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程盯着桌角不由自主的发呆，卫衡之于他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可现在却以如此强势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而让他觉得悲催的是，人都已经坐到跟前了，有些话他竟然还是说不出口。

“吃完了。”熟悉的磁性声音近在耳畔。

陈程猛的反应过来，连忙抬头，看见卫衡安静地在座位上看着他。他匆匆忙忙的掏出钱包，“我…我也吃完了。老板，多少钱？”

一旁的人却按住了他掏钱包的手，不容反驳的开口，“我请你吧。”说完便起身走向老板，准备付钱。

坐在原位的陈程：“……”

等下……这是什么台词？这台词不对吧。

他为什么觉得这个假世界里的事情走向跟现实世界的完全不一样！

出了包子店，两个人并肩走在夜色中。谁也没有先开口，维持着微妙的气氛，一路鸦雀无声。

陈程虽然装作面无表情一脸淡定的样子，眼睛却时不时的往旁边瞟几眼，内心疑惑：这就是卫衡啊，难道说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奇怪的副作用不成？

正想着，一旁的人却突然停了脚步。

陈程立马扭头，眼神询问怎么了。

卫衡低垂着眼，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回家了。明天见。”

陈程眼神停在面前青年微微勾起的嘴角，一瞬间连呼吸都停住了，除了耳边的风声，他似乎听见了自己如雷般的剧烈心跳。

“再…再见。”陈程嗓子一阵发干，脑海里全是青年刚才微笑的模样。

他看着渐渐隐于夜色的青年背影，面颊上升起一片炙热的烫。脑子不忘晕乎乎的庆幸，还好是晚上，要不然真的以后没法面对卫衡了……

…………

“陈程！数学作业借我抄！”

陈程早上一踏进教室，就听到郭晓飞那传遍整个教室的大嗓门。

“快期末考试了，你不好好复习吗？”他无奈把作业本递过去。

“唉，你别提了，提起学习我就头大。”郭晓飞满面愁容的接过作业本，火急火燎抄了起来，边抄还不忘说话。“而且我最近刚买了个新游戏机，这两天穷的令人发指，我都快饿瘦了。”

陈程瞥了一眼身边的庞大身躯，“真没看出来。”

“真的！我瘦了两斤！”郭晓飞停笔，一幅据理力争的样子，随即又可怜的吸吸鼻涕，抬头巴巴的望着陈程，好像遭受了什么非人虐待。“连早饭都没吃。”

陈程从书包里掏出个没拆封的面包扔过去，“吃吧。”他看着郭晓飞因为感动而扭曲的面容，立即说道：“打住，是我多买的。”

郭晓飞收回准备挤出来的眼泪，笑嘻嘻地拆开袋子，大口大口啊呜的吞咽，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陈程，你太好了…我都想嫁给你了。放学来我家！我给你看看我新买的游戏机，特别酷真的！”

陈程没接话，因为他的目光被窗外楼下那个身影吸引了过去。

是卫衡。

以前他活着的时候，在学校总见不到几次卫衡，他只能偶尔放纵自己几次偷偷的路过卫衡班级门口，趁机看几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他死了之后的这个世界，卫衡的出现频率高了起来。

尤其是昨天晚上包子店那件事，至今还让陈程怀疑那是不是饿晕了之后出现的幻觉。

卫衡在打篮球。

大早上的，操场没几个人。只有几个人占了一个场子，其中之一就是卫衡。早上的阳光还没那么强烈，男生的身上出了一层薄汗，衬的他全身好像都在发光，利落的抬手投了一个球后，发梢甩落汗珠。

那滴汗落在硅胶操场上，渗入，消失。

陈程的目光不动，定在卫衡的身上。

他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极其奇怪的情绪，那好像是因为能见到卫衡并且像现在这样可以偷偷看他而来的窃喜，又好像是因为两人拉近距离而产生的一种微妙的自信。

离30天期限还有24天。

如果……他是说如果，如果也许……他完成了任务呢。

陈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收回目光，不再看窗外。

他不是完全没救。

放学后，郭晓飞果然拉着陈程准备去他家。按郭晓飞的说辞就是——陈程实在太闷了，整天除了回家就是学校，一点课余活动也没有，人生得有多无聊。

更何况他把自己的新游戏机吹的天花乱坠，让陈程想拒绝也不太好拒绝了。

“我那款游戏机是宝石蓝钻面，内配置一级，这个季度的最新款！才上市的，就被我抢到一个，怎么样厉害不厉害？不过就是价钱有点小贵……”

郭晓飞一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念叨着他的游戏机有多么多么好，聒噪的让人头疼。他对游戏机什么的并不感兴趣，所以扭头看向周围的车水马龙。

“我给你说奥，一会去我家我妈问你，你就说来写作业的，千万别说游戏机！我买游戏机这事我妈不知道——”

陈程本来正敷衍的听着，心里想着这人自言自语的还挺起劲儿，正想扭头让他休息一会儿，耳边聒噪的声音自己戛然而止了。

陈程脚步一顿，他没来得及去瞅郭晓飞的表情，只感觉面前多出了几个庞然大物挡住了他们的路，带着阴骘的气息，一脸不善。

他感觉自己衣服的一角被拉住，耳边是郭晓飞极力压着但还能感觉到在颤抖的声音。

“陈程，怎么办！”

“他们认错人了吧……”陈程稳住心态，犹豫开口道。

虽然刚看见的瞬间他是挺害怕的，但随后一想，他也没做什么能招惹到这些人的事，也就放心下来。

“没……没认错。”郭晓飞声音抖的更厉害了，像快哭出来似的。“他们是冲我来的。”

“冲你？”陈程看着郭晓飞的身体抖的跟个筛子似的，心里涌上一股不详预感。“你做什么了？”

“我那游戏机是借钱买的……太贵了我没敢跟我妈说，就去找了个借钱机构……”

“你……”陈程忍住骂对方的冲动，尽量压低声音，“你知道借钱机构都是什么人吗，就敢去借钱！”

“我……我以为我按时还钱就行了，可最近我没钱啊，怎么办啊陈程……”

“你两嘀咕什么呢！过来！”为首的男人穿着露臂的背心，胳膊上还闻着一条硕大的黑龙，嘴里叼着跟烟，说话的时候会露出一口大黄牙，看的陈程一阵反胃。

“小子，该还钱了吧。”男人眯了眯眼。

“我……我我我，前天不是才还了吗！我现在没钱…”郭晓飞缩成一团，躲在陈程背后。

“我说你什么时候还，你就得什么时候还！”男人冷笑一声，把目光移到陈程身上。“没钱？就让别人帮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