。

扉舟大神：“？？”

“唔，”程牧食指和拇指交叠托着下巴，做思考状，“我记得大一刚入学那会儿，我让你帮忙查一下那谁的——”

“那不一样，”顾扉舟飞快地打断他。

当上大学那会儿，大家都还没有接触到计算机方面的知识，对于查IP之类的还是一脸懵的状态——

除了顾扉舟这尊大神。

那时候程牧在论坛上认识了个妹子，就想知道那妹子的信息，比如是哪里人、平时都喜欢浏览哪些网页方便挑起共同话题之类的，便拜托顾扉舟帮忙查一下。

然而，被大神蠢拒。

一想到自己当时心塞塞的感觉，程牧到现在还是不太好，而且他还经常说自己单身到现在，都是因为顾扉舟当年拒绝帮他查妹子的IP，偏偏顾扉舟刚刚又说他们不一样，他就纳闷了，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这么一想，程牧当即就觉得自己受到刺激了，而且被刺激得不行不行的，脱口而出：

“怎么就不一样了？不许我用技术追妹子，你自己泡汉子倒泡得飞起！你不觉得你对那个主播也太好了点吗？”

顾扉舟抬起头来：“？？”

程牧越说越嗨，根本没经过大脑：“你作为我们的校草到现在还没谈恋爱，不会是真的……”

“真的对女人没兴趣吧？”他说这句话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个字落下音节的时候，小得跟蚊子一样了。

顾扉舟作为星河大学的校草，出了名的帅和高冷，学校论坛上关于他的帖子自然就非常多，不仅他们学校的BBS，就连整个星河市高校论坛上，关于顾扉舟的帖子也是一搜一大把。

在这个人人八卦的时代，大家最感兴趣的自然是大神的感情问题。

顾扉舟已经研一了，也就是说高考后已经自我放飞五年了，居然还没有女朋友！

在对门就是星河师范大学、右临星河外国语学院的星河大学，居然还没有女朋友？！

五年了，竟然还保持着单身。该不会是……那里有问题吧？

恰逢与顾扉舟齐名为星河双壁的另外一位星河大学男神——医学院的教授曲初被某位机长给拱了的消息传出来，大家就又揣测纷纷了：

扉舟大神不是那里有问题，可能单纯只是因为……人家不想交女朋友？

至此，顾扉舟的性向成了个迷。程牧也有刷论坛的习惯，所以这会儿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论坛上的那些评论。

顾扉舟脸色一沉：“滚。”

“好嘞！”程牧应得飞快，就怕顾扉舟突然暴起把自己给狂K一顿。正要把自己团成一团滚走时，他身后传来顾扉舟那低沉的嗓音：

“我只是想成全他，就当是我对他在网络上力保我的感谢。”

“哦，”程牧应了声，一脸麻木地说道，“就你这种闷了吧唧的性子，还会在意网络上的那些凭空捏造的非议？”

“你就别解释了，解释个啥？”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不老实。”

顾扉舟：“……”

**

晚上七点半，林今鸥就已经打开直播间，并把今晚的标题改为“霸气主播，在线直播KO OG-Ray”。

可以说是相当的嚣张了。

林今鸥本身就自带流量，他甫一开播，就引来了不少的粉丝。再加上一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一看到这霸气侧漏的直播名称，便也点进来围观。

LittleBird的直播间人气越来越高，被顶到了直播平台的首页，曝光率比他平时直播时翻了好几倍。

粉丝都亲妈粉，一看到这标题，立马乐了：

“哈哈，我崽就是霸气。”

“小鸟弟弟，冲鸭！”

“坐等某职业选手被打脸。”

甚至还有几个壕粉一激动就砸了好几个深水海星——

一个深水海星价值两千块钱。

“谢谢谢谢，”林今鸥一个劲儿地道谢，“不必破费的，今天是请大家来看打脸爽戏的，免费的那种。”

顾扉舟刚点开LittleBird的直播间，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他嘴角无意识地扬了扬，而后才慢吞吞打开了自己的直播间。

顾扉舟，光年直播平台中少见的不靠脸不靠骚话单凭技术吸引一大波迷弟迷妹的的明星主播，被粉丝们亲切地称为“Z神”——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喜欢的这位主播，是射击类游戏的大神兼OG战队的兼职教练Boat。

程牧因为也想围观林今鸥在线KO谭睿，所以早早地打开了光年直播，他本来正在看林今鸥答粉丝问，突然系统提示他：您关注的主播qwertZ开播了哦。

程牧：“？？”

他将椅子往后推了推，探出半个身子往顾扉舟的方向一看，果然——

这厮在直播。

“你不是也想看小小鸟直播的吗？怎么自己还开直播了？”程牧不解。

“没有为什么，”顾扉舟闭麦，偏头看了眼程牧，语速波澜不惊，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此时，耳机里传来LittleBird的声音：

“先不开，我之所以提早过来，就是为了在线蹲Ray，只要他一开始直播打游戏，我就立马开，这样就可以匹配到同一局了……对，直播和实际操作是有延时的，这很考验手速，但我相信我的运气。”

程牧眼睛一眯，灵光乍现只在一瞬间：

顾扉舟这时候开直播，就意味着不能围观LittleBird的直播了，因为一会儿他肯定要自己亲身上阵打游戏，而他自己打游戏……

程牧恍然大悟，脱口而出：“你想要跟小小鸟匹配到同一局？”

顾扉舟没说话。

那就是默认了。

程牧歪着脑袋，若有所思地看着顾扉舟，后者被他这直白的目光给盯得有些发毛。

“干嘛？”顾扉舟拧眉。

“我酸了，”程牧说道。

顾扉舟：“？？”

程牧：“扉舟，咱俩认识这么久，你还从来没为我在游戏里专门开一局追杀一个人。而且这个要被你追杀的还是你们战队的。”

“卧槽，”程牧突然兴奋，一拍大腿，“你这是冲冠一怒为蓝颜大义灭亲啊，我的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