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他完全猜中自己的心思。
阮蔓只好岔开这个话题,她必须要了解薄遇景的一切,才能走好之后的每一步。
“带我去看看你住的地方吧。”阮蔓主动去牵薄遇景的手,他掌心的温度与他的性格一样,阴冷可怖。
阮蔓的脸上全是小女人般的雀跃。
薄遇景没说什么,只是吻了吻她的发丝,随后经过额间,下移至双眼,通过笔挺的鼻梁。
最后来到软糯的嘴唇。
他的舌尖先是轻轻扫过,随后逐渐深入,双手也不安分的游离于她的身上。
直到听到她喘息的声音,略显迷离的目光。
他这才满意的放开。
“这是对软软刚刚不回答的惩罚,下次可不会这么轻易饶过你了。”
能将惩罚说的那么轻飘飘,也就只有薄遇景才能讲出来这话。
阮蔓羞红了脸,这个身体特别敏感,尤其是对于薄遇景的触碰。
不知道,他们之前有没有发生过更加亲密的关系?
她还低着头,就被薄遇景蒙上了一块丝巾。
随即被横抱起,看来是带她前往他的住处。
还是因为不相信她,所以给她蒙住了眼睛。
她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方向时左时右,最后她听到一些滴答滴答的水声。
她被放置在一张软垫子上,一共花了二百四十七秒。
如果从这跑到她的房间,仅仅只需要一分钟。
在薄遇景没来松开她的丝巾前,她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薄遇景的声音慵懒响起。
“软软,摘下丝巾吧。”
处在黑暗中突然睁眼,外面的光亮让她的眼睛有点不适。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看清楚四周。
这是一间极小的房间,除了一张床,一套桌椅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我能随便看看吗?”
薄遇景就坐在床对面的那把椅子上,他眼神示意她随便看。
得到了他的同意后,阮蔓有点兴奋。
因为在这里或许可以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她东瞅瞅西看看,也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物件。
她不免有些失望,随意瞄了一眼书桌。
就是这一眼,让她突然有了一个发现。
书桌上面堆砌着厚厚的书,其中有几本书的页脚像是翻过很多遍,特别老旧。
“这些书我能看看吗?”薄遇景没出声,意味默认。
阮蔓假装一本一本拿下来随意翻看,实际上她的眼神全盯着那一些翻烂的书。
人体解剖学、外科学以及毒理学。
“怎么?软软对这些感兴趣?”薄遇景难得说话的语气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嗯,我小时候也想当医生呢。可惜,没有那么聪明的脑袋。”阮蔓附和道。
薄遇景坐在桌子上,拿着书在灯光的照耀下,优雅的样子与薄学延一般无二。
连她都分不清,况且其他人?
薄学延是医生,而薄遇景熟读医书。
脑海里突然蹦出的想法,让她心里一哆嗦。
可是...他真的会杀人吗?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纠结再三,阮蔓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因为她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在薄遇景的掌控下,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她紧张的手指纠缠在一块儿,脸色也开始变得泛白。
薄遇景将书靠在鼻梁上,只露出一双动人、会摄人心魂的眸子。
他能看得出来,阮蔓在害怕。
可是她在害怕什么?
“软软不怕。我是爱你的,只要你也爱我,你就不应该害怕。”他放下手中的书本,一伸手就将人揽在身前。
阮蔓强迫自己抬头直视他。
“我没有害怕,我只是怕你生气。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她现在大致了解薄遇景喜欢听什么,不喜欢听什么。
薄遇景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那种打量,就像是将阮蔓扒皮拆骨一样,从里到外看的清清楚楚。
“既然,软软想知道。我带你去看看。”薄遇景伸出手发出邀请。
阮蔓自然是不会错失这个机会。
她悄悄将手心的汗水抹掉,一脸欢喜的将手放在他的掌心里。
薄遇景转过脸后,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打开门,穿过一条黑黑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有一道铁门。
越往里走,气味就越难闻。
像是一种腐臭霉味,又带着某种化学成分刺激的味道。
哐铛一声,门被推开了。
薄遇景脸上的神情异常兴奋,他直接用力将人拽了进来。
阮蔓差点儿就摔了。
当她抬起眼,看到眼前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有着各种透明的容器。
里面装着颜色不一的液体。
等她站直了身体,眼球被后面发光的灯源吸引了过去。
当她看清楚的时候,下意识的捂住想要尖叫的嘴巴。
最里面的墙边上安装了黄色灯泡,在灯泡的照耀下,静置了好几个圆柱形的器皿正透着光。
其中两个,浸泡着尸体。
一男和一女。
她跌坐在了地上,眼里满是惶恐不安。
“软软,在这里是不是看不清楚,我们再走近一点。”
不,不要。
她不要过去。
可薄遇景根本无视掉她的挣扎,不由分说的将人拖到玻璃器皿前。
他蹲在忍不住哭泣浑身发抖的阮蔓身边。
“软软,你抬头看看。你别害怕,他们不是坏人。”薄遇景仰望着福尔马林溶液中的人。
他们的四肢被铁丝牢牢的绑在器皿上,不至于下沉蜷缩成一团。
就像是一个正常人站在里面。
阮蔓不敢去看,可是他的语气根本不容她拒绝。
她强忍着胃里的难受,一点一点地挪动着头。
泡在溶液里的人眼瞪的极大,让人从心底升腾起毛骨悚然。
也许,下一个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就是她自己。
她再也忍受不住了,喉咙一紧,胃里的食物从食道反流呕了出来。
她受不了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继续待下去,她祈求的眼神望向薄遇景。
“我不想知道了,我不想知道了。我们出去好不好?”她扑到薄遇景的身上,渴望他将自己带离这个地方。
薄遇景像是撸猫一样摩挲着她的秀发,来都来了,怎么能临时逃脱呢?
他丝毫不嫌弃用手拭去她嘴角的食物残渍,声音回荡在阮蔓的脑海里。
“爸妈,这是你们未来的儿媳妇,软软。”他很恭敬地将阮蔓介绍给面前的尸体。
就好像,他们还没有死去。
他们依旧能听见声音,看见人脸。
阮蔓想起薄学延说过,他的父母也是发生了意外,至今连尸骨都没找到。
谁都想不到,尸体就藏于别墅之下。
是薄遇景杀了他的亲生父母!
然后,现在他还想杀了他的孪生兄弟!
他就像是被点燃了一样,眼睛里迸发出嗜血的狂妄。
他猝不及防的转头恰好撞上阮蔓复杂的神情。
眼里的冷漠一闪而过。
阮蔓本就慌乱的心,被这一眼吓得漏跳了一拍。
很快,他的眼里又重新流露着对她的爱意,将人从冰凉的地面上公主抱了起来。
“软软,你不高兴吗?”
他将人放在高为一米的不锈钢台上。
隔着薄薄的衣料,阮蔓能感受到蚀骨的凉意。
带她看尸体,还得让她说很高兴吗?
她浑身的细胞都在抗拒,可残存的理智告诉她,笑,要微笑。
她扯着一张特别难看的笑容,脸上的肌肉都在跳动。
薄遇景摸着她边上光滑的台面,闭上眼睛感受着当初温热的血液。
衣服上、地面,到处都是暗红的血迹。
这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刺鼻的血腥气息。
仔细闻,空气中现在依旧能捕捉到当初的味道。
尸体内脏器官被完美的分离出来,每一层缝合的都特别精细。
“他们之前就躺在这里,而软软你是继他们之后第二个在这里的人。”
薄遇景歪了歪脖子,回忆着上一个女人。
那声嘶力竭的呼救声最后戛然而止,不敢置信的眼神停留在她的脸上。
温热的身体剧烈抖动了好几下后,逐渐归于沉寂。
他浓密卷翘的长睫毛下面,目光缓缓移到阮蔓的身上。
这是一种危险的暗示。
他也会将她变成一具完美的尸体。
永远不会老去。
永远不会腐烂。
永远陪在他的身边。
“薄遇景,这里好冷啊,我们回去吧。”
她微微直起身体,将头靠在他跳动的颈动脉上。
疲惫的嗓音抵在他的耳垂,她是真的累了。
身心俱疲。
她想过一口咬住他的动脉,可是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
她只有一次机会。
一定要在最恰当的时机。
当务之急,就是要将整件事情全部告诉薄学延。
“好,我送你回去。”
同样,她被蒙着双眼送了回来。
一沾上香气软绵的床,她一下子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薄遇景躺在她的边上,像哄孩子一样讲着童话故事。
手有节奏地拍在她的脊背上。
直至她陷入昏睡后,在她的额间留下一个吻。
这一觉,是这些天里阮蔓睡得最沉的一次。
直到,梦中又出现了那阴森湿冷的地下室。
她蓦然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
转头,薄遇景还没有走。
她望着窗外变成一片漆黑,居然又睡了一天了。
“怎么叫都叫不醒你,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薄遇景脸上流露着担心,他递来一杯温开水。
阮蔓倒是希望自己能长眠于梦中,永远不要醒过来。
就像他的那个童话故事,公主陷入了永远的沉睡。
“故事的结局是悲剧吗?”阮蔓伸出手。
待她回过神,杯子已经掉在了地上,到处都是碎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