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路落荒而逃的冯南,从酒店出来就匆匆忙忙赶到公司的练习室。
两个礼拜前,他被公司的经纪人陈健发现,于是就被糊弄签了合同拐了进来。按陈健的话说,他生成了这副模样就是光站那,大把钱都会向他飘过去,当然前提是他要识时务者为俊杰。
奈何冯南实在是榆木脑袋,怎么软硬兼施都不同意。
虽然在娱乐圈,长成他那样清丽脱俗的少之又少,但毕竟是娱乐圈啊,好看的又不少,他不上自然有人上赶着爬。
一来二去,陈健就没了耐心。按照合同的前期安排,把他扔练习室和一些初来乍到的练习生放一块。
说得好听是培养,说得难听点就是把你捡回来发现不合适就让你自生自灭了。
合同在身,一纸契约,又吊着他们不让他们走,想着以后没准有个什么奇迹再捞一笔。但是大部分,在末星娱乐公司最底层里的练习室里的这些人,能翻腾出水花的至今没出现过。
冯南心知这不是办法,目前也正在想法子让那合同无效,离开这里另谋出路。
昨天晚上被人灌酒被送上了别人的床,已经算是吃了一大亏了。虽说他食|性本|淫,但随随便并不是他的作风。
不过做都已经做了,他也不会在说些什么,毕竟……昨晚自己也……很爽。
他打开练习室的门,门内一片静悄悄。在打开门之前,透过这扇隔音效果甚弱的门,他明明听到各种声响。
练习室内一共七八人,在他开门的那刻齐齐停下动作。
冯南撩起眼皮,粗略地环视一圈,发现,他们的视线竟然全都在自己身上。
来的两个礼拜,他一向独来独往,很少与人交谈。有时实在会因为存在感的原因,多多少少收到他们莫名而来的眼神,但是还没有像现在这般齐整地刷地一片看过来。
这些眼神,有的不屑,有的艳羡,有的嫉恨……沿着脖颈那几颗红点望进衣服里面。
不大不小的练习室内氛围有些诡异。也真奇怪,昨天灌酒的人中就有他们,但是今天回来竟然会出现这种场面。
冯南扫过一圈,神色不动,垂下眸自己干自己的了。他走到自己的柜子前,打开,并没有找自己的东西。
正巧这时,岑尼尔进来了,打破了室内的沉默和尴尬。
他一见到冯南就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怀里揣着一个小黑包跑向冯南,“原来你真回来了啊,我把昨天你落在酒吧的包拿回来了。你手机都响好几回了。话说,哥你真和骆总那个了啊?”
岑尼尔睁着一双大大的如水的桃花眼,茫然地看着他,等他一个回答。
望近那双纯净的那双大眼睛,冯南忽然不知道怎么说,他昨天是和人上|床了,但人是不是骆总就不知道了。
见他久久不回答,岑尼尔顿时了然,点头:“明白了哥,接电话!”久远的铃声适时地响起。
岑尼尔是这些人中和冯南玩的比较好的人了,十七八岁的白净小伙,长着圆圆的娃娃脸,像只小绵羊天真无害极了。
冯南对谁都冷冷淡淡,但就算被冷淡处理,这只小绵羊还是会粘着他,嘻嘻着一张萌脸,天天在他跟前说,“哥,这件衣服好看嘛?”“我跳这个舞步绝了是不是”“不管以后咱俩谁火了我们也不能不理对方呀”……
冯南刚开始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孜孜不倦跟自己搭话,后来熟了一些后也就这样了。
昨晚他们做了什么,在场的人都清楚,甚至有几个还在现场,然后一传十弄得整个练习室的人都知道冯南一夜未归是干嘛去了,包括岑尼尔。
不过从岑尼尔到还和以前一样,没用那些人的眼光看冯南,这让冯南有点欣慰。
“谢谢。”冯南接过包,拿出手机,还是一场哄笑。
笑的是,都二十一年代了,竟然还有人用诺基亚,还是一个边角残破的看着就知道已经用了很多年的诺基亚,而且昨个不是把自个卖了嘛,竟然还没扔。
一看手机,来电人显示冯爸。冯南用的诺基亚手机正是冯爸给他的。
冯南原名并不叫冯南。
一个多月前全身赤|裸昏倒在水库边上的冯南被出来工作的冯爸看见,抱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心态把人带回了家。
结果等人醒来,一问三不知,这就让冯木有点发愁。
冯家一家四口,出来两夫妻还有一儿一女,女儿正在读大学即将毕业,儿子还在上初中,家里仅靠冯木的微薄工资过活已经是捉襟见肘,这要多加个人,恐怕负担不起。
左右琢磨着就想把人送警察局,结果被冯爸的老婆阻止了。
冯爸老实大半辈子了,身边一切大小事都由她做主。她一看冯南长得细皮嫩肉肤白貌美,气质脱俗,指不定是个富家公子哥,便说什么也要把人留下。
倘若以后有家人找来,或是自己突然想起来自己是谁来了,那回报不得一车一车的。再说了,养在家里,有手有脚也可以出去创造财富补贴家用啊。
于是从街边小摊小贩花了几十块钱买了几本生活所需的证件,认冯木为干爸,正式成为了冯家的一员,取名冯南。
冯南没理会在一旁看戏的他们,对岑尼尔一点头便出去给冯爸回了个电话。
冯南现在接电话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电话几乎每三天就会来一通,电话一接通,便开口说:“干妈,出什么事了吗?”
干妈:“啊,南南啊!吃了没啊,妈做了你爱吃的小白菜,等会要不给你送去?”
吃中饭的时间早就过了,问这话,还是为了区区的小白菜,醉意之意冯南怎么会不知道。
冯南除了在公司练习训练,就是这个地方那个场所跑活,按天结算,做一天算一天,然后三天一上交。
冯南对钱物这些并不在意,自己在公司住宿舍,吃的少,剩下的,既然他们要那就给他们好了,毕竟当初冯爸救自己一命是事实。
冯南和公司签的合同没有出道什么工资都没有,也是在练习之余出去打工。不过这两天,赚的并不多……冯南想了想说:“干妈,要不下个礼拜吧。这两天公司忙来不及做临时工。”
“嗨,妈还能催着你给钱啊,糊涂,那你好好工作哈。”很快,听完这句,耳畔只剩下忙音了。
冯南生性冷淡,或者说对待感情这一事上,并不太在意。自然而然地认为冯母的态度理所当然该是如此,甚至在岑尼尔之后才觉得,原本这些冷感的人际关系才是现实,岑尼尔只是例外。
他转身准备回练习室拿包,铃声在此时又再度响起,显示的还是冯爸,可这回一接通不等冯南先说,对面一通哭喊扑耳而来。
“呜呜呜,南南啊!出大事了!这是造了什么孽!你弟弟出事了!呜呜呜……”
“干妈你别哭,弟……冯强出什么事了?”他克服了很大的心理才叫干爹干妈,但始终喊不出妹妹弟弟这样的称呼来。
“你弟呜呜呜,把人砸了,整一个头都是血人现在搁医院呢……我现在先去医院,哎咱家砸锅卖铁也不够还呐!”
冯南:“……我知道了,干妈你别急。你把医院地址先发给我。”
对面的冯母一把鼻涕一把泪,连忙应下:“诶诶诶,拜托你了啊!”挂了电话她也没想到学校老师会突然找上门说自家儿子会把人砸了,人现在还在医院,当即便给冯南又打了个电话,接着又冯木打了个电话,才红着眼赶去医院。
冯南把手机揣回兜里,返回拿了包,告别了岑尼尔就再度匆匆离去。
刚从会议室里出来的单隽,以及身边还站着表情不甚明朗的骆升海,正好瞧见了小跑出门的冯南背影。
一件洁白如雪的棉质衬衫,一条素色的宽松裤,简单地把整个人的挺拔欣长的身形衬托了出来,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冷感,带出的风撩起了他的短发。
松软,冷傲,复杂的结合体。
这一切连带着脖颈上清晰可见错落有致的点点梅花,尽数落在了单隽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