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朕偏要瞧

楚御衡一觉好眠,睁眼对着的就是容暮还未清醒的模样。

看人乖巧地枕着自己的臂弯,楚御衡面露满意,颔首低眉亲亲容暮略微翘起的唇珠,却不见容暮陡然一动的双睫。

没想到这么浅淡一亲,楚御衡昨夜压下去的热切重新燃起,随即被褥里楚御衡下头那处还压着容暮的腿骨。

容暮另外那只置于被褥之中的手,无声握紧,似乎在等待着些什么。

可容暮静静等着。

只等来楚御衡沉沉一声喟骂。

楚御衡想要翻身下榻,可动作却陡然凝滞。

对楚御衡的反应了然,闭眼还能感知一切,容暮心跳无声加快。

楚御衡会动他么……

容暮全然能觉察到楚御衡的异样。

就这一次……如果楚御衡还要他这一次的话……

随即容暮脑下枕着的手臂被抽开,楚御衡又将人放在被褥外的手臂塞进被子里,压实了有些敞开而吹着风的被褥口,那人离开而去。

等人踏步离开,容暮缓缓睁眼,满脸清冷,清明的双目下还裹挟着淡薄到几乎可不见的委屈。

楚御衡现在什么反应,容暮万分熟悉了。

可他楚御衡却放着他留在榻上,自己离开了。

果然是爱着闻栗的。

现在的自己连为他舒缓的玩意儿都不配做。

*

楚御衡的确走的极快。

想着容暮昨夜乖巧模样,楚御衡胸口灼烫几分,他从来没想到容暮对他而言,居然有如此之大的吸引力。

若不是现在容暮的身子也太弱了些,楚御衡将他抱在怀里还比原来还要小上些许,楚御衡定会忍不住做出些什么来。

他怕他再不走,大清早就在容暮的床上把容暮给办了。

他的阿暮素来没什么喜恶,唯独在这事上要求颇多。

可他从来没说过,这些容暮不喜的小细节都是楚御衡自己品出来的。

容暮最是爱干净,他们每次事/后那些欢/愉的遗存都过不得夜,即便是在容暮的榻上,也脏不得容暮的床。

不然容暮第二日定会冷着张脸,谁也不理。

*

楚御衡出门不久,宋度就悄然提步进来。

昨夜宋度被楚御衡一脚踢伤了胸口,这会儿即便上了药,胸前也乌青一片,火辣辣地泛起一阵疼痛。

但这些都不打紧,自家大人为重。

宋度就怕自家大人惹怒了陛下,届时陛下动怒,自家大人这么单薄的身板还不知道怎么被蹉跎?

但好在大人无碍,宋度松了一口气。

“大人,要起么?”

“几时了?”容暮斜斜躺在榻上,今日尚且还算清明。

“刚过寅时了。”

平时这个点儿大人早就已经其他用膳了,今日陛下在大人屋里,二人无声安分到现在,宋度便没有进来打扰。

“起吧。”

容暮坐起身来,他里衣不算单薄,拢在身上堪堪罩住了他的身形。

一件件的衣服架在一旁,容暮穿得少,身上搭着的厚实锦被也挡不住他身骨的空荡。

但他眼波微痒,靠在床头侧目问道:“阿度你身子不舒服?”

宋度微愣,遮掩道:“大人,我没事。”

容暮十分了解宋度,现下看他说谎时特意侧开的眼神,容暮沉了一口气:“昨晚陛下为难你了?”

宋度瞒不过,只点点头应下。

容暮见状叹了口气:“让你受苦了……”

楚御衡脾气暴戾,今早看到楚御衡睡在自己身侧的,容暮惊讶,但显然楚御衡昨晚就来了,应当还被宋度拦了一遭。

楚御衡发了火,让宋度白白受了那罪。

“要用什么药就让大夫去拿,这事我对不住你。”

宋度就不爱听这话:“这怎会是大人的错?是属下惹得陛下生气。”

闻言,容暮略惊,但他很快便笑了。

是他想岔了,还没扭过来。

如今的楚御衡哪里还需要他一直护着。

容暮取了水先净了面,宋度在他一旁端着药,看自家主子自己上药。

楚御衡独自纾解之后踏步而进,抬眼看见的便是床榻上男子身如白玉,衣衫半敞,胸口却残留一团乌黑印记。

宛若上好的墨毁了无瑕的暖玉,那痕迹万分刺眼。

“阿暮你胸口怎么了?!”

又惊又疑,楚御衡大步而入,裹挟着势不可挡的气势。

容暮自己上着药的细长指节陡然一滞,随即腕骨一扬,很快将已经偏开来的衣裳重新拉了起来。

确保自己已经严严实实被遮挡了起来,容暮这才抬眼看向眼前面目中带恼怒的男人。

“陛下,臣无碍。”

“朕有眼睛,朕可以自己看!”

明明他胸口都淤血到那副模样,他还要逞能说自己没事儿。

楚御衡上前而去,伸出臂弯就要掀开容暮身上的白色衣袍,但容暮深湛目中敛下几分抑郁神色,向后靠去,容暮生生躲过男人探来的手。

“陛下,臣说了臣无碍。”

被容暮躲开,楚御衡的手便死死拘在容暮的肩膀上,而他的神色已然变得不好看。

“阿暮,你当真要和朕生分?”

容暮伸出手来,左手轻轻搭在楚御衡的袖摆上,他那只手还沾染了墨绿色的药膏,薄薄一层包裹着他洁白的指腹,看上去软得很,力道全无。

他只轻轻的推去楚御衡的手,并未用力:“这不是生分,是臣要守君臣礼节。”

君臣礼节!

容暮短短几个字让楚御衡重新愤怒起来。

容暮每次都这样,生气时不说明缘由,还一副冷冰冰,毫不在意的模样对着他。

可这次是容暮受伤,连他受伤了,自己都不能关心一番?

楚御衡施加在虎口的力度慢慢加大,容暮平静的面容被打破,肩膀的痛楚连带起他胸口的疼痛,让他好看飞扬的眉梢微扬。

“陛下,请松手……”

容暮说话的力道极轻,但却极其刺耳。

楚御衡当下只想封住容暮的嘴,让这人最好一辈子都说不出话来。

“阿暮不让朕瞧,朕偏要瞧!”

但楚御衡施加了力的手却于一瞬间被卸去了所有力道。

不过一息时间,楚御衡的手腕被容暮牢牢扣住,楚御衡以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容暮擒拿他的手法。

容暮的手法的确很巧妙,楚御衡不是破不开。

只是他现在震惊上了头,丝毫没想着要避开容暮擒拿住他的手,反而目光灼灼,楚御衡如鹰一般的视线死死盯着容暮的双目。

“你同谁学来的?”

他捡到容暮时,容暮的身子就不好,被他仔细养着,绝然不会学了武去。

容暮没想到自己会对楚御衡出手,松下了手后,他揉揉已经疲软了的手臂经脉,那模样像是累极了。

他以为楚御衡会斥责他冒犯君上,却不料他问他同谁学的。

但他还未言语,面前这人手法极快,趁机剥开了他的外袍。

黎明时分燃烧殆尽的烛火烧焦了最后一点烛芯,但也无妨,外头天光大亮,亮到楚御衡只觉容暮的胸/膛白到刺眼,上头的淤伤黑到流墨。

楚御衡所有的怒火蓦然间熄了个干净。

他的指节还扯着眼前人的衣衫,眉间峰峦聚起,所有的关切一股脑涌向榻上带着伤的容暮。

“这伤谁弄得?!是不是华淮音对你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