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番外3

从天山回来后,一切又步入正轨,不过冯南发现,每隔一段时间,单隽就买一些生活用品,还有一些十分贵重的酒,只是也不见他用。

这天冯南回来,就见到桌子上摆的两酒坛子,红盖头边角还粘着一些泥巴,看样子是从泥土里刚挖出来不久。

他以前的怎么没发现单隽有搜罗好酒的爱好。

“这又是从哪里弄回来的?”冯南问。

从天山回来后,各种形式各种品种都在他眼前过了一遍。

“李全他舅老爷三叔的,埋了二十八年的女儿红终于被我软磨硬泡抬回来了。”谈起这事,单隽似乎还颇为得意,为了这两坛酒可废了他不少的功夫。

冯南伸出那水杯的手一顿,缓缓撩起眉眼,“所以,你是要把李哥他舅老爷三叔的女儿也一并收了?”

这问的,十分微妙啊。

李导舅老爷三叔家有一个二十八岁依然单身的姑娘,家里的那两坛酒就是当初她出生时埋下,准备女儿出嫁时拿出来。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二十八年,家里人急的不行。这事冯南也略有耳闻,从那个掌握李家上下几百年家族史的吴戈那得知。

正在逗三小只单隽机敏淂闻到了硝烟前夕的味道,立马表忠心,“媳妇,对天发誓,我对他家女儿没有半点非分之想,要不是,三小只都不是我崽子!”

“为了这两坛酒,顶多出卖身躯去见了个面。”

突然被提名,还是以这种形式的三小只顿时打了个寒噤,僵住了身体,心想哪有这么不靠谱的爸。

是不是单隽亲生的娃,冯南最清楚,这说了也和没说一样。

冯南无奈地摇摇头,“我都没问你,这段时间怎么有捯饬这这些了?”

“额……”单隽一下子没了刚才那股得意劲儿,食指挠了挠脸颊,“这不,和老丈人投缘,送点什么嘛。”

冯南眯眼靠近:“老丈人?”

“就那,那老者啊!”破罐子破摔,“中华传统美德,尊老爱幼。”

嘴上说着尊老爱幼,手却无意识的捏了一把小白,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怜无辜的小白疼的嗷嗷叫,单隽这才抱起小白哄道:“不疼的,不疼的一点也不痛的啊!”

枭二看不下去,冷不丁的说了一句:“美人醉。”

冯南眸光微转,想起来了。

那天老者招待他们的时候,拿出了美人醉,当时长老说了一句,这美人醉是拿来招待远方而来的客人的,当时冯南觉得这句没什么,现下想来,单隽听完那句话之后,面色一沉。

所以这些天他一直到处搜罗女儿红,就只是为了讨好或是说……气一气长老?

看出单隽心思的冯南揶揄道:“你心思怎么变成这么小心眼了?好歹一个大男人。”

单隽不服,“这不你说的进了你家门就是一你家人,那老头还特意把客人二字强调的那么清楚,所以,讨好老丈人是应该的。”

说完,冯南竟鲜少地笑出了声,这还是他第一次忍不住。

“长老骗你的,美人醉,不是用来招待客人,而是自己人,要是外人的话,你连水也喝不着。”

为什么他发现,精明的单总,和他在一起后就变傻了呢?

“媳妇,你没骗我?”单总猛地抬头,小心脏在发颤。

“要骗你,难道你要继续出卖肉|体去讨要好酒?”

单总一拍大腿,“竟然误会他老人家了,太不应该了!当然东西还是要继续送。”

这段时间单总表现不错,充分地展示了作为天山女婿的优良品质,逢年过节,送,有好东西,送,闲暇时候,还要再去叨扰叨扰一番,陪下棋,陪唠嗑。

当然这些努力工作,全都是在冯南不知晓的情况下悄咪咪实行。

长老还抱怨过,为什么人类社会就有那么多工作,天天工作都没得歇息,又嘱托单总,工作这么辛苦,一定要好好照顾阿南,单总连忙应下。

不说五星吧,通过这段时间的表现,女婿满意度四星应该还是有的。

单总决定再接再厉!

单隽:“那感情好,明个我就带着这两坛子酒,再去一趟,对了,你明天有时间么?”

“明天可能不行,吴哥正在准备婚礼,我要去帮忙。”

单隽一手撑着腮帮子,“不过我最近好像就明天有时间。”

“不然,你先去,等我这边忙完了再过去,要有时间我们再说。对了,你就去了那么一次不会迷路吧?”

冯南不知道,那条道,单隽已经走了多次了,连带着那附近的快递送达点和山下公路都发展了起来。

单隽点头,回头就对三小只说:“明天你俩爸任务繁重,是跟你爹爹还是跟爸,做决定了啊。”

最小的幺儿最快做出决定,跟着他爹,嗯……画面很苦恼,于是很快张开肉嘟嘟的双臂,对单隽奶声奶气道:“叭叭抱~”。

小白跑向冯南:“我和阿爹一起。”

一向最果敢的枭二却在此时犯了难,小脸蛋显露难色,两条浅棕色的小眉毛拧在了一块。

单隽抱着幺儿站着说话不腰疼:“枭二,这可不像你,去不去一句话,大老爷们犹豫什么。”

自家老二的心思可真真是猜不透。

半晌,枭二纠结回答:“去天山……”

结果这一去,枭二就没回来。

长老看上了枭二的根骨,要他留在天山好好培养修炼一段时间,期间也是十分欢迎小白和幺儿的参与,毕竟都是冯南的娃娃,学天山本事,都不会差。

听说修炼很苦,单隽不太赞同幺儿这么小的就跟着一起,起码也得身体养的壮实点,话说的利索点才行。

而且,以后要是幺儿想要一起修炼,那就一起 ,不想要,那也没关系,在人类社会生活,一样可以。

单隽还说了他的打算,等到适合上学的年纪,问问褐褚愿不愿意来人类社会上学,和他们家三小只一起,多个孩子多个伴。

自从第一次去天山那次,这一次,两小孩倒是第二次,幺儿这次学乖了,一见面就喊褐褚哥哥,又是求抱抱,又是亲亲的,把他爸爸吓得不轻。

枭二高冷地不近人情,旁边默默地牵着幺儿的小肥爪,偏着头看向别处。

可怜幺儿,左看看又看看,最后决定去找爸爸,和他们唠唠。

或许还记得第一次分离的画面,褐褚少了几分孤僻冷漠,直接上前,热情邀请:“去抓野猪吗?我教你。”

竟然还有人邀请一起去抓野猪的,这也是头一遭,这回枭二没有犹豫了,“我会。”随即跟在褐褚身后跑,小声地嘟囔,“不用你教我……”

***

吴戈结婚前两天,三小只受邀当小花童,正在试穿小礼服。

不愧是单总和冯南的孩子,一身正装,气质尽显,小白和枭二孩童气上添了一分帅气。

尤其是当幺儿穿着小裙子当当当出现在他们眼前时,单总拿着相机响亮登场,“还是我闺女最好看,幺儿你真是我见过穿裙子最好看的崽子。”哄的幺儿咯咯直笑。

冯南不满,“别把幺儿养娇了。”

单隽完全没有这个担心,他家的闺女他最清楚,“我们闺女两月会扛砖头,三月跑过小狗,这怎么会娇呢!”

殊不知,冯南不是担心幺儿,而是担心幺儿这个痴汉的爸,有了女儿之后,逐渐地又开发了痴汉功能。

以前和自己在一起时,还会注重一下形象,优雅魅力,有娃娃之后,逐渐脱缰。

冯南:“……”

当他们爸爸向他们解释了何为花童时,枭二第一反应是:“带长老爷爷一起来吧,还有褐褚。”

单隽摸了一把后脑勺:“要不说呢,不打不相识,这会儿就建立起深厚的革命情谊了,比你爸当年强。”

不知道为什么,枭二并不是很想承认。

结婚那天,长老和褐褚应约到了,清石为了见到长老,和单飞廷急急忙忙回国。

一出天山,就与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隔绝,再也没有回去过。

见到长老的那一刻,清石再也忍不出,抱着长老久久不放,红了眼眶。

长老也几度哽咽:“你们……都是好孩子啊!”

看着清石难过,单飞廷也跟着难过,也跟着着急。他抽抽清石一角,“介绍介绍下啊。”

清石破涕为笑,这小子心总是这么急。就这么心急的小伙子,在长老面前,深深地九十度鞠躬,义正言辞,就宛如要说誓词的新郎是他:“长老啊,您就别担心啦,清石有我呢!在这边他不会孤单的,您要是想他了,我就让我哥去接您!”

长老含笑,他毕生的愿望不过是希望天山的娃娃们开心快乐。虽有遗憾,但好在结局圆满。

婚礼开始前两小时,吴戈把冯南拉到一边,心心念念:“等会扔捧花的时候,你就站在最中间,以你的实力,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的,这已经是明晃晃地给山大总裁暗示了,再不行动,就真的看不过去了!”

冯南笑得露出亮白的牙,“哥,真不用,他向我求过了。”

“啧,不上道。”见冯南一次两次的不听劝,只好作罢,“你自己开心就好。”

两人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回到大厅,就在拐角处,冯南忽然一阵晕眩,不过一刹那,就恢复了,变化猛烈而短暂,但是冯南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

这种晕眩有点熟悉……

希望是错觉。

整整衣领,准备落座。单隽老远目光就落在他身上,见他过来,便拉着他的手腕,“你怎么了?”

“嗯?”冯南在他身边坐下,“为什么这么说?”

他们俩距离极近,大厅又有点喧闹,说话时几近咬着耳朵,亲昵又暧|昧,一桌子人假装看不见,自己做自己的。

单隽:“刚我看见,你走的好好的,突然不正常地顿了下。”

冯南惊讶于单隽竟然会注视着自己,尽管自己并没有捕捉到这视线。也更讶异于他竟然能看得出,自己在那一刻是不舒服的,是天生的?还是因为是枕边人?

不管哪种,冯南都很受用。在这个男人眼中,满是一个叫冯南的人。

冯南说:“刚头有点晕,不过很快就好了,应该没多大问题。”

“你确定?以你的身体素质,忽然头疼的毛病,那肯定得留意,别不当一回事儿啊。”

冯南敷衍地点头,“你现在和长老一样唠叨。”

“近朱者赤吧。”单隽不自觉降低了点音量。

冯南:“什么?”

单隽:“没什么,你该好好补补了,回去去做个体检。”说着,单隽从餐桌上夹了一筷子冯南最喜欢的鱼肉,味道鲜美,光闻着味就挺好。

这一口肉仿佛是个开关,打开了之前好不容易隐藏的吃货技能。

这一口下去,就再也没停过。

也因为这一口,原本不太饿的肚子似乎忽然就消耗的特别快。

冯南自己一边夹菜,一边吃,完了交代单隽:“帮我拿个腿……”

老婆吩咐,哪有不从,一边夹菜一边道:“多吃点,我可是为李导提供过菜单的人。”

冯南心里嘀咕,难怪这些菜色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大厅之上,舒缓洋溢着幸福的音乐骤响,单隽痴汉的目光随即转到了台上的女儿身上,身边之人的异样都没发现。

三小花童尽职地播撒花瓣,天真烂漫。他们身后是一身白色西服的吴戈,勾着唇,缓缓走向同样礼服在身的李导,这是他的男人。

在座的除了对幺儿痴汉的单总,对着台上亮着双眸的,还有看着连刚吃进嘴里的食物都忘了咀嚼,腮帮子鼓鼓的褐褚。

呆了的表情,要怪,得怪台上小孩太靓。

一切按照流程来,接捧花离开餐桌前,冯南才发现,自己干下了不少的食物。

有点尴尬,冯南难为情:“我好像,吃多了……”

单隽竟还不以为然,“吃饱了么?”

“差不离。”

“那就行,你要相信李导和吴戈的经济实力,让在座吃饱绝对做得到。”

冯南:“……”

吴戈扔捧花时,冯南站在最中间,但是单隽却站在斜后方,大家都以为他不抢来着。

没料到,捧花被扔出,还处在半空中那个优美弧度的中间时,单隽猝不及防地倏然地出现在大家身前,一匹黑马般夺走了花束。

台下掌声雷动。

单隽把话凑到鼻尖闻了闻,脖颈弯下的弧度在镁光灯下,完美性感。

他走进那一堆伴郎,弯了眉眼:“好巧啊,竟然被我抢到了。”

“你要是位置站好一点,就不会是巧了。”冯南悠悠道,明明是有预谋,眼见着他越走越近。

“那不行,抢不到花,怎么给你变魔术。”说着,单隽一手抓握花束,一手做了几个虚假动作,神奇地把一束花变成了鲜红的盖头。

什么时候学的魔术,冯南都不知道,他带着红盖头走进,扬起嘴角,掏出了一张贴了红喜字的房卡:“洞房花烛时,良辰美景,这位伴郎,约么?”

在座的顿时沸腾一片,吴戈顶了顶李全的胳膊肘,“可以啊,瞒我这么久。”

李全坦然又淡定,“你再顶,就要忍不住了。”

吴戈顿时眯眼,拉着人溜了,身后的李全,在笑。

台上的人也不多留,单隽把盖头直接盖在人头上,趁大家还没回过神之际,把人抱走了。

“咔哒”,清脆的开门声,开启又关合。

冯南身体猛然脱离掌控,被扔了出去,下一刻就和柔软的大床亲密接触了。

天旋地转闭上的眼徐徐睁开,一层薄薄的红纱,遮住了脸,朦朦胧胧,即便隔了一层,单隽依旧看的清晰。

“你真好看,冯小南。”单隽把人压|床|上严严实实,轻轻地掀开红盖头。

不知道是不是红盖头映照的作用,冯南的脸被映地一片红艳,明明没有喝酒,却醉了一般。

眸光流转,冯南像是用了十足的力气来抵抗全身软|绵无力,也是废了老大的劲儿拒绝了单隽:“可能……约不了了。”

他们老夫老妻这种相处模式久了,忽然回到“约不约”的模式,多了分刺激和兴致。

——可惜,今晚兴致再高,也完成不了洞房花烛了。

单隽蹙眉,“不用担心仨小崽子,我找人照顾他们了,长老也安排好了住处,让他们现在这多玩几天再走,婚礼上的人不用担心,他们不会说……”

所以,为什么约不了!?

单隽毫不客气地对其上下其手。

冯南像是在极力克制,轻轻地有点喘,老实交代:“我身体不太对劲。”

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单隽立马坐了起来,把人拉起来,“怎么了?我就说刚才那一下有问题,我现在马上送你去医院。”说着,就要把人拉上背。

“傻。”冯南用巧力挣脱了他的环抱,转而拉着他的手腕,逐渐下移,冯南的手覆盖在了单隽的大掌上,然后十指相扣,“要看病,我自己都是医生,去什么医院。”

也是慌神了,急病乱投医,单隽语气中透着紧张忧心,“那是怎么回事儿?”

冯南舔了舔嘴皮子,半晌,抬眸望进单隽的眼里,轻声问道:“二胎……要吗?”

***

那是单隽妈妈带着小单隽第四次搬家,在人烟稀少的山脚下。

新的环境依旧不是很适应,开学就打架,打完还不回家,既不想看见妈妈瞧见自己一脸伤痕无奈又担心的样子,也不想一回家面对无人的房间埋头写作业。

所以他跑了,美其名曰,他对自己说,好好熟悉熟悉新的环境,于是那天中午和一堆四五个同学打完架,就往山上跑。

一踏进那座山,小阿隽就缩了缩脖子,冷,太冷了,而且周围环境说不出的一股奇异感,头顶上的烈日光照大地,但似乎一点用的都没有,凉的紧。

越怪,也就更加吸引了小单隽的探索欲。

既然上了山就没有这么快下去的打算,那群孙子肯定还在外面。所以,小单隽毅然决然地继续前行。

“啊……啊切!”小单隽食指指背擦了擦鼻尖,越往里走,温度愈加低寒,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少路程了。

在第N 次喷嚏响亮而出时,小单隽面前的那从灌木攒动,倏地发出窸窸窣窣响。

有什么经过那里!小单隽飞速跑过去,扒开灌木,结果啥也没有。

青天白日的,见鬼了。

单隽丝毫没有被刚才那一股动静吓到,反倒越挫越勇,往前面撒欢了跑。

可渐渐地,双手双腿使不上劲儿了,逐渐僵化,那些僵化的部位还传来刺痛感。

单隽泄气地坐在地上,也不在意再给身上一身泥灰的衣裳添上几笔。

他怒气冲冲,怨愤地盯着不远处的一草丛,他坚信,里面一定藏着什么鬼东西,就是不出来!

就这么盯着,死死地盯着,仿佛对面真的有什么正在和他对视。

然后,他就嘶嘶吸溜,一步一步忍着身上的痛靠近,豆大的汗珠滚落,落在地上,沾湿了那一小圆点的土。

终于在他踏出第二步后,一声裹挟着奶香的稚嫩绵羊音从那草丛出传出:“你再往前走一步,可就要死了。”

声音挺软,怎么说的话这么不中听。

小时候的单隽还是个暴脾气,尽管他憎恨这个世界,但他还从来没想过去死:“你才要死了。你出来,看我不打你!”

“我不会死,我可以活好长时间。”也不算反驳,只是悠悠得陈述事实,可这话听在单隽耳朵里就是在挑衅。

话音刚落,单隽也不管痛不痛了,猛然朝前奔去,方向就是发出声音那,却没想到,眼见着就要越过灌木,一探究竟,一个小脑袋瓜子从忽然灌木后面探出来,单隽冷不防停下脚步,直结果一个趔趄仰面倒在了地上。

他重新坐起来,看着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瓜子的家伙,越瞧身上的气焰就越消散。

圆圆的脑袋,披肩的长发,白嫩的几乎掐得出水的脸蛋,一双大眼睛还无辜地眨巴眨巴看着他,天真又可爱。

单隽不经大脑般说道:“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生。”

小冯南淡淡道:“我是雄的。”

“那也是最可爱的。”

小时候的冯南也不怎么会害羞,也就这么幽幽地注视着这个外来者。

静默的空气弥散开来,两双眼睛你来我往,似是在打量,又似乎是在警惕。

打破这一静默的是单隽,身上刺痛感忽然强烈,痛苦地叫出了声,冯南这才跳出灌丛,一头落地青丝落入单隽因为疼痛而眯起的眼。

小家伙穿了一身碧色的袍子,装束像极了古装剧里面的,看身高,和小单隽差不离。

他蹲了下来,选择继续看。

小单隽:“……”很快,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非正常的红色,蔓延极快,痛感加剧,小单隽一度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我是不是要死了。”他蜷缩在地上。

小冯南一点都不会安慰人:“快了。”

“我还不想死……但如果真的要死了的话也是我自己的原因。你能帮我个忙吗?这个给你。”说着便把脖子上的学生证扯下来扔给冯南。

冯南瞥了一眼,又继续盯着地上那小孩。

“我妈妈在山脚下,房子最靠近大风扇那一栋,你把这个给她,告诉她我爱她,让她好好保重,下辈子还做她孩子!”

冯南努了努嘴,在单隽即将闭眼之时握住了他的手腕,闭上眼的前一秒,单隽只觉得抓住自己的那只小手,有点暖。

再醒来是被水呛的,周身的水温暖如日,才感觉又活了过来。

天山上有一汪清泉池子,叫省池,飞瀑从一眼望不到顶的崖上倾斜而下,池子周边腾起袅袅水雾。

单隽扑腾了两下才稳住身形,环视了一圈,终于在水雾弥漫的岸边找到了那漂亮小孩。

他怎么这么喜欢蹲着呢?还喜欢蹲着看我?

小单隽大声道:“我这是又活了吗?”

小冯南回应道:“暂时不会死了。”

单隽:“谢谢!你是好人!”

不知道是不是水雾迷蒙,或是距离太近,单隽仿佛看见了冯南浅浅地笑了一下。

不管是不是错觉,他竟然觉得这小子越看越好看。

小单隽:“要不你做我小弟吧,既然新娘是做不了了,小弟还是可以的,等会你和我一起回去见我妈!”

这时候的小冯南还没有接触太多人类社会的常识,随即问道:“新娘是什么?为什么做不了?”

“新娘就是……就是你要跟我好,我对你好,什么好东西都给你,你和我一直在一起,一辈子都分不开的那种。至于为什么……”没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对劲儿,是啊,为什么不可以啊?

他恍然大悟一般:“你和我回去吧,我让我妈答应让我做你新娘,我妈很好的,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看的女人。”

“那小弟不当了吗?”

“不当不当,都当新娘了,还要什么——啊!”

单隽本是在池子里游了几圈,却不料水下忽然被什么缠住了,一开始他还想用另一只脚解开,却发现,那鬼东西竟然拉着他下去。

速度很快,不过眨眼,单隽都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拉了下去,池面上咕噜咕噜冒着水泡。

冯南一个闪身,消失在岸边。

水中,他揽住了奄奄一息的单隽,冲缠住单隽脚踝的伙伴呵斥道:别玩了!”

小伙伴讪讪,幽幽地游走。

水下,衣物飘散,为了给单隽足够的呼吸,冯南贴近了,最后按照他哥教的方法,给单隽呼气。

双唇贴近的那一刻,冯南还惊讶地开了下小差,原来人类小孩的嘴巴这么软。

两人紧紧相拥,跃出水面,水花四溅。

单隽还昏迷着,冯南抱着他斜睨他的侧脸……有点好看,和他哥哥不一样的好看。

他轻轻地拂过单隽脸上的伤疤,所过之处,恢复如初。

最后他背着单隽,悄悄地把人放在了山脚下离大风扇最近的那栋平房。他敲响门,安静地躲在一角,然后看屋子里的女人出来,忧心地把人抱回了屋。

冯南细细瞧了,苍白的面颊遮不住那份细腻、安静又从容的美。

冯南心道:果然如他所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看的女人。

回去路上,一影子忽然从旁边跳出,勾住冯南脖子,“好啊,阿南,我得告诉你哥哥,你和人类小孩亲亲了,还把人送回家了!”

一看,就是在省池里故意使绊子的伙伴,冯南甩开他的膀子:“别闹,我那是救人,哥哥不会怪。”

玩伴又死皮赖脸的缠上来,“那你怎么把他送回去了啊,留下来多玩几天不是更好。”

“他妈该急了……”再说了,多来几次,命都没准没了。

那时冯南还不知道,之后单隽无论来几次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只是,从那一次之后,单隽就再也没去过,他和妈妈又进行了第五次搬家。

一觉醒来,单隽眼角流下了一颗泪珠,睁开眼看见怀里的冯南,心方才落下。

不由地,抱紧了几分。

冯南不舒服地动了动,清晨的起床气都还没散,表示不想搭理,敷衍地:“嗯?”

慵懒深沉的嗓音似乎有点哽咽:“你是不是见过我妈?”

沉默了一会,冯南:“嗯。”他睁开迷蒙地双眼,眼角还残留前一晚哭过的痕迹,“我也是不久前才得知的,小时候玩伴告诉我的,结果前天做梦梦见了……你是不是,也梦见了?”

“嗯,”单隽亲了一下冯南眼角,“咱妈是不是最好最好看的?”

“当然。”冯南的回答充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