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戏折子里的戏
茫茫大雪一直持续了整整七天,邛莱沂水沉浸在寒冷之中,就连着一年四季都春暖花开的邛莱岛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哥哥,你说这个雪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
这个声音如同幽泉空灵,听者不自觉就陷入其里面,穿着雪白色的芙蓉长裙的姑娘站立在家门口,若不是因为有一头上等缎子的长发,还以为这位姑娘就是雪里生,雪里长。
“烟儿,这个倒春寒是仙家的事儿,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说了做不得数。”身后男子嘴里面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几根杂乱的头发在风中摇曳,“不过倒是可惜了这月十五的大喜日子。”
“谁大喜的日子?”
“就是那坐在邛莱殿里面那老头啊。”
玉生烟好奇从门槛外面走了回来,随着叼狗尾巴草的哥哥进了屋,生了火烧煮着热茶。
“据说那坐在邛莱殿里面的老头这月十五准备迎娶一个平民姑娘,可惜了天公不作美,不给那艳阳天。”
烟儿稍微忖思着,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明媒正娶倒是合理的事儿,不过,“那么这位邛莱殿的帝君今天多少岁了?”
“不多不少五十有八。”
“那迎娶的新娘娘今年芳龄多少?”
“不多不少双十年华。”
火烧火燎的茶壶冒着烟雾,白气氤氲环绕,“这位帝君岁数上面比起爹爹大了整整五个年头,而这位新娘娘倒是和我同岁。”
说到这里玉生烟乐了,“我在九天山拜师学艺的头两年,因为好玩不学无术跟着师兄们一起下山看了不少的折子戏,戏里面说这个叫做……”
“叫做什么?”
“叫做老牛吃嫩草。”
“噗——”哥哥笑了,狗尾巴草从嘴里面落了出来,伸手摸着玉生烟的头发,“爹娘把你送去九天山拜师学艺,希望以后你别被人欺负,若是让他们知道你不学无术,没事看看有的没的戏本子,到时候打折你的腿哥哥我也是不能帮你的。”
玉生烟暗自笑着,头去九天山学艺的时候确实不听师父的教导,经常偷偷跟着师兄下山去看戏,有时候从小摊贩手里面买上戏本子,晚上熄灯睡觉借着月光偷偷看看上面的戏说图。
这么一来二往的,两年时间玉生烟倒是把男人和女人的那些事儿知道的清清楚楚,不过学艺不精,跟着才上山那会儿没任何的差别。
“对了,烟儿。”
“恩?”
“这邛莱殿的帝君迎娶新妃算是一件大事儿,上到满朝全臣,下到市井大户人家、就连咱们这个邛莱岛也收到了请涵。”
“呀,那爹娘答应了么?”
哥哥笑着把煮沸的茶倒在她的冰鳞瓷杯里面,思考了一下这才给了回答,“爹娘多年不曾出现在众人面前,不过这一次倒是答应的爽利,不仅仅是他们俩老人家就连着你和我也是要去的。”
“这是什么理?”
“烟儿你今年已经双十年华,这姑娘家十六便可打发出去,你比起人家姑娘缓了四年,爹娘着实担忧。”
“那……”玉生烟细软的手指摸了摸手里面的瓷杯子,半响开口,“那爹娘参加这个婚宴,倒是有了别的打算?”
“额,还算是比较聪明。”哥哥捡起落在地上的狗尾巴草,拉着玉生烟的袖口稍微蹭蹭,继续叼在嘴里面,“你回来这两日,爹娘把咱们邛莱沂水王孙贵族,大户人家未娶妻的,已经离合的儿郎都对比了一下,把其貌不扬的,道德败坏的,臭名昭彰的一一排除,就剩下那么一位入了他们两人的眼。”
“谁?”
“据说就是那这月十五娶妻帝君的儿子,也就是现在咱们邛莱沂水的当家太子爷,颜豫恒。”
“唔,爹娘的意思就是准备把我许配给这位太子爷?”眉目稍微斗转,带着情儿,“但是哥哥知道我对于这些深宫里面的生活不大适应,倒是放养在外是我的志向。”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爹娘牵了红线,这事儿也不见成功,据说……”
“据说什么?”
“听着市井之中百转先生,这位太子爷一直以来都是喜好男色,深宫之中虽无豢养男眷,但是书房却有一美男丹青,日日目睹,夜夜思念。”
“噗——”烟儿忍不住喷了出来,全部都落在了哥哥的脸上,瞧着他白白净净的脸上沾了不少的水滴,不好意思打着哈哈,“曾经看过一个戏本子,说是有一些人天生就是这样的喜好,我本以为是无稽之谈,现在想想戏本子里面的东西还是有理可循的。”
“呀,烟儿你这去九天山学习了八年技艺,倒是学的东西挺多啊,要不要再说说让哥哥跟着你开开眼?”
这话自然是不能多说的,想来这八年在外久居九天山,若是日日闭关山门不出,她早就已经郁闷致死,幸而师兄们都是性情中人,凡夫俗子,偶尔给她灌输点点另类的思想,领着她去‘见见世面’,也就把她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外表确实是清新脱俗,着实内在……有点不忍直视。
玉生烟想了想,决定把这个戏本子的话题拉扯开,“爹娘游历在外是准备到时候直接去邛莱殿,还是说回到咱们这个邛莱岛领着我们一同去?”
“这个倒不是很清楚,不过既然说了要去那么自然是要去的,你还是好好准备准备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绝美的人此刻倒是有了几分狗腿子的形态。
不巧,此刻群臣上朝,满朝文武官员都从帝君的样子上面看出了些端倪,下朝以后三三两两就聚在一起,逢人便是双手作揖,“落丞相大人,帝君迎娶新妃这消息已经散播好几日,为何今日帝君这般高兴。”
被唤作林丞相的老者抬着头抚着胡须笑着,“据说居住在邛莱岛的那位隐世帝君携着夫人和儿女要来给帝君朝贺,当然帝君是满心的欢心。”
此话一出,众臣子免不了七嘴八舌,“那位隐世帝君已经消失在众人眼中几十年整,怎么这次帝君娶一位新娘娘就出山了呢?”
落丞相倒是笑着,“这个问题老夫也着实猜测不透,也只能等着君上大喜日子的时候才能看出稍许端倪,所以各位咱们还是安生等着罢。”
众人互相拱手俯身作揖,觉得丞相话说的不错,唯独等着那日才知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