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太和三年,宁县闹虫灾与饥荒,迫于无奈叶笙只能随着母亲一起去往京城,投奔做高官的舅舅任青山。
其实她本人是不愿意去京城的,因为在宁县一带她混的风生水起,可以说是远近闻名无人敢惹,平日里做点小买卖,偶尔也会随着邱掌柜走一趟近镖赚些零用,生活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吃穿不愁。
只可惜流年不利家乡接连遭灾,百姓们要么逃荒要么饿死,官商勾结哄抬粮价,生活不下去的百姓纷纷逃难异乡,而她只得随着母亲去那陌生而又遥远的京城,投奔那个记忆里模样已经模糊了的舅舅。
从宁县到京城一路跋山涉水,她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怕苦了身体不好的母亲,好在家里还有一头可以代步的驴,虽说一路上动不动就撂蹶子大叫,但只要用窝头喂一喂,它还是会老实的走上一段。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那驴好像也知道了,只要自己大叫就有吃的,于是就更加不好好走了,每隔三两步就停下来大叫,叶笙见此耐心用尽,在那只驴又要大叫撂蹶子的时候,皮鞭儿一阵猛抽,驴大惊撒丫就是一阵狂奔,直到口吐白沫才停了下来。
天色渐渐地阴沉下来,眼看着就要下雨了,母女二人只得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破庙里落脚,幸运的是他们落脚的破庙虽在荒郊野外的无人区,但庙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破,虽然凌乱但最起码晚上下雨的时候不用担心房顶漏雨,叶笙的要求不高见此自然非常的满意,拴好驴子放下行囊就在庙前庙后转悠了一圈,捡了一些柴火,刚回到正殿没一会外面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知道母亲畏寒,她赶忙将火生了起来,陪着母亲坐在火边啃了一些窝头,赶了一天的路也实在是太累了,本打算早早休息,没想到这才刚躺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拴在庙门外的毛驴突然就开始大叫,叶笙有些不悦的抬头寻声望去,只见庙门口站着两个浑身湿透的人。
为首的男子瞄了一眼庙内的情况,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一直盯着他们的叶笙,面无表情地站在庙门口抖了抖身上的水,就进到了庙内的另一边收拾出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将火生了起来,这才将那位一直站在庙门口的男子给请了进来。
看着那个即使浑身湿透也是一脸雄赳赳气昂昂的白衣男子,叶笙一下子就将这人与宁县财阀之子谢玉联想在了一起,看他那倨傲的神态,不用猜都知道八成又是一个道貌岸然的纨绔子弟。
因宁县的经历她很是瞧不上这些自恃出身高贵,极度自恋又自负还忒喜欢砸钱的家伙,知道对方与自己不是一路子的人,反正这两个人在她面前是蹦跶不出什么大的水花,困意来袭也懒得搭理那两个人,翻身裹着毯子就开始闭目养神。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庙堂内静悄悄的一片,半夜里栓在外面的驴,突然间就开始不停的大叫,将庙内浅眠的一干人等全部都给吵醒了。
有轻微起床气的叶笙,被吵醒之后,正准备提鞭去教训那不知好歹的驴子,顺便看看庙外有何异常,没想到有人竟先她一步发难了。
“叫得这么难听,听着就让人心烦,青蛟赶紧去处理了。”景润有些不悦的说道。
为了赶路他已经接连好几天没有睡过好觉了,越接近京城他的戾气就越重,心上那根弦也越紧绷,吃不下也睡不着,今天好不容易在这个荒郊野岭有了丝丝的困意,刚刚合下眼还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被栓在门外的驴给吵醒了,很是郁闷加气节。
叶笙闻言不解的看向那位叫青蛟的,想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处理的,那青蛟得了命令即刻起身,提剑就向着庙门外的毛驴走去,看着他准备拔剑的手势,叶笙暗道不好赶紧甩起皮鞭拦截,青蛟身手很快而出手迟了一步的叶笙,终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驴子身首异处。
现在距离京城还有三四天的路程,这只驴是她与母亲去往京城唯一的代步工具,现在被人给杀了,想到接下来的路程,叶笙不由得就握紧了拳头,而那个杀驴凶手居然连个表情都没有,转身返回路过叶笙身边的时候,还扔给她一个钱袋。
看着倒在血泊里,首身分离还在不停抽搐的驴子,以及母亲被吓得苍白的脸色,纵使手中的钱袋再怎么沉沉,也无法安抚叶笙血管里已经开始翻腾的血液,这个人成功的将她的逆鳞和虚颈都触了,冷笑一声黑着脸想都没想就将钱袋砸在那个叫青蛟的头上,有钱就可以在她的头上撒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青蛟的反应倒是挺快的,连看都没看也没有转身就徒手向后接住了砸向他的钱袋,回过头看了叶笙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就收回了钱袋,大有不要就算了不想和她多言的架势。
自叶笙的爹叶威走后,那些试图欺负她们母女的人都被她打的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那些流氓混混哪能咽下这口气,隔上一段时间伤好之后就好了伤疤忘了疼,继续聚众蓄意报复她,在与那些流氓交了几次手后,叶笙也总结出了一些规律,一次比一次下手重,如此反复几次之后那些流氓就学乖了,不仅不在找她们母女的事,还见天就送些东西过来讨好她,因这缘故她在宁县已经横着走五六年了,她的性子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姐不能忍。
去他娘的纨绔子弟,也不打听打听,在宁县除了揍那些恶霸地头蛇,她叶笙还有一个专利,那就是专揍纨绔子弟,碰上一个在她面前摆阔的就揍一个,要不是母亲执意要带着她去京城投奔舅舅,现在估计宁县那个死不开仓放粮的太守都被她活活打死了,每每想到这里,她都久久意难平,断几根骨头算是便宜那个小人了。
任氏了解自家女儿的脾气,赶紧上前欲将她拉住,可终究是晚了一步,只见怒火中烧的叶笙,提鞭飞扑上前与那个杀她驴子的人打斗在一起,今天她定要出一出连日来淤积在胸口的恶气,好好的教教这些纨绔子弟重新做人。
叶笙的武功是跟她爹叶威学的,五年前他爹不幸病逝,为了讨生活,她不得不上北岭山采草药赚钱,因为这座山地势险要,且山上毒虫较多,所以来这里采草药的大多为生活所迫没有办法,叶笙很幸运的遇到了一位阅历颇丰的采药人,两个人闲来无事一边采药一边唠嗑,唠着唠着就是三年多,在这三年里那人教会了叶笙很多防身用的东西。
今天教训这两人正好派上用场,其实她刚和母亲在庙里安顿好,就对整间破庙动了手脚,利用取暖用的火堆,焚了一把臭节草,为了以防万一顺带着也焚了一朵干枯的长叶花和她秘制的香料,这三者的气味掺杂在一起闻起来特别像发霉的味道,把它用在这阴冷潮湿的地方防身,是再合适不过了,因为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发现不了有什么问题。
这种气味普通人吸入了被顶多头晕犯困,睡一小会儿的事,可若是习武之人吸入了,还碰巧是个内力深厚运过功的习武之人,那可就麻烦大了,因为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高手也会变成菜鸡,所以与那青蛟打了不到十几个回合后,她就直接收鞭双手抱在胸前不怀好意的看着那人慢慢的瘫软倒地。
大笑着上前就是几脚,只踢得那青蛟神色慌张脸色发青,叶笙见此大骂道。
“死面瘫,原来你的脸上,还有其他表情啊!”
青蛟很是努力的挣扎着,可惜仍是抵不住迷烟的药力,闭上眼睛晕了过去,叶笙见此直接甩鞭击打在青蛟的身上,一下又一下。
“行了住手不要再打了听话昂。”看着已经被打鼻青脸肿皮开肉绽的青蛟,未免女儿闹出人命,任氏赶紧上前一把拽住叶笙鞭子的哭着劝说道。
这孩子的脾气也不只是跟了谁,自小就这么暴躁易怒,她爹在的时候,还有人能罩的住她,如今她爹不在了,女儿的脾气更是变本加厉,动不动就打架斗殴,她实在是管教无方,这才不得以带着女儿上京寻找弟弟。
一方面是希望弟弟能管教住这孩子,让她别在外面惹是生非,另一方面她则是希望弟弟能帮女儿择一门好的亲事,毕竟这孩子今年都十八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她不求名门望族,只希望她能够一生无虑衣食无忧。
看着母亲眼眶中的泪水,叶笙收回了手,可仍然觉得胸口的恶气难平,这打狗还的看主人,她刚刚将狗打了,这主人更是不能放过,反正她还没有揍过瘾,旁边这人她看着也不顺眼,母亲刚只说让她放下鞭子,却没说不让她打人,她也好长时间没练过打沙包了,算眼前这小子走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