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显(三)
书生的瞳孔缩了缩。眼睛一直盯着那人细腻的手指,身体颤抖着有些要控制不住自己,从靠上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有些不敢相信。
“天仪让诸位久等了。”那人伸手捂住嘴咳了咳,声音有些嘶哑,但是隐约有另一种风情,让人不忍说不。
书生一直盯着风月公子,他长得很美,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眉若墨画,面如桃花,目似秋波,一低眉一长叹间,给人一种宛如画中人一般的感觉,无法形容,见之不忘。眉宇间紧锁着无法言语的风流,脸色有些病态的驼红,嘴角挑起的笑,无尽风月。
虽有病在身,亦难掩半身风华,说是风月公子,其实,说是风华绝代亦不为过。
“公子客气了,今日得见公子,琴亦已是三生有幸。”身穿黄绿相间的华服的男子放下手中的杯子。客气道,其他几人也是起身,一时间赞美之词流露无限,和着琴声,竟让人直接忽视了那书生的不同。
那书生脸色有些难看,手指颤抖着握着一旁望着美人发呆的白缪,许久,才将眼神离开,转而淡定到阴冷。
“不知公子可曾去过漠河镇?”书生冰冷的声音响起,在这繁华中异常突兀,忍不住让人想到“冷”这个字。
“不曾。”天仪已坐在琴台上,左手抚琴,若有所思的看着书生。
那淡漠的眼神,确实不像认识他的。
“你别介意,我家兄长近日与他的红颜知己走丢了,一直念念不忘,一时间神识有些恍惚,认错人罢了。”白缪伸手摸了摸鼻子里的两根洋葱,滑稽的抬着下巴。
“痴儿……”天仪低笑了声,如盛开的桃花一般美艳无双,手指轻抚琴弦,美妙的琴音似水波荡漾,一阵阵泛开。
所有人都痴了。
红衣女人冷哼了声,看见在座的人暧昧的眼神在天仪与书生之间徘徊,心里无端的冒起一股醋意,起身挡住那些人探寻与暧昧的目光。
“风月公子是本宫的,你们谁都不能看!”红衣女子冷冰冰的话语在屋里飘荡,然后,除了白缪与唐凯之有些惊异,其他人,都自动将那人的话无视了。
书生还是直勾勾的盯着那脸色苍白的公子,虽然被唐凯之拉扯着,身子依旧像上了发条的玩偶一样。
“那么,敢问公子,可曾认识一个叫天衣的女人……”
“嗯,唔,她跟你什么关系?”天仪再次抬头,充满诱惑的瞳孔里散发着奇异的光芒,刹时,天地无光!
书生低下头,似是在冥思苦想,最后,缓缓说道:“她?欠我钱……还欠我,一条命!”
“哼,自己情人不见了,跑这里来找……”红衣女子眉头一皱,眉宇间化不开的高贵下,渗透出一点点阴翳。
“哈哈哈,笑死人了!”
许久没出声的白衣男子在红衣女子说完话后大笑了起来,手掌疯狂的拍着桌子,一声盖过一声,最后竟将角落里的琴弦震断!稍微没学过武功的,已是面色发白!
“笑,笑什么!”红衣女子身子一板,身后已无声息的站着两个小厮。
“我笑什么,这又不是你家,你管我放屁啊,人家小两口的事,干你鸟事,夹中间做小三,亏你还是一朝公主,你还要脸也不要!”白衣人顿了顿,“人家主人都没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们不看?我们看又怎样,不看又怎样,虽说天下都是你苏家的,说到底,有一半都是神仙公子府的,你苏家,不过是个傀儡……”
“刀剑客,凡事适可而止。”琴亦轻声道,眼光流转,又看向天仪。
“旧闻风月公子诗画无双,今日我等又是特意前来,如今发生了这等事……”琴亦托着茶杯,慢慢的说道。
“绾丝,取笔墨。”琴亦话未说完,天仪便已明白琴亦的意思,咳嗽了几声,已有人端来新鲜的墨汁。
天仪轻瞥了眼红衣女子,眼中虽无任何意思,红衣女子却明白了其中意思,悻悻然坐在靠上。
天仪看了看那墨,突然反手将桌上的琴击飞,黑色的琴在空中几经翻转,却要落地,又一纸白色飞舞,飘荡中不知不觉落在琴上。
“啪……铛--”
亲身落在桌上,一声巨响伴随着一阵呻吟,所有人只觉得眼前闪过一丝光影,快到还来不及反应,便看到琴身上的白纸上划过一道墨痕,贯穿整张白纸。
又是几声轻响,若游龙出浅水,天仪动作优雅娴静,赏心悦目,玉笔看似挥舞的轻,笔下生花之时,却是琴身悲鸣之时。
就像,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一般,残忍,却又说不出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