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七情苦12

“傅玦是?傅韫之子,又与孙律交好,妹妹怎能想到让他?帮忙?你?若告诉他?当年的案子疑点重重,便必定要暴露身份,你?如何能保证他?会帮我们,而不是?抓我们?”

江默面沉如水,语声虽是?克制,却仍看得出对戚浔此念颇为不满。

戚浔早已料到这般结果,放缓声气道:“兄长,我想过,即便要告知身份,自然也只?告知我一人的,王爷虽是?先临江侯之子,可一来当年案发之时临江侯并不在京城,后来诸多因此案而生的权力更迭,临江侯也未占到半分好处,因此我觉得,临江侯必定与案子无关。”

江默欲言又止,戚浔少见的阻止了他?的话,“兄长待我说完——”

“傅韫当年的确追缴过我们,可他?奉御令而为,也难以?将过错完全归咎在他?身上,令我生出此念的,是?此番潘家的案子,兄长当知晓,潘家的案子落在拱卫司手中,拖延数月未定,且潘家被抄家,潘家上下下狱,已是?大势已去,孙律或许在等个契机定案,到时候将潘家人尽数斩杀,此案便终了了。”

“若是?如此,便与我们当年的旧案一模一样,朝中便是?有?听闻风声的,也无人敢为他?们主持公道,可王爷知晓内情之后,却力主调查禹州盐务贪腐,且不顾隐患去见建章帝,亦想将多年来沉疴颇重的盐引制改制,要做这些,于他?并无利处,可他?还是?去做了,便叫我觉得王爷与其他?权贵不?。”

江默眉头?越皱越紧,戚浔恳切的道:“王爷明辨是?非,胸怀大义,若知晓有?这样一桩冤案,或许不会坐视不理?,若我们要在朝中文武百官之中寻找一人替我们将旧案翻出来,那王爷便是?最好的人选。”

“当然,这需要合适的时机,亦有?极大的风险,若兄长所言,王爷少时从军,又大权在握,令人难以?捉摸,我有?此念,也是?这两日有?感而发,并非已打定主意,一切皆要和兄长、姐姐商定才好。”

江默本是?不快,待听到最后几言,紧皱的眉头?才松了松,可他?并未将戚浔的话听进去,“你?也说他?令人难以?捉摸,他?如今初回朝中,虽有?王位,实?权却有?限,他?所作所为,又岂是?只?为了是?非大义?你?将他?想的太好了,对他?也太过信任。”

戚浔被江默说的心头?一跳,江默继续道:“当年傅韫负责追缴我们三?家族人,的确是?奉命而为,可他?手上就是?沾了我们族人的血,每每想到此处,又岂能对傅氏一族释怀?你?也知晓我们的案子牵扯皇室,你?怎能肯定傅玦愿意冒这样大的险?”

戚浔迟疑道:“我自不能肯定……”

“你?不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可万一傅玦没有?你?想的那般好呢?孙律为了追查我们的行踪,花费多大的功夫你?是?知道的,绝不能冒险。”

戚浔彻底的冷静下来,这念头?在她心底盘桓了几日,这才忍不住告诉江默,可显然江默这里没有?商量的余地,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谨慎的。”

见她语气低沉,江默道:“我们的确需要一个契机,甚至需要一个人选,可这个人,一定不会是?傅玦,妹妹,你?不能这样信任傅玦。”

江默的话令戚浔心底沉甸甸的,“我知道,在这件事上我不会冒险,今日也是?想告诉兄长案卷的事,我们从长计议。”

江默松了口气,“我知道你?最有?分寸的,那个戚淑那日对你?说了什?么?”

提起戚淑,戚浔不?苦笑,“她想让我在京城嫁人,最好是?嫁给达官贵人,如此,她便也有?了依仗,她此前?沦落风尘,这几年过得应当不太好,孙律是?因查案才将她带回京城,后面还不知如何安排她,她现在自然担忧。”

江默道:“如果能将她送回原籍,远离京城,是?最好不过。”

戚浔沉吟片刻道:“她当年在禹州养济院待过,是?见过我和姐姐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早已忘记了,孙律多半会让她一直留在京城,万一想起什?么,便是?他?之助力。”

江默若有?所思,戚浔心知他?动过除掉戚淑的念头?,一时有?些忧心,江默这时忽然道:“妹妹可曾想过离开京城?”

戚浔一时不解,江默便道:“我近来在想,你?和玉娘是?女子,的确要考虑婚嫁之事,可留在京城,多有?危机,不如将你?们送去南边。”

“那兄长岂非自己在京城?”

江默道:“我入巡防营不久,将来还有?擢升机会,如果我们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便待我有?足够权力之时,只?是?这中间许是?五年十年,难道要白白浪费你?们的大好年华?”

戚浔忙道:“兄长,我不知姐姐,可家里尚未沉冤得雪,我无心婚嫁,我这样的身份嫁人,既有?暴露的危险,也易连累他?人,何况我留在京城,万一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呢?若让兄长独自一人在京城谋划,我实?于心不忍。”

戚浔从前?便是?自己藏着?这般秘密,自然知道举目无亲的凄凉,江默听得眼瞳微动,“那好,那便暂不提此事。”

天色不早,二人又与张伯张婶说了会子话,便先后离开,?一时间的刑部大牢里,潘若愚在三?四个时辰的重压之下,终于招供。

“此事全是?我一人谋划,与他?们无干,他?们都是?我父亲救过的盐工,在家里被抄家之后,我无处可藏,还被人追杀,是?他?们救了我,我当时悲愤无比,说我父亲一辈子清正,却落得如此下场,朝堂上下,早就腐朽不堪了,若给我机会,我便是?死了,也要先将京城搅得天翻地覆——”

潘若愚满脸愤慨,可想到几个盐工舍命相陪,亦十分动容,“那时父亲的案子影响极大,好些追随他?的盐工也都没了生计,胡诚几个一听,便说这条命是?父亲救得,定要助我一臂之力,他?们家中大都无人,若是?死了,便当报答了父亲的恩情,我也是?走?投无路了,于是?带着?他?们入了京城。”

“潘家的家业都被查过,唯一便是?万年观和那家书坊旁人不知晓,我知道这样大的案子,去京畿衙门喊冤已经无用?了,为了闹出满城风雨,我决定手段激烈一些,我并不想谋害寻常百姓的性命,可若只?是?散播流言蜚语,京城的风向变得这样快,小打小闹根本掀不起风浪,于是?我想到了下毒……”

“水井里下毒,毒物会被稀解,可这剧毒的名头?却骇人,待整个京城恐慌起来,当然会引得朝堂注意,到了那时,我再将父亲的案子和信王之过道出,百姓们便会知道,罪魁祸首根本不是?父亲。”

潘若愚说至此看向傅玦,“正好议和的使臣入京了,我自然要加以?利用?,添一把火,其他?的你?们都已经知道了,一切都是?我吩咐他?们去做的。”

交代完这些,潘若愚也知道自己罪责难逃,“我既做了恶,便知道逃不掉,可哪怕整个大周,有?一个人记得我父亲是?冤枉的,我便不后悔。”

傅玦未说话,宋怀瑾道:“禹州盐务的案子已要重审,你?父亲供出了一份名目,按照那份名单查下去,会查出不少真的贪官污吏。”

潘若愚一愣,他?自然还不知此事,“这……这是?真的吗?”

宋怀瑾懒得答话,潘若愚眼瞳几动,忽然放声笑了起来,“哈哈哈,那说明,我得到的回报,比我预想的还要多,那真是?太好了!”

“但被你?害死的人很无辜,还有?因此留下遗症之人,他?们遵纪守法,本可以?过富足安乐的日子。”

潘若愚面上笑意散去,怔了怔才道:“他?们可以?记恨我,我也会因此付出代价……我不想走?到这一步,可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刑律是?定给普通人的,那些手握大权的贵族,多得是?逃脱罪责的法子,只?可恨我未投身帝王家。”

这话颇有?大逆不道之嫌,宋怀瑾也不好接话,傅玦面无表情的看着?潘若愚,不知在沉思什?么,片刻后才道:“核对证供,让他?签字画押。”

等从地牢出来,已经是?二更过半,如今潘若愚四人全被抓住,这投毒案便算告一段落,众人都觉神?清气爽,傅玦先令宋怀瑾下值,而后回到后堂,忽然觉得堂中空落落的,他?转身问林巍,“戚浔何时走?的?”

林巍抓了抓脑袋,“这个,属下不知啊,属下去问问?”

傅玦没说话,林巍品了品,赶紧去问,不多时回来道:“主子,戚浔下午下值之时便走?了。”

傅玦凤眸半狭起来,戚浔最是?勤恳,如今潘若愚被抓回来,还未审问完定罪,她人却一早走?了,这根本不像她会做之事。

傅玦一时面色不太好看,忽而问:“蕲州那边可回信了?”

林巍摇头?,“还没有?。”

傅玦似是?心事重重,并未再问,可林巍仔细一想,“您是?对戚姑娘不放心还是?怎地,您已经给她除了罪籍,再派人去蕲州查她幼时之事,也无益处呀。”

傅玦扫他?一眼,“你?话越来越多了。”

林巍心底咯噔一下,哪里还敢说半个字?

……

翌日一早,戚浔到刑部衙门时,便得知潘若愚尽数招了,而傅玦未至,她逗留片刻,自然回大理?寺应卯,果然,宋怀瑾也在大理?寺办差。

派出京城的王肃和朱赟还未归,宋怀瑾正在复核半月前?送来的几桩旧案,见戚浔来衙门,便将昨夜潘若愚招供的证词告知她,又道:“如今这案子还不能和禹州盐务上的贪腐案并案,不过王爷有?心等王肃他?们回来,两案一齐审定。”

戚浔道:“潘若愚是?否要定他?死罪了?”

宋怀瑾叹了口气,“死了人,伤了许多百姓,还影响了议和,活下来的希望不大,不过昨夜他?知道禹州的案子重审很是?高兴,觉得自己是?舍生取义了。”

周蔚和谢南柯几个也围在边上,周蔚闻言道:“可是?将他?自己的性命搭进去了。”

宋怀瑾摇头?,“可叹可悲,关键之错处,便是?在禹州自上而下的贪腐上,潘霄汉也并非完全清白,得看从禹州带回来的人证物证如何说,若此番当真能将盐引制改了,那可真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谢南柯迟疑,“那改成什?么?盐铁官有?施行了百年,若有?更好的法子,只?怕早就换了。”

戚浔闻言,也提起精神?看着?宋怀瑾,宋怀瑾道:“如今这盐引制,官府管辖权力太大,而每年批出去的盐引又少的可怜,盐商为了获取暴利,自然铆足了劲头?去争夺这名额,王爷说,如果将盐引改成别的,收拢盐政的权力,放更多盐商入场,或许能有?改善,可到底最终是?个什?么制度,朝中还在商议,目前?来看,大部分人是?反对的。”

谢南柯道:“王爷倒是?有?魄力,不知此番能不能成。”

宋怀瑾最了解朝堂风向,他?沉声道:“等着?吧,等半个月结果便出来了。”

这一等,果然等了数日,案子暂了,期间戚浔帮着?京畿衙门验了两具浮尸,便再无别的差事,而她开始往京城中蕲州菜馆和倒卖蕲州特产之地去,期间十分担忧戚淑找上门来,可连着?七八日,都未与戚淑照面。

戚浔自然松了口气,眼看着?时节入六月,却再未见傅玦出现在大理?寺中,而坊间流传着?禹州盐务上的贪腐,亦流传着?议和颇为不顺,再加上盐引制之争,可想而知傅玦必定忙碌无比,期间倒是?遇到林巍来大理?寺走?动。

这日午后,林巍来大理?寺送潘若愚的证供,如今不打算定案,这证供送来,也只?是?让宋怀瑾确认一番,本可不必,可傅玦行事周全,宋怀瑾自然颇为配合。

待公事办完了,林巍便招手让戚浔走?近些,上下打量一番,问她,“戚仵作这几日可好?”

林巍待她关切,戚浔自然好生答话,林巍又问:“听说忠国公府这几日闹得不可开交,你?可曾见过你?那姐姐?”

“倒是?不曾,怎么?国公府还要让郡主嫁去西凉吗?”

林巍叹气,“这也不只?是?国公府自己的意思,还有?宫里的意思呢,颇为复杂,西凉人也是?非要找不痛快,我们王爷为这些事也很是?烦扰。”

戚浔差点就想问傅玦这几日在作甚,可想到他?无非是?为着?差事,便忍了住,林巍这时殷切的道:“戚姑娘没什?么想问的?”

戚浔略一沉吟,“那西凉二皇子可曾找过潘若愚的麻烦?”

林巍摇头?,“潘若愚还在牢里,那李岑再狂妄,也不可能闯我们大周的衙司重地,别的呢?还想知道什?么?”

戚浔眼珠儿微转,“和谈何时能谈妥啊?”

林巍一阵无奈,摇了摇头?道:“这个可没准儿,大周想要西凉的汗血宝马和驯养牛马之法,西凉想要大周的农桑之术,有?的掰扯。”

戚浔有?些失望,林巍见她属实?没什?么问的了,只?好回去复命,待见了傅玦,将戚浔所言一说,傅玦结结实?实?黑了脸。

直等到六月初五这日,王肃和朱赟各自送信回来,戚浔才又在大理?寺见到傅玦。

时隔半月,傅玦清减了一分,带着?林巍和楚骞乘马车而来,一进门便看到戚浔在石缸边上修剪水芙蓉,这一缸水芙蓉开的极好,宋怀瑾大手一挥,让大家将这石缸从后院搬到了前?院,也算给大理?寺添了一角景致。

傅玦在门口驻足,只?见大热的天气,她面颊热的红扑扑的,额头?上汗意盈盈,正将一朵快要凋谢的花骨朵儿从水缸里捞出来,挽起的袖子,露出一截白皙而纤瘦的皓腕,赤红的芙蓉花灼灼耀目,却远及不上戚浔的眉眼让傅玦出神?。

也就隔了三?五丈距离,傅玦这半月未见着?人,心底蠢动的紧,眼神?便越发无遮拦,戚浔觉得不对劲,转头?一看,先呆了一呆。

这神?情惹得傅玦轻笑,他?大步走?到戚浔身边,“在大日头?底下剪花,也不怕中了暑气?”

戚浔这才手忙脚乱的行礼,傅玦心底嘀咕了一句“没良心的”,面上和颜悦色的道:“你?们少卿大人何在?”

正问着?,宋怀瑾得了信从后院走?了出来,傅玦迎上去之前?道:“把你?们大理?寺的好茶沏来。”

戚浔恍惚觉得这话有?些耳熟,连忙“哦”了一声。

沏茶送进去的时候,便听傅玦在与宋怀瑾说正事,宋怀瑾道:“梁文忠已经抓住了,在回京的路上,禹州那边,有?几个差吏愿意给潘霄汉作证,这倒是?意外之喜,盐商也捉了两个,目前?得到的消息,建章一朝派往禹州的按察使,没有?不贪的,朝中除了信王,户部也得了不少禹州盐务上的好处,名目繁多,您看看——”

大理?寺几人侍立在门口,戚浔有?心听案子进展,便也站在一旁,傅玦看完之后道:“本王知道了,稍后便将进展呈给陛下,这些人大多看着?眼熟,有?了这些佐证,陛下便该更坚定改制之法了。”

宋怀瑾便道:“议出结果来了?”

傅玦颔首,“这半月便是?在为此事忙碌,如今有?了个雏形,此前?盐政上下大权在握,每一处几家盐商垄断盐业,因此才催发了上下贪腐成风,如今要将盐引制改为票盐制①,盐场为官有?,但盐商享有?使用?权限,只?需去官府报备即可,降低门槛之后,普通商人也可贩盐,官府只?需维护盐市秩序与盐的品质便可。”

宋怀瑾精神?一振,“这太好了,禹州和两湖的盐商要感谢王爷,百姓们也要感谢王爷。”

傅玦失笑,“尚未落至实?处,也没有?这般夸张——”

他?说完这话,眼风随意往门口一瞟,却见戚浔也双眸晶亮的望着?他?,他?心口倏地一热,眉眼间生出几分意气,缓声道:“便算件功德罢。”

日头?西垂,临近下值,傅玦又多坐了片刻,待离开衙门之时,便见三?三?两两的大理?寺差吏离开衙门,戚浔身上无差事,自然也打算归家,待出了衙门,却见傅玦的马车没走?,她正觉古怪,林巍对她招了招手,“戚仵作,你?来。”

戚浔走?过去,傅玦掀开帘络打量她,“这是?要归家去?”

戚浔应是?,又忍不住道:“恭喜王爷达成所愿。”

傅玦牵唇,“空口白话,连个薄礼都无?”

戚浔纳闷,心道这只?是?客客气气的场面话,你?怎么还要礼呢?虽如此做想,却又合计自己穷的可怜,还能送什?么薄礼,正想着?,戚浔眼风一瞟,却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朝大理?寺走?来——

她面色微变,而远处的戚淑也看到了她,“妹妹!”

戚淑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着?朝戚浔而来,待走?到跟前?,才发觉马车里是?傅玦,她面色微变,连忙行礼,傅玦淡应了一声,戚淑便拉着?戚浔的手低声道:“妹妹,这是?在做什?么?有?差事吗?”

戚浔如今见戚淑,总是?提心吊胆,正待否认,马车里傅玦道:“倒不是?差事,只?是?本王有?别的事要交代戚浔,今晚她要随本王回府,要扰了你?们姐妹团聚了。”

戚淑一听,眼珠子顿亮,忙将戚浔放了开,“自然是?王爷的吩咐为重,妹妹,我改日再来见你?便是?……”

戚浔还未反应过来,傅玦以?一种格外不?的温煦之声道:“怎么还不上马车来?”

戚浔看着?傅玦,戚淑忍不住推了她一把,“妹妹还不去……”

戚浔知道傅玦要给她解围,与戚淑道了别,连忙上了马车,待林巍驾车而走?,车厢里戚浔却拧着?眉头?有?些发愁。

傅玦道:“怎么了?”

戚浔看着?傅玦道:“王爷如此……我二姐必定要起些歪心思……”

傅玦抬了抬眉头?,“哪般歪心思?”

戚浔急了,“王爷这还看不出来吗?二姐她本就有?心令卑职攀附权贵,如今见王爷如此待卑职,定然觉得王爷待卑职有?别的心思,只?怕下回见着?,便要让卑职攀上王爷这颗大树,好让卑职与她有?个依仗……”

戚浔一口气说完,傅玦面上表情却无多少变化,他?甚至认真思量一番,点头?道:“若真是?如此,倒也不错。”

“啊?”戚浔彻底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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