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探查

昨日,在南阳郡王的女儿丰亭郡主举办的赏菊宴会上,赵楚菲溺水身亡了。

“丰亭郡主请了长安许多贵女去郡王府赏菊,结果不知怎的,赵姑娘渐渐落了人群,等大家发现她不见了,赶快去找的时候,有郡王府的家丁来报,说赵姑娘落了水,等捞上来,赵姑娘已经断气了。”碧痕唏嘘不已,“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样没了,也太惨了。”

元向歌与姜玉娴面面相觑,都震惊不已。

本来燕王与赵楚菲的婚事是定在了八月,但八月是燕王母妃张昭仪过世的月份,所以燕王又去求了赵太后改日子。

赵太后倒也没勉强,又叫了太史令魏言前来测算吉日,于是就改到了九月中旬。

还有几天就是大喜的日子了,偏偏这个时候赵楚菲溺水没了。

元向歌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有些太过巧合了。

姜玉娴惋惜不已,喟叹道:“若是这赵姑娘提前知道会出这档子,估计无论如何也不会去赴这宴了,真是造化弄人啊!”

元向歌沉思片刻,问道:“太后娘娘怎么说,可有调查出究竟是怎么溺水的?”

碧痕吸了口气,压低声音道:“赵姑娘死了,这可是在打太后娘娘的脸啊,听说太后娘娘把南阳郡王一家三口都叫进宫来了,雷霆震怒,发了好大的脾气,要让南阳郡王府给个说法,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溺水了呢!南阳郡王大气都不敢喘,还满头大汗浑身发抖,唯唯诺诺的一边告罪一边保证,马上回去细细查问个清楚,丰亭郡主直接被太后吓得瘫在了地上,一直喃喃自语着‘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办这赏菊宴’。”

她咽了口吐沫,继续道:“仵作也查验过了,赵姑娘没有任何外伤,就是被水呛死的。不过,好像赵姑娘被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水面上还有一个妃色的荷包,系的绳子还断了一截,好像是被拽掉的。”

荷包?

元向歌的脑海里一下子浮现了萧衍掉落在地上的那个竹青色荷包。

“是不是绣了并蒂莲?”她微蹙了眉问道。

碧痕思索了一下,摇头道:“这倒是不知道了,奴婢也只是听小有子说了个大概。”

元向歌点了点头,她这问题确实刁钻了些。

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便嘱咐了碧痕有空去打听一下,是不是绣了并蒂莲的纹样。

碧痕忙应了。

“你见过那荷包?”姜玉娴奇怪的问道。

元向歌摇了摇头,道:“我可没见过,不过我倒是有个猜测。”

“什么猜测?”姜玉娴来了兴致。

元向歌往姜玉娴这边挪了挪,“上次我在太液湖边遇见了燕王殿下,他身上带的的荷包是竹青色绣了仙鹤并蒂莲,针脚不算细密,绣工很一般,我猜,那荷包是赵姑娘送给他的。”

“所以,你觉得这赵姑娘的妃色荷包应该与燕王殿下的是一对的?”

姜玉娴轻声呢喃,望着她疑惑道。

元向歌颔首。

“那你是说,赵姑娘为了去捡那荷包才溺水的?”她不敢相信,质疑道:“不会吧,哪有人会蠢到这个程度,能淹死人的湖肯定一看就知道很深,怎么可能?”

元向歌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摸着下巴推测道:”要是那荷包掉在了岸边,她去捡的时候,被人推了下去呢?或者是有人与她发生了争执,先是将她的荷包拽了下来扔进湖里,又将她推进了湖中呢?”

“可,可她身边没有丫鬟吗?湖的附近没有郡王府的家丁吗?怎么没人管呢?”姜玉娴反驳着。

元向歌笑了起来,“好姐姐,对方既然是有预谋的,肯定早都考虑过着些问题了,丫鬟肯定支走了呀。”

姜玉娴忽然觉得脊背发凉。

难道是赵楚菲挡了谁的路子,所以才被……

可那不就是在与赵太后为敌吗?

此时,正坐在空无一人大殿之上的赵太后,眉头紧锁的看着手中的信件,简直急的焦头烂额。

赵楚菲意外身亡的事情还没查清楚,东北边境上又出了乱子。

怪不得一直没收到新罗的朝贡,原来是与大齐交界的高句丽在从中作梗。

由于地形的限制,若是高句丽想要朝贡,必须要经过新罗,除非其有办法能越过茫茫大海,直达大齐土地。

不但如此,高句丽还联合百济,想要攻打新罗,新罗国微势弱,听了之后赶快派人来求助。

不过,新罗不知道的是,在他们送过这封信来的时候,高句丽并没有攻打新罗,而是转头想要分割大齐的边境。

赵太后头都要大了,她重重的将信纸拍到了案上,倚在靠背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赵生给旁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用口型说了几个字。

小太监意会,赶快悄悄的退了下去。

殿里静的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得清。

小太监办事倒是麻利的很,端着一盅秋梨汤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他看了看闭目养神蹙着眉头的太后娘娘,又为难的看向了赵生。

太后娘娘是不是睡着了,可这秋梨汤就是得趁热喝,这深秋之际,喝了凉的可是要肚子疼的。

赵生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望着他,不悦的撇了撇嘴,从小太监手里接了过来,明明轻手轻脚,却在稳稳当当的放在桌案角上的时候,弄出了“噔”的一丝声音。

本就很微弱,但殿中实在太静了,这声音就有些清晰了。

赵太后本就没睡着,闻声睁开了犀利的眼睛。

赵生已经习以为常了,他笑眯眯的弯了腰,又将秋梨汤端起呈了过来,轻声道:“娘娘,喝点秋梨汤吧,润肺清火,现在天冷了,喝这个最适合不过了。”

清火,还真挺适合她现在喝的。

赵太后叹了口气,从赵生手里接了过来。

赵生很高兴,小心的桌子上的公文收了起来,又将盖子拿走,把勺子递到了赵太后的手中。

赵太后染了蔻丹的手,优雅的捏着银勺一口一口的喝着。

赵生有些恍惚。

这么多年了,太后娘娘虽然容颜渐渐老去,可这优雅的气质却是一如既往,甚至更胜往昔。

想当初,太后娘娘救下他时,还是个小姑娘呢,知他名字叫做蝈蝈,还以帕掩面笑了许久,最终赐了他赵姓,取名为生。

也确实是她给了他再一次的生命。

他很珍惜这个名字。

“你说,陛下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赵太后喝了一半,将盅推到了一边,愁容满面的叹息着:“像我这个年纪的妇人,都在含饴弄孙了,我这倒好,儿子还没长大,一边操心着宫里的事,一边还得操心着朝堂的事,甚至还得操心边疆的事。”

赵生回过神来,安慰道:“自打燕王殿下来长安后,陛下已经收敛很多了,想来等及了弱冠就懂事了,亲政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了,娘娘不必太过忧心。”

赵太后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真是生了个孽障,只怕等我入了土,他也顶不起什么事来。”

“使不得,使不得,娘娘是要长命百岁的,这话可——”

赵太后抬了抬手,打断了诚惶诚恐的赵生,她若有所思道:“你说,会不会是萧衍想留在长安,所以才害死了楚菲?”

赵生被她这忽转的话锋,弄得一愣。

“也不对,就算死了一个楚菲,他还能打一辈子光棍不成,没道理……”赵太后喃喃着轻扣桌案,“难道是,他不想受我钳制,不愿娶赵家的女儿?还是说觉得楚菲家世不够好?”

毕竟燕王的原配家世样貌都要在赵楚菲之上,这么想似乎也有点道理。

“不会吧。”赵生不敢置信,“赵姑娘送给燕王殿下的那个荷包,燕王殿下可是一直戴着呢,听到赵姑娘溺死了以后,燕王殿下简直失魂落魄痛不欲生,眼圈都红了,一直自责说自己是克妻命,是他害了赵姑娘,还说以后不再娶妻了,免得祸害别人。”

赵太后沉吟了许久,问道:“在湖里发现的那个荷包,可是与燕王戴的是一对的?”

“是。”赵生点头。

赵太后面色有些阴沉,她压低了声音吩咐道:“去查查丰亭,还有她身边的人,看看有没有什么眉目。”

赵生浑身一震,娘娘这是怀疑丰亭郡主了,可本身给燕王殿下选王妃的时候,那些人选里面就没有丰亭郡主,从一开始娘娘就没考虑过家世好的姑娘,丰亭郡主就算害死了赵姑娘,她成为燕王妃的几率也微乎其微,这是图什么呢!

“还有,立马宣范司空和骠骑大将军王寅入宫,立刻!”

赵生严肃了神情,健步如飞领命去了。

隔日就传来了王寅动身出征的消息。

这次赵太后派了足足四十万的兵力,想要一举将高句丽这等小国歼灭的想法,一目了然。

至于调查丰亭郡主,探子们查了两三日也没找到什么证据,只是查到太后召平阳郡王等入宫的那一日晚上,平阳郡王狠狠的扇了丰亭郡主一个耳光,除此之外再无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