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分别前

大公主没有说话,而是目光沉沉地看向东南的方向,仿佛透过门窗,看到了某一处宫殿。

那是皇宫的方向,公主府能打探到的消息,老皇帝自然也不会错过,以往是因为自欺欺人?,不想去关注,也不愿用这种方式去关注自己?的一双儿女。

可自从二?皇子出事,那些最不该用在亲人?身上的手?段,终于不可避免的启用了。

老皇帝听?着?暗卫细细禀报,老二?的心早就养大了,拉拢了那么多朝臣,甚至还把手?伸到了军队里。

至于大公主,除去收了户部一个侍郎的庶女进府,和朝中官员几乎没有任何往来,就连她?的启蒙老师,当今的李家家主李赋堂也只是表面师徒,私下都?恪守着?本分。

恪守着?为人?臣,为人?子的本分。

老皇帝摸着?手?里的密信,这上面记录的是朝中最有势力、最有地位的两个人?的动?向。

自左丞相江三言老去后,朝中就剩下一个右丞相褚源,大概是明白了皇帝想集权的意思,褚源借着?年事已?高,一直在府中养病,杜绝一切朝堂上的往来。

而吏部尚书李赋堂除了照常点卯,忙于公事之外,也一直爱惜羽毛,不与任何人?拉帮结派,一心为公。

值得注意的是,寄住在丞相府的褚蝉衣与驸马齐予是多年好友,而大公主在接到举办春日宴的消息后,暗中派人?给李赋堂传了话,李家的嫡女这才迅速与人?订了亲,又因为春日宴延期,刚好避免了成为二?皇子妃的可能。

密信上的只言片语,老皇帝却看到了许多。

为君者最放心的就是忠心的保皇派,这一派人?本就拥有了许多,所以才不想冒险去搏什么从龙之功。

因为走得越高,越怕摔下来,他们知道怎么做才能让皇帝放心。

那就是从始至终只忠于坐在龙椅上的人?,绝不站队任何一方势力,这样才能保证家族长盛不衰。而关键时刻,他们对储君的看法甚至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皇帝的决定。

保持中立的臣子们所看好的储君,与本就倒戈一方为了私心的臣子们所拥立的储君,只要皇帝不傻,就知道立哪一个储君更稳妥。

而褚源和李赋堂显然深谙此?道,可是这样两个人?,看上去对二?皇子避之不及,对大公主也是如此?。

可李赋堂没有拒绝大公主的好意,让自己?的嫡女早早嫁人?,而褚源在齐予成为驸马之后,也并没有制止褚蝉衣与她?来往。

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他们不站队,但他们也希望未来效忠的人?是一个担得起大任的,是一代明君。

老皇帝想起最初那些年,他与几位皇室旁系子孙被接进宫的情形,都?是十?岁左右的孩子,众臣一起考核、观察,决定谁能被当时的女皇立为太子。

他没有学其他孩子有意去拉拢大臣,也没有接受任何一位大臣的示好,潜心学习为君之道,只听?女皇的话。

那个时候,李赋堂和褚源也是这样,不招惹任何一个孩子,不做任何选择。

可是在自己?向他们请教问题的时候,他们都?是笑?着?的,目光含着?鼓励与认可。那时候,还是一个孩子的老皇帝,隐约觉得自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他得到了这两位重臣的认可,而结果也正?如他所料。

老皇帝想到这,脸上终于露出了多日以来最释然的一个笑?容,他的皇儿也得到了肱骨之臣的认可啊。

和当年的他一样,一定会成为一个明君,这样才能不辜负天下人?。

“去吧,找个机会把那些不该伸出来的爪子都?剁干净,也好叫老二?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为君者可以平庸,但至少要知人?善用,他却识人?不明,被奸贼耍的团团转,如何能堪大用。”

“卑职遵命。”

暗卫退下,没几日,寒水就发现了异常,他们安排的人?被监视了,而这些来历不明的人?,明显不是二?皇子的人?也不是前朝的人?。

大公主又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把我们的人?都?撤回来,接下来安分守己?即可。”

齐予走过去,力道不轻不重地按着?大公主的肩膀,猜测道:“那些人?是……”

是何方神圣?似乎不用猜,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大公主抬手?,握住齐予的手?指,轻轻摩挲两下道:“驸马猜得没错,父皇既然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我们就不必担心了。”

齐予握住大公主的手?指,而后指尖微动?,顺着?她?的指缝向下,停在了白皙的手?腕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画着?圈:“如此?就好。”

寒水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旁若无人?地勾搭着?对方的手?指,一张脸黑了又红,她?明明还在书房里站着?,却仿佛已?经变成了透明人?。

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一等侍女,这个时候就应该不声不响的退下,然后去备好温水和干净的换洗衣服等等。

因为以她?的经验来判断,一会指不定又要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虽然现在还是白天,可是驸马和公主好像早就没有底线了。

寒水深吸一口气,她?好难,她?也想做个善解人?意的侍女,可是还有要事没禀报呢?

“主子,西岛国那么传来消息,艾叶会在一个月后发动?宫变,预计平蛮州的大军会在半月后启程,从海上支援。”

大公主手?指一顿,抓住齐予不安分的手?紧紧握住,而后才淡淡道:“平蛮州也该变天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也该让百姓知道,那里并不是谁世代承袭的私人?领土,知州一职应该择贤能之士,由朝廷任命。”

寒水一听?,犹豫了一下道:“主子,咱们吩咐的人?这半年也都?渗透进平蛮州了,可若是趁平蛮州兵力被借出之时有所动?作?,恐怕还是有些难。”

缺个主事的人?,也缺个能震慑住众人?的人?,难不成主子还要冒险去一趟吗?

大公主接下来的话,则证实果然被她?猜中了。

“本宫明日进宫与父皇商议一下,过两日就暗中动?身吧。”

大公主思索了一下,又看向齐予“驸马留下坐镇府中可好,本宫一定尽早归来,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平时少出府,寒水也一起留下。”

她?不想齐予涉险,可这件事必须要解决,平蛮州归顺许久,朝廷为了安抚才特许其自治,可是时间一久,那里却变成了藏污纳垢的三不管地带,只要给知州好处,什么势力都?能得到庇护,包藏祸心之人?也有了盘踞之地。

这不是朝廷想要看到的局面,更不是最初允许其自治的本意。若管不好,那便把管理?权收回来,既然已?经是百钺的领土,平蛮州的百姓便和其他地方的子民无异,也应该给百姓们一片清明。

齐予默默听?着?,有心想同去,却也明白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若是出了意外落入敌人?手?中反而会让大公主束手?束脚。

尽管心里不舍,但为了大局着?想,她?还是点头同意留下了:“那我便在公主府等你?凯旋,不过寒水还是跟着?公主吧,不然我不放心。”

大公主心头一暖,轻笑?道:“本宫会保证自己?的安全,寒水留下保护驸马。”

齐予不赞同,她?知道寒水武艺高强,跟在大公主身边相当于多了一份保险:“寒水跟着?公主一起去,我平时不会出府,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大公主笑?意盈盈,握着?齐予的手?轻轻晃了晃,声音柔软了几分道:“驸马~~让寒水留下,本宫才能安心些。”

齐予呆了呆,这个女人?现在越来越狡猾了,竟然想用撒娇-她?就范,不过这样的大公主好诱人?,她?一点也没有抵抗力怎么办。

“咳…寒水你?先退下吧,我与公主商量一下再决定。”

寒水默默翻了个白眼:“奴婢这就去吩咐小厨房备好水。”

她?面不红心不跳的说完,就飞快走了出去,还不忘贴心地关上房门,现在可以去做一个善解人?意的一等侍女了。

“驸马…寒水她?…此?话何意?”

大公主下意识的一问,随后面色一红,呼吸一紧,睫毛轻颤着?闭上了眼睛,她?想自己?已?经知道是何意了。

绵-长又热-烈的一-吻-结束,齐予眼底含笑?,看着?大公主道:“公主,我们去小榻上……”

大公主闻言睁开了一下眼睛,随后又垂眸躲开那热-切的视线,低声轻应:“嗯……”

很多事情有了一就有了二?,第一次还纠结没有天黑的大公主,眼下已?经忘了怎么思考,神思恍惚间,她?明悟到了什么:难道驸马当时提议在书房放一个可供歇息的小榻时,就是为了此?刻吗?

感?受着?明显比在床上还要热-情几分的齐予,她?后知后觉地想,应该是吧……

半晌过后,齐予抱着?大公主,轻-舔了一下嘴角道:“公主,我又有点后悔了,我应该和你?一起去平蛮州的。”

情-动?的大公主很迷人?,低吟浅唱又如泣如诉的样子太绝色。

齐予眼底暗云渐起,看着?满目风-情的人?,忍不住再次神-魂颠-倒。

大公主张口-欲-言,话还没说出口就又被封在了齿-间,只低呼出两个不成字的“驸-马……”

新一轮的征程又起,金色的阳光仿佛被书房里的战场所感?染,慢慢染红了天,悄悄往西山的方向躲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嗯,你们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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