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筑的主人
听月小筑不是很大,但小筑前却有一片绿油油的池塘,池塘里是一片连着一片的莲叶,或高或低,一阵风吹过,那些莲叶便如女子婀娜裙摆荡起来的微波,池塘一侧有一条悬在水面的蜿蜒长廊,长廊的尽头是一方红瓦四角亭,亭子的四个角落悬挂着拳头大小的金玲,有风时,便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来。
司徒晓缓缓停在池塘边,望着池塘周围的杨柳,还有开繁了的桃花、梨花,心头竟不自禁的平复了不少。
远远望去,却见一位女子盈盈走来,她着一身碧绿的宫装,发髻上簪着一朵贴金荷花,明晃晃的金簪在她每一个步子下轻轻的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司徒晓微微转了转身子,看着抹了一脸浓妆的女子微微蹙起了眉头。
她是谁?
带着一脸笑意,身后跟着两个乖巧的丫头。
人还未近,笑声便先至,她笑道:“你是昨天晋王带回来的司徒晓吧?”
不等司徒晓点头,她便走上来一把拉住司徒晓的手放在手心,问道:“这个地方清清冷冷的,你可住得惯?”
司徒晓正要做声,却见服侍的李嬷嬷慌慌的跑上来,跪下来行礼,“奴婢拜见娘娘。”
嬛可儿淡淡对她道:“司徒姑娘刚到宫中,对这里不熟,你可要多上上心。”
李嬷嬷连忙应承:“奴婢遵旨。”
听着嬛可儿与李嬷嬷的话,司徒晓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她忙将手从嬛可儿手心抽回来,准备跪下去行礼,却被嬛可儿一把拉住,她笑道:“诶!不必行礼。”又拉着司徒晓的手慢慢朝着池塘的廊子上走去,“我一见你便觉得投缘,不如你称呼我一声姐姐,日后没事多到我馨怡宫来坐坐,聊聊天,喝喝茶,热闹不是。”
司徒晓边跟着嬛可儿走到池塘亭子里,边点头道:“晓晓记住娘娘的话了。”说完,便又不吭声了。
嬛可儿禀退了两名侍女,拉着司徒晓坐在了亭子的椅子上,望着一池的莲叶,轻轻皱了皱眉,“这些莲花又有主人了,惠儿姐姐在天有灵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嬛可儿的自言自语,司徒晓听在心中,似乎明白了一二,这听月小筑看来以前有过一个主人,是嬛妃口中的惠儿么?在天之灵是什么意思,是死了么?
嬛可儿不做声的看了看司徒晓,故作失言的道:“看我,过去了的事还提她做什么?”
司徒晓疑惑的看着嬛可儿,只是出于一丝好奇,询问:“娘娘,听月小筑以前住的也是娘娘么?”嬛可儿叫她姐姐,定是与她一般位份很高的人。
微微的一讶,嬛可儿脱口而出,“都怪姐姐,过去的事这么久了,不提了,不提了。”说着轻轻捏了捏司徒晓的手。
“哦!”出乎嬛可儿的意料,司徒晓并没有再探询的意思。
嬛可儿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即露出温温的笑容,道:“其实惠姐姐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晋王那么的爱她,还为她建造了和在司徒府一样的听月小筑,可是姐姐命薄,才几年便病故了,哎!”
叹息间,嬛可儿细细注视着司徒晓的脸,司徒晓对于这个惠妃倒是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如嬛可儿所说,晋王对惠妃的爱那是怎样的深呢?
如夜洛在司徒晓眼中冷冰冰的样子,她如何也想不到他会对一个女人那样温柔细心体贴。
惠妃是怎样的一个人呢?贤良淑德、貌美如花?
嬛可儿不知道司徒晓在想什么,她索性喊她,“司徒妹妹,你在想什么?”
“我没……”却忽然在意起司徒这个姓氏。
心头恍然若无,司徒晓一直以为司徒这个姓氏只是夜洛随便想的,没想到却有这样的渊源。
嬛可儿露出恍然若惊的表情,故意问:“我竟忘了妹妹也是司徒姓氏,不知和惠姐姐可有关系?”
司徒晓转头看着嬛可儿,静静道:“娘娘,司徒晓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和惠妃娘娘并无任何瓜葛。”心头却疑虑甚多。
“你刚进宫,我该陪着妹妹到处逛逛,可等会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司徒晓点头道:“娘娘有事,司徒晓不敢挽留。”
嬛可儿微笑着站起来,松开司徒晓的手,离开时却忽然想到什么,对司徒晓道:“你不必将我刚刚的话放在心中,晋王将你带入宫,定也是会对你好的。”
司徒晓俯身送行,却听见嬛可儿的话,不觉大惊,抬起头来正要对嬛可儿解释,却见她已被上前来的两名侍女簇拥着走远了。
司徒晓缓缓的坐在亭子里,望着池面碧色连天的莲叶,一脸的复杂。
“灵儿姐姐……”
似乎是来自头脑里的声音,司徒晓抬起头来左右看了看,四周除了一个在花圃中埋头清扫的小丫头,并无其他的人。
她轻轻喘了口气,准备站起来回房,起身时,却觉头脑有些昏沉,司徒晓忙扶住身旁的石柱,好半响才从昏沉中清醒过来。
再次看了看周遭,一小会便又觉得天旋地转,似乎整个池塘都发生了天反覆地的变化,她忙倚着椅子坐下来,用力的揉了揉额头。
眨眨眼,再眨眨眼,却忽然发觉前面的池塘变成了一片院子,院子里种着一棵老槐树,周围是一片浅浅的草坪,草坪上奔跑着几个短衣短裤的孩童。
司徒晓猛地一顿,震撼的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这样的地方似乎她什么时候去过,好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头脑的那股痛觉不觉间又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她略显痛苦的抱着头缩在池塘的椅子上。
“灵儿姐姐,陪我们玩足球。”
孩子的声音稚嫩而响亮,司徒晓刷的抬起头,那片院子中玩耍的孩子,手捧着一个圆圆的球期待的看着她。
“呀!”司徒晓发出一声低呼,不由得从椅子上弹起来退了几步,她闭了闭眼睛,再费力的睁开,眼前的孩童不见了,院子也不见了,池塘依旧是池塘,似乎从一开始,刚刚的画面便只是司徒晓的想象。
恍惚的抹去额头的汗珠,司徒晓快速朝着池塘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