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回
“豪生大酒店3088房。”谢燎原看着微信上李姐给的地址和房间号,又看了看自己眼前的公交站台,没有一条路线往这边去。几经挣扎,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坐进车里后,李姐又来了一条长长的语音,谢燎原点击之后放到耳朵边上听。
“小谢,其实我跟芬芳也是十几年没见了。我们俩是邻居,从小就是好姐妹,特别好的那种。女人一旦结婚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她是嫁进城里的,这十几年也就没了联系。去年同学会上再见面,跟隔了一辈子那么久似的。我看着她挺活泼的觉得她应该过得好,之后才知道她老公经常打她。她说的话我也知道天上一句,地下一句,没个准头。可是她挨的打是真的,她过得不是人过得日子是真的,就算她嘴里没什么真话,我也希望你帮她。小时候,都是她帮我打架,现在她落难我不能不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也不愿意跟我说……我拜托你了。我希望她能够离婚,结束这种生活。”
谢燎原听完之后看见来了一笔转账,金额三千。一条文字信息上面写着:“咨询费你先收着,之后所有费用我来出。”
谢燎原没有收钱,回复李姐说:“我先跟林姐聊一聊,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要清楚才好。姐,我答应你,只要林姐自己愿意合作,我一定支持她。”
“行,你把钱收了。”李姐又发来语音。
“我这儿不是还没开始咨询么?”
“你这个月有房租了吗?”李姐真是太了解谢燎原的情况,“我已经半个月没看见小陆了,你那儿也很难支持了吧?收下。你不收,明天我让你哥到铺子上来给你哈。你也知道我们这儿赶工忙得很,别浪费我们时间呗。”
谢燎原点击了收款,给林姐发了一个谢谢的图片。
林姐又回语音说:“芬芳今天还是挺高兴的,毕竟我们出去散心玩了一天。你多花点儿心思,我觉得她愿意说的。”
“好的。”谢燎原答应了。这场对话结束一会儿,就到酒店了,
谢燎原下车之后看了看酒店大门,没进去,反而转身到街对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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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瞪着我干嘛啊?”兰嬢看着兰驰阳鼓着大眼睛就觉得这孩子没出息,这大眼睛说到姓陈的就知道哭,这会子说点别的,他还瞪上了。
“我……”兰驰阳不知道说什么,奶奶气势足,自己不是对手,话语开了没法继续,埋头吃饭。
“我没把你的事儿到处说。我不傻,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兰嬢说着放下了筷子,“我这楼里的租客,有些是‘同志妈小组’的姐妹介绍来的。谢燎原就是其中之一。房租我还少收了的。我告诉你啊兰驰阳,我这楼里上上下下好几个呢,都少收钱的,要不是你这样,我能认识小组那些姐妹啊?我一个月比别家少收大几千呢……”
“奶奶我错了……”
“你给我闭嘴。”兰嬢说完拿起了筷子,齐筷子的力道特别大,仿佛要把桌面戳穿似的,“说,那玫瑰花怎么回事儿啊?”兰嬢就奇了怪了,谢燎原这狗东西性取向都没暴露怎么把花送出去的。
兰驰阳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贺词,递到奶奶面前。
兰嬢打开一看,立刻就想把谢燎原弄来掐死。
“吃饭。”
“哎。”兰驰阳顿时老实了,连扒几口饭后忍不住说:“刚才那些话我跟你开玩笑的。”疯了,找个由头跟奶奶逗着玩,还真挑了同取向的,奶奶当真了可不得了,还这么近。
“我们家吃饭不许说话。”兰嬢瞪一眼兰驰阳,心里想的是谢燎原你死定了,嘴上却说:“你自己去找谢燎原问清楚,那花什么意思?”
“我……我疯了呀,人家不是说清楚了吗?恭喜开业的。”兰驰阳指指桌面上的贺词条子。
“兰驰阳这是红玫瑰,花语是热烈的爱。那谢燎原……长得也不丑哈。”兰嬢觉得自己这个转折真是太生硬了,没办法,自己写的剧本,再硬也要演下去。
“奶奶……您这是要把我甩卖出去啊……咱们能不能冷静一下,就是,这是个巧合而已,你不要想那么多。”兰驰阳就怕这个,果不其然,奶奶开始了,“这花我估计就是谢燎原一个女客户给他的,就是我开车跟他一起去那个。那个女客户对他可有意思了……”
“随便她有意思吧,她是个女的呀……”兰嬢无情念重点。
“我的意思是谢燎原就是想把这束花给打发了,正好我开业他就半开玩笑的顺手写了这个给我,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委婉追求一下你不叫乱七八糟。”兰嬢顿时正经了。
“话说回来,奶奶,谢燎原跟我认识才多久啊,就看上我了?您想多了。”兰驰阳也放下筷子了。
“是你认识他比较短。他认识你可久了,他们谁不知道我家阳阳好看又能干啊?而且谢燎原这家伙到咱们家吃饭次数最多了,上回我还给他看了相册呢,你小时候光屁股洗澡的照片他都看了,万一他那时候就起歹心了呢?”
兰驰阳觉得自己输了。输给了奶奶,在一心一意要把他甩卖出去这件事情上,真是低估了奶奶的迫切度。
“是不是我现在要找个对象您才能放过我。”
“就是这个意思。别在那儿伤春悲秋了,随便的给我找一个。”兰嬢一锤定音。
“行,我跟谢燎原聊聊。”兰驰阳答应了。
“你敷衍我?”兰嬢很怀疑,这么爽快?明明要他把戒指抹下来都跟要他命似的。
“真的。”兰驰阳认输。
“吃饭,多吃点,酱肉丝我用的里脊肉……”
兰驰阳听了这句直接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赶紧吃,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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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电梯之后,谢燎原扯开了领带。手里的国产红酒之前同陆行云一起买过,当时是超市促销,加上国产的比较便宜就买了。没想到味道还不错。这个味道不错不是谢燎原说的,喝酒谢燎原不懂,陆行云说的不错。不错就不错吧,今天想要买瓶儿酒,抬眼就看见它了。
“3088……”谢燎原终于看到了门牌号,抬手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声。谢燎原再次敲了敲,退一步,端端正正站在猫眼正对的地方。
“谢律师……”林芬芳终于开了门,“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李姐告诉我的。”谢燎原举了举手里的红酒,“她说你肯定想找个人喝一杯,我也挺想找人喝一杯的,刚好。”
林芬芳身上穿着酒店的浴袍,头上却带着一顶网纱宽檐帽,还有一副能遮住半个脸的墨镜。这身装扮这么奇怪,看得出来是开门之前临时带上的,不想让人家看见她头上的包扎和脸上的淤伤。
林芬芳退半步侧身让谢燎原进来。
谢燎原大步流星走进房间里,落地窗边上有一张小圆桌,还有两张一看就觉得坐下特别舒服的单人小沙发。他也没客气,挑了左边的那张,直接坐了下去。把酒放在桌上,说:“芬芬,这个你来处理……”
林芬芳对着谢燎原笑笑,拉开衣柜,从里面拎出又一瓶红酒,开瓶器和酒杯一应俱全,“李宜敏一定跟你说了我酒品不好。”
“没说。”谢燎原摇摇头,伸手接过林芬芳递过来的酒杯,“就说你想喝一杯而已……”
“这样你就来了……今儿不帮人家捉奸了?”林芬芳坐在右边椅子上,熟练地开瓶之后,给两人各倒了半杯。
谢燎原端起其中一杯,“这人间的狗男女太多了,多一对少一对也没关系……且让他们快乐着吧!”说完轻轻地和林芬芳一碰杯,碰完径直喝了一口,喝完了看着林芬芳笑。
林芬芳看着他笑,便也喝了一口,喝完了对他说:“我知道邓雄找上你门了,我也大概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那你也知道我想问你什么了吧?”谢燎原双手握着酒杯,看向林芬芳。
林芬芳摘下眼镜,用她乌紫微肿的眼睛看着谢燎原说:“是真的。他手里有证据。”
“不,我相信他确有其物才会找到事务所来。我想知道除了家暴和通奸之外的事情,或者说发展到这样的原因。”谢燎原害怕自己说得不清楚,“就是我希望知道你离婚的期望有多大。”
林芬芳被谢燎原说得犯糊涂了,“什么意思?”
“就我看来,林姐您并不太想离婚的样子”谢燎原端起酒杯把剩下的一口喝干净了,然后笑眯眯地望着林芬芳,“你找我与其说想离婚,不如说想找我这个年轻小伙儿聊一聊,仅此而已。”
林芬芳手指摸着高脚杯的杯沿,脸上有似是而非的笑,她的眼眸垂着,看不出她眼神里有什么。
“听到邓先生大动干戈跑到我事务所来闹,忍不住高兴对吧?”谢燎原继续笑眯眯地说着,“希望听到任何让邓先生暴跳如雷的消息。被打了之后到处放话要让他坐牢,看到朋友们帮自己说话也很开心……”谢燎原举起手机,上面有林芬芳发出来的朋友圈,“只要是让邓先生丢人头痛的事情,您都很乐意去做,对吧?”
林芬芳起身来,走到谢燎原面前,整个上半身几乎都靠在谢燎原的怀里,林芬芳搂着谢燎原的肩膀,把头靠在他的耳边,轻声软语道:“你真是太讨厌了,看破为什么要说破,小、坏、蛋……长得好看还聪明的小伙子最讨人厌哦……”
谢燎原一把捉住林芬芳准备乱来的手,说:“芬芬,没用的,我呀……不中用。”
“?!”林芬芳一听这话瞬间撑着椅背直起身来,看看谢燎原的脸又看看下面,“你这是……真的?”
“是因为邓先生也不中用吗?”谢燎原身上没有人压着轻松了不少,小心翼翼牵着林芬芳的手让她站到旁边去,“所有都是报复?”
“是也不是。”林芬芳再把谢燎原看了看,“你是身子有病?”
谢燎原笑笑不说话,站起身来,再倒半杯酒,“您什么时候真想离婚再找我。”晃晃杯中的酒,谢燎原一口干了,“李姐真心希望你结束这样的生活。她拜托我来的。既然您还是这样,我也算尽力了。”
放下杯子,谢燎原准备走人。林芬芳一把抓住他,“李宜敏跟你说了些什么?”
“她知道你的事儿。你不说,其他同学会说。她听到的都告诉我了。”
林芬芳不说话,给自己到了满满一杯酒,咕咚咕咚喝下去,重重放下酒杯,突然声音抬高,“你们什么都不懂,是报复又怎样?我就是要报复姓邓的,我要让他一辈子不得安生!离婚?离婚对他来说太轻巧了……我不会让他这么轻松过上好日子的。我不离,永远不离!”
谢燎原看着林芬芳说完这句,又看着她捂着脸呜呜呜哭起来。
“我叫李姐过来。”
“不许。”林芬芳一听见这个,立刻制止他,“李宜敏这个蠢蛋,她知道什么呀,她是命好,她什么都不懂。你不许把她叫来……不许。”
“那还就我吧……”谢燎原蹲下来和林芬芳对视着,“反正我不中用,只能陪你聊聊。”说完谢燎原往林芬芳的杯子里又满满倒上了一杯,林芬芳抓过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了之后盯着谢燎原,“你要是能帮我想个更好的对付他的法子,我就跟你聊。”
“你不聊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更好的法子。”谢燎原单手撑着下巴,看向林芬芳的眼神挺狡猾。
“你们这些当律师的……呵呵呵……”林芬芳指指自己的酒杯,“倒上。”
“我洗耳恭听。”谢燎原倒上了,并且认真的注视着林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