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 16 升国旗,奏国歌

他眼神迷茫的盯着方鉴的脖子,还有微敞的衬衣。纯黑的衣服把方鉴雪白细腻的肤色展现的淋漓尽致,崩开的领口将露不露的掩映着里面的结实的胸膛,在加上纵贯脖颈的那一道红,简直就是极致诱惑。

秦耀的手比脑子快,还没想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手已经按了上去。

他主要是想看看这玩意儿软不软。

方鉴脊背猛地一个战粟,身子绷得比初中当国旗手在前边升旗的时候还直。

然后他就不小心看见秦耀的小战旗升起来了,隔着裤子对他耀武扬威,妈的貌似还是他给按得开关。

这玩意不软,但是挺滑溜,豆腐似的,秦耀拿他有些粗糙的大掌搁上边刮了刮。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方鉴脑子里忽然播放起了国歌,然后自己的小战旗也莫名升了起来。

然后……

然后方鉴一个大嘴巴子把秦耀扇到了床上,大少爷扫了眼桌子上的课本,蓝红黑密密麻麻的笔迹看得人眼花缭乱,怪烦人的,跟写这个字的人一样烦人。

方鉴扯了扯衬衣领,瞪着趴在床上的人:“困了就早点睡,再扥我衣服我弄死你。”

秦耀困得不行,更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迷迷瞪瞪的“嗯”了一声,还没睡死,就又被方鉴一脚踹到了地铺上,还打了个滚。

“这才是你的位置。”

秦耀懒得跟他折腾,直接倒地就睡,随手一扯边上的毛巾被盖到了自己的身上,侧着身,脸朝方鉴这边,顾涌了几下就安分了下来。

屋子里的灯不算特别亮,是偏黄的白炽灯泡,照出来的光线偏暖色调,打在秦耀偏小麦色的脸上,有种说不上的柔和。

秦耀的五官俊得异常突出,锋利的逼人,他长得确实很帅,帅的十分有攻击性,半长不短的头发有几搓还落在了他的眼皮上,眉宇英挺勃|发,面阔如刀削,但紧皱的眉头又让他比同辈的年轻人多了几分成熟老练,哪怕是睡觉,他好像也在思考。

方鉴侧着脸看着他,没忍住竖起耳朵想听他咕哝的什么。

秦耀像是还在梦里陶醉,有一下没一下的哼哼着:“彩票……中奖……学费……挣钱……钱……买房……宝马……娶……”

“傻逼!”方鉴瞪着眼睛看了秦耀一会儿,低骂了一声,反手按灭了灯,翻身转过去睡觉。

因为认床的缘故,早上方鉴醒的格外早,他瞟了眼地上的秦耀,秦耀正睡得死。

他套上了校服,经过秦耀地铺去卫生间的时候,不怀好意的在他肚子上扁了两下,没想到还踩到了四块小腹肌,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

瘦也瘦,有劲儿也有劲儿,但就是没腹肌。

自嘲的对着卫生间的镜子刷牙,方鉴皱着眉看着自己脖子正中间那道红印子,一晚上了还没消肿,凑近一看,隐隐的还有点红血丝。

“这哪是属龙的,分明就是属狗的……”

咕哝着漱了漱口,方鉴用清水洗了把脸,他倒也想从这个简陋的洗漱台上找瓶洗面奶,但却只有香皂肥皂洗衣粉。其实昨天晚上他就找了一遍,没找到,今早又不死心的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现在他可以确定了,秦耀活的这么糙,跟没有洗面奶脱不了干系。

外屋有动静,方鉴以为秦耀睡醒了,刚准备损他两句就见秦磊有些颓丧的站在了卫生间门口,没有穿昨天那件挺蹩脚的西装,上身一件君乐宝半袖,下身一条掉了色的灰色长裤,站在那儿有些懵懵的看着他。

“叔,你醒了……”方鉴打了声招呼,他不确定秦磊醒了酒是不是还记得他。

“额……你是……秦耀的同学吧?昨天喝酒都不敢一口干的那个?”秦磊问。

“……是。”方鉴有点无奈,谁说他没有一口干就代表他不敢一口干,这叔难免有点小瞧人了,不过他也懒得解释。方鉴收拾好了从屋里走出来给秦磊让地儿:“昨天晚上打扰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你个大头鬼,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谁抢他床还挑三拣四的衣服床单全部要换新。

秦耀刚出卧室就听见方鉴这孙子在这儿装模作样毫无愧疚的跟他老爹说话,说得好像还真像那么回事似的。

“没事儿,”秦磊摆摆手,没看见秦耀,进屋打开水龙头搓着脸,声音依旧有点喑哑:“反正我就要走了,他难得有同学到家里来玩儿,你们年轻人愿在一起住就在一起住吧,也好过他一个人觉得孤单。”

“爸,你去哪儿啊?”秦耀走过来问。

“我回老家,回以前那个电子厂打工去。”秦磊有气无力的说了句:“刚才我给那边的工头打电话了,人家正好缺人,我回那边打工去。你……就留在这儿好好学习吧。”

“是不是那个曾总!”秦耀绕过方鉴,一副了然,昨天他就觉得肯定有事儿,果然!

他又气又恼的看着秦磊,忍不住吼出了声:“我劝过你没有?!我劝过你没有?!我早就跟你说过,他不是什么好人,你非得跟着他混!你见过哪个大老板跟个传销的似的满大街招络人,还他妈天天骗吃骗喝的装大款!你活这么多年了,见过的人也算是不少了吧,你到底是做发财梦把自己做迷糊了还是彻底被他洗脑了,怎么就被这种人骗的心甘情愿呢!”

“你嚷嚷什么!嚷嚷什么!老子还他妈不是为了你好!你以为我挣得这点破钱就光供得起你上学就够了吗!我就你这一个儿子,我他妈现在要不趁着自己还没累死,不赶紧找个门道挣大钱给你买房买车,你将来有什么资本追姑娘娶媳妇!你以为我不愁吗!我要不愁我能病急乱投医吗!”

“谁叫你想这么多的!我自己有手有脚的饿不死累不死,以后的事就不能以后再说么!谁叫你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的身上揽!当下你活的还不够累么!我活的不够累么?既然你觉得压力大,你又为什么把我带到这边来!复读的学费本来就不便宜,谁让你非带我来这边的!啊?!”

秦磊也急了,心里头憋得那股子气儿蹭蹭的往上窜,顾不得外人也在,口无遮拦的用他那都快哑了的嗓子吼着:“我他妈在这边贷款了!贷款了还不行吗!现在投的资都打了水漂,你他妈以为我愿意啊!”

秦耀呼吸猛地一滞,立刻呆在了原地,气得都没气了。

方鉴早就退到了秦耀的卧室里关上了门,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尽量不让自己听见外头那对父子的吵架声。但是一堵墙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尽管他已经破天荒的肯亲手劳动,动手又动脚的帮秦耀把书包装好,还帮他收拾好了地铺,他仍能听见外面在说什么。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好好上学就够了,别的事不用你操心。”

“爸!你以后能别说这种屁话了吗?!”

秦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下来,毕竟他知道方鉴还在隔壁,他深吸一口气,看着站在他面前那个形销骨立年近半百的人,火燎燎的怒气又像被浇了一盆冷水,灭的只剩下了烟。

他既无奈又痛苦的盯着老爹那张脸,几近哀求道:“爸,我们是一家人,我是你儿子,你是我爹!我已经十九了,十九了不是小孩儿了!我求你,我求你能别只在喝酒上把我当个男人吗?我求你有什么事就能跟我商量着来吗?爸,我求你了……”

秦磊并不为所动,他甚至不知道秦耀为什么会这么想,明明自己一心为了他,他只是想给他一个安定富裕的生活,他想不通为什么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理解自己的用心良苦,不说感动就算了,到头来还指责他。

秦磊皱了皱眉:“这些事,本来就该我们大人来操心的,你只需要——”

“算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最好把你下一辈子的心也都操完算了!”秦耀没再看他,转身回屋里,也没看刚把床铺好了的方鉴,直接抓着自己的书包往背上一挎,一语不发的沉着脸,疾步往屋外冲了出去。

方鉴也飞速的扯了自己的书包,顺手从外屋把秦耀的校服外套给拿上,匆匆的对着秦磊点了点头便跟着冲了出去。

刚一出门,刺骨的冷风冰针似的刺进了他的肌|肤,方鉴打了个冷战,入秋第一场雨的确很冷。

昨天他没怎么注意,现在才察觉秦耀他家周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环境。泥灰的脏地上有数不清个小泥洼,周遭堆弃的旧杂物也都是湿漉漉的,破败的街道上空一片灰蒙,下水道早已被雨水灌满,沤脏了的臭水不知道从哪个缝隙里溢了上来,一下子熏得整片街道都是臭烘烘的。

方鉴鼓足了勇气,一脚把自己几千块钱的鞋踩进不知道是泥水和臭水的混合物上,奔着前头消失在街角的一抹黑飞了过去。

人很容易就找到了,方鉴有点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己早已黑白莫变的鞋,叹了口气,朝大街边上一个不起眼的小夹道里走过去。小夹道两侧都是店铺的白瓷砖墙,狭窄的要命,稍微胖一点的人反正是进不来的。秦耀正背对着道口,虽然自我强迫着镇定下来,但他的肩膀依然还是在轻微的颤动着。

方鉴没说话,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扫了眼秦耀微颤的肩膀,他背过身去,正好把整个夹道口挡住,路过的人只能看到一个长得挺帅的模特似的小伙子,貌似还有些冻的发抖的站在街道口,却不会看见里面那一抹黑在哽咽。

秦耀其实没哭,他只是低着头生闷气,只是死死的盯着地上湿漉漉的砖地不想说话。他眼泪一向都少得可怜,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泪腺是不发达的。但听到方鉴跟过来的动静之后,眼眶里那股子温热的液体竟然掉了下来,让他几乎怀疑自己是因为方鉴给感动哭了。

可能因为之前没交过朋友,他不太理解那种心情低落的时候,有人安慰会比单纯的心情失落更让人容易哭,他现在只是觉得自己很没出息。

当着方鉴的面哭,还因为方鉴这个人出现而哭,他因为这个,感觉自己很没出息。

这事儿挺烦人的,秦耀胡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这才想起自己出来的时候脸也没洗牙也没刷,刚平静了心情肚子还特没眼色的叫唤了两声。

声音也不是特别响,刚好站在夹道口的方鉴能听清。

“发泄完了?”

一件校服隔空扔了过来,秦耀接住穿上,看了眼方鉴,他背对着他,脊背骨有点弯,可能是因为冷的缘故,他有点缩着身子。这个动作在别人做来可能会显得很掉份儿,但方鉴做着就莫名显得好看,有种慵懒散漫的舒服感。

“完了。”秦耀清了清嗓子,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一样,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快六点了:“走吧,回学校。”

“回个屁,”大少爷转过身来,看了一眼秦耀,然后踱着步子往旁边的早餐店走去:“我还没吃早饭,昨天晚上正好欠你一顿,今早正好还了,走吧。”

“我早上不吃饭,有空再说吧。”秦耀套上衣服,打算直接回学校。

“吃不吃不是你说了算,是我说了算,”方鉴一把扥住正从他身边过去的秦耀的后衣服领子,往前走了一步看着他,散散漫漫道:“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