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玩火自焚

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下来,纤柔的肩膀因为突如其来的冷感而微微瑟缩。

孟鹤归身子一紧,附身朝着怀中那诱人唇瓣深深地吻下去……

“哐!”

几位大臣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这一幕,几滴汗水从他们的额头上落了下来。

这,他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孟鹤归直起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脱下外衣盖住江盏醉裸露的肩头,俊美的脸蛋因为发热的缘故而泛起了淡淡的潮红:“你们来了,坐。”

大臣们看看孟鹤归,又看看还躺在他怀中的江盏醉,一时不知是过去好还是站在原地好。

江盏醉暗自懊恼差点玩火自焚,急忙站立起来走到孟鹤归身后,低头做鹌鹑状。大臣们面面相觑,在对上孟鹤归已经恢复平静的脸时,这才颤巍巍的挨着桌子坐了下来。

气氛愈发尴尬,孟鹤归掩饰般的啜了口茶,清清嗓子才开口:“今日我找大家来,是为了兵部侍郎秦君明的事。”

一提起秦君明,大臣们才开了口,先是刑部的余大人一拍桌子:“也不知是谁这么残忍,杀害了秦大人一家!那天我听仵作上,甚至连他刚出生才两个月大的女儿都没有放过!”

“真是丧心病狂!”

“你们说,凶手会是谁?”

员外郎宋大人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孟鹤归扫视了众人一圈,从袖口中掏出那封信,扔在桌子上:“怎么不说了,不敢说?”

他的声音冷的令人全身发寒,余大人看了一眼其他人,壮着胆子将那封信拿过来,打开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变了:“难,难道会是……不,不可能的,三王爷怎么会这么做?”

“可现在最有嫌疑的就是三王爷了。殿下,您是如何想的?”

孟鹤归手指点着桌面,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看得他们立刻闭上了嘴。

江盏醉站在孟鹤归身后,嘴角扬起讽刺的笑意。这群老家伙,分明一个个贪生怕死,虽说是太子党,但也生怕说了坏话传到三王爷耳朵里没法保全自己的乌纱帽,干脆就将话头全部推给了孟鹤归!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信纸上,没想到此事竟和孟宁朗有关,看来自己上次教训他是教训对了,下次要再见到,必得留个心眼才是。

江盏醉前一秒在心中暗下决定,下一秒就冤家路窄的遇见了孟宁朗。

从二楼下来,正好迎面撞上来醉仙楼的孟宁朗,他看见孟鹤归明显怔了怔:“你怎么会在这里?”幸而在此前孟鹤归已经让大臣们先离开了,否则被他撞见,非按一个勾结大臣造反的名义不可。

孟鹤归淡淡一笑:“来这里还能为了什么,自然是和三哥一样。”

孟宁朗面色一僵。

“三哥好好玩,我就先告辞了。”孟鹤归偏过头来对江盏醉道,“走。”

江盏醉低着头跟在孟鹤归身后,可孟宁朗却眼尖的看见这张清秀绝丽的容颜:“侧妃?”

避无可避,江盏醉只能打个招呼:“三王爷。”

果真是她!孟宁朗想起那日的美娇娘,‘咕咚’咽了口口水:“没想到五弟还有此闲情逸致,带着自己的女人来醉仙楼。”

孟鹤归面色平静,竟趁着江盏醉不备之际,一把揽过她的肩膀,用力之大竟将她拖到自己怀中:“这才是情趣,才宫中哪里有这里自由,让三哥见笑了。”说完,还低下头,轻嗅了嗅她的发丝。

混蛋!江盏醉低眉不说话,动作却没闲着,狐尾悄悄探出来一点,挠着孟鹤归的身体。

一阵奇痒传来,孟鹤归嘴角抽了抽,故作镇定的对孟宁朗道:“不打扰三哥雅兴了,我们先告辞。”说罢,竟头也不回的揽着江盏醉扬长而去,刚走出门口便立刻放了手,对着江盏醉不知说了些什么,就看见她犟着脖子回了句话,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远了。

这一幕落在孟宁朗的眼里,则变成了打情骂俏。

他的拳头猛然握紧,眼里的嫉妒和恨意显然易见。

总有一天,他的皇位,还有这个妖艳如骨的女人,他都要统统夺过来!

自从那日去醉仙楼后,孟鹤归除了偶尔去探望一下身为太子妃的江瑶依外,几乎再也没有踏足过百福殿。

东宫的下人们都是议论纷纷,很快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皇宫,说是太子殿下只宠爱侧妃一人,就等着一个好时机将太子妃休掉好娶江盏醉为正妃,一时间,所有人都见风使舵的对江盏醉好,就连大小事务也都先去询问江盏醉的意见。

孟鹤归在听到这些流言后竟没有否认,而是任凭江盏醉管理东宫,江瑶依的地位便直线下降,甚至除了一个头衔外没有任何实权。

江瑶依天天盯着来来往往进出碧波殿的人,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江盏醉以绝后患,可她只是个大家闺秀,这样的想法也只敢想想不敢付诸行动,加上太后也闭门不见,导致她为此天天烦心,人也消瘦下来。

“太子妃,吃点东西吧,这样身子会吃不消的。”流云今天第五次劝慰道。

江瑶依摇了摇头:“我吃不下。你看看这群下人,一个个都去巴结江盏醉,明明我才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

看她的脸因为气愤而变得通红,流云眼神一闪:“侧妃真是太不知轻重了,您可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那又如何,如今殿下一心一意都在这个贱人身上,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奴婢有个法子,不知当说不当说。”

流云凑到江瑶依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江瑶依眼睛一亮,从椅子上猛然站起,‘咯咯’笑出声来,“好,这法子好,你快点去做!这一次,连殿下都保不住她!”

“是。”流云屈了屈膝,嘴边却流露出一丝怪异的笑,转身离去了。

入夜时分。

江盏醉推开长窗,窗外正对着后园。月光下,每一棵树株株挺拔俊秀,风动花落间铺地数层,甚是清丽。一弯新月映照在角楼上,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

心中痒痒的,她再也耐不住这美好月光的召唤,走到床边眼睛一闭,身子软绵绵的倒了下来,已然没了呼吸。

在这具尸体的旁边,是一只火红的小狐狸。

这小狐狸约莫只有一个手掌大,两颗乌黑滴溜溜的眼睛弯了弯,毛茸茸的尾巴高高地翘起,一下子就高高跳起朝着窗外窜去!

站在屋顶上,江盏醉深深吸了口气,好久没有这么自由自在的欣赏月光了,在人类的身体里待得久了,竟也快被同化了似得,习惯了循规蹈矩的身体,可这不是属于她的生活。

她是狐狸,就该在森林中自由自在的奔跑。等找到了凶手报完了仇,她就该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了。

四只小爪子软绵绵的趴在屋顶上,她翻了个身眯了眯眼,看上去极为享受,迷迷糊糊的就要睡过去,却听见下面传来急匆匆的走步声。

兽类的耳朵极为灵敏,很轻易的就可以辨别出来人是谁,可这个脚步声却是她从未听过的……

她睁开眼,翻了个滚从屋顶上爬起来,蹑手蹑脚,不,应该是蹑爪朝着边缘爬过去,正好看见一个素未蒙面的小丫鬟定在了她的屋子前,透过窗户探头探脑的不知在看些什么。

在确定房里没有动静,丫鬟这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江盏醉一动不动的在屋檐上站着,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关上的门。

一个丫鬟半夜三更的不睡觉本来就不正常,现在还偷溜进她的房间,不知道是准备在她屋子里动什么手脚?

只可惜不管是谁,如意算盘都要落空了!

江盏醉冷笑一声,身子一动就准备飞扑过去把丫鬟抓个正着,谁料身子一轻,竟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抱了起来,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里怎么会有只狐狸?”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江盏醉身子一僵!

无书不成巧,早不来晚不来,这家伙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

孟鹤归抱着狐狸,在屋顶上坐了下来:“你的主子是谁?”话音刚落,他却自嘲般的轻笑一声,“我真是疯了,竟会和一只狐狸自言自语。”

狐狸怎么了,这只狐狸还天天陪着你呢!

江盏醉在心中默默吐槽,却又不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要是听见一只狐狸会说人话,后果太美她不敢想象啊!

纤长的手指穿过她的皮毛,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孟鹤归抬头看向月明星稀的天空:“也罢,在你主人来之前,就先陪着我吧。你看今天天气多好,可惜这么美的天空,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

他的语气有些寂寥,这里空无一人,他的话却多了起来,完全不像是平日的冷漠无情。

孟鹤归的手很温暖,用的力度又恰到好处,江盏醉趴在他腿上,舒服的呜咽了一声,眯眼看向他下巴完美的弧度。从这个角度看,这家伙确实模样不错,怪不得那么多女人喜欢他!

或许是感到怀中狐狸态度的变化,孟鹤归轻笑了一声,将她举到眼前仔细打量着:“你现在的样子,倒是和某个人很像,都是整天懒洋洋的好像提不起精神,可偏偏谁都欺负不了她。”

某个人?怎么听起来那么像自己……江盏醉暗自嘀咕着,谁说她整天懒洋洋的!背着别人说坏话,就知道这家伙狗改不了吃屎,亏她刚才还以为他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呢!

正义愤填膺间,她的余光瞥见刚才溜进房间的丫鬟正从屋内出来,探头探脑的看了一圈,确定周围没人,这才迅速离开了碧波殿。

该死,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江盏醉急忙想回去看看,谁料孟鹤归的手臂简直是铜墙铁壁,小爪子拨了半天都没有反应,反而被抓的更紧了些!

怒火中烧,她来不及想其他的,尖利的爪子抬手就朝着他脸上招呼过去!

“呲啦!”

精致的脸孔上被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一人一狐同时怔了怔。江盏醉没想到他竟然没有躲开,而孟鹤归则是在那一刻脑海中突然浮出幼时的事。

“没想到你这小狐狸还挺认主的,罢了,今日便放你走,你可要记着这恩德。”黑曜石般晶亮的双眸似笑非笑地盯着怀中的狐狸,漂亮的眼角扬起好看的笑纹,然后……毫无防备的松了手。

“啪!”

可怜的江盏醉‘啪叽’摔在了房顶上,然后顺着斜坡咕噜咕噜往下滚,呈直线状朝下面摔去!

紧接着。

她成功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