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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斩,留着你的性命,在你面前活活凌迟你的妻妾儿女。”
“萧墨存,你敢!”吕子夏红了眼,大声喘气。
“你看我敢不敢。”林凛冷笑道:“晋阳公子萧墨存有多阴狠毒辣,你今天方知么?”他抬头看天,淡淡道:“说吧,告诉我琴秋在哪。我便让人去照应你那皇孙,别忘了,宫里我可比你熟。”
吕子夏挣扎良久,终于狠声道:“观塘酒楼的地下酒窖。”
林凛笑了起来,道:“放心,吕太尉,令皇孙也是皇上骨肉,你虽有罪,孩子何辜。”
他站起,见到徐达升呆立一旁,只看着首领与皇帝交谈的背影,眼中情绪复杂,说不清是喜是愁。不觉一笑,走过去道:“二当家,莫担心,他二人若能不兵戎相见,事情便有转机,你一番苦心,终究不会白废。”
徐达升苦笑一下,道:“如今,我老徐也无奢望,只盼盟内弟兄,能多几个平安到老,便心满意足。”
“怎么?不求闻达于诸侯,不求建功立业,造福百姓了?”林凛林凛戏谑地道:“二当家,你当日水陆道场上那番话,林某可是由衷敬佩,记忆犹新啊。”
徐达升笑了笑道:“当时年少轻狂,仗剑行侠,载酒江湖,快意恩仇,见不平事不得不鸣,见贪官污吏不得杀之而后快。又遇上沈大哥这等有抱负有大志的首领,自然甘愿抛头颅洒热血,我绝不后悔创立凌天盟,即便被人骂匪众流寇,但我许三却自有一份自豪。”
“你当然应当自豪,”林凛微笑道:“多少人庸庸碌碌,不知何为活而活,或隐忍低贱,或苟且偷生,或曰认命,而为尝为自己,为世道的不公做出反应,更遑论试图改变。在这点上,无论凌天盟其后良莠不齐,问题几何,单凭这份想让贪官污吏杜绝于世,想让老百姓吃上饱饭的信念,便值得旁人敬重!”
徐达升愣住,半响,方困难地道:“这一年,老徐听骂凌天盟的听多了,当年我盟名声大振,多少人欲假誉以为重,借力而后进,一遭落难,竟如落水狗一般人人喊打,便是受过我盟恩惠的老百姓,也纷纷不解敌视,御用文人笔诛口伐。没想到,竟然是你,会为我们说两句公道话。”
林凛摇头道:“若我真恨凌天盟入骨,又何须与你合作?助你一臂之力?”
徐达升苦笑道:“只是白神医也折腾得老徐好苦。”
林凛哈哈大笑,对白析皓道:“徐二当家身上的毒,你便帮他解了罢。以毒御人,咱们不屑为之。何况,二当家自有傲骨,又岂是咱们能使唤得了的。”
白析皓微笑道:“好,都听你的。”他自怀中摸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思墨,道:“你服下这个便好。”
徐达升将信将疑,接了药丸吞下,只觉一股暖气冲往丹田,往日真气阻滞现象竟一扫而空。他眼神甚好,瞧见适才袁绍之喂白析皓服下的,也是这种药丸,不禁大奇道:“这,分明是你才刚服下的药。”
白析皓没好气地道:“我若真给你下毒,凛凛怎会依?先前的药丸,是冲散你体内残余毒素的狼虎之药,效果虽好,然服用之人却会腹痛如刀搅。我恼你令我家凛凛如此烦扰,小施惩戒,难道不该么?”
徐达升一阵气急,当着林凛的面却不好发作,却听袁绍之在一旁笑道:“徐二当家莫要气恼,你才刚服下的药丸不仅有疗伤神效,且有助练武之人提升功力,算来,白老弟虽耍了你,可你也占了便宜啊。”
徐达升见识袁绍之的武功,对他敬佩之极,听他说话,忙抱拳道:“晚辈谨遵前辈教诲便是。”
袁绍之呵呵大笑,道:“二当家忒得客气,若不嫌弃,跟着小凛叫我一声袁大哥便可。”
徐达升笑道:“如此甚好。”
正谈之时,却听得一阵马蹄急促之声,那一文一武两名官员的坐骑顷刻间到了眼前。两人翻身下马,齐齐赶来,见了林凛,皆面露惊喜之色。林凛站了起来,微笑作揖道:“刘丞相,厉将军,好久不见了。”
厉昆仑一双眼睛,直直地落在他身上,舍不得挪开,却又不敢上前,反倒是刘昌敏哈哈大笑,上前用力大拍林凛肩膀,道:“墨存,真个是你,老夫就知道,晋阳公子哪有那么容易就死,还死得那么窝囊,简直砸了老夫门生的金字招牌。”
林凛苦笑不语,心想这其中缘由,只能待有机会再向这老人家一禀详情。他正待回话,却听刘昌敏咦了一声,直直看向沈慕锐,低声待:“那,那莫非是,是……”
“凌天盟首领沈慕锐。”林凛见他神情又异,不禁道:“恩师,您莫非认得他?”
刘昌敏浑身颤抖,忽而转身对厉昆仑道:“厉将军,帮个忙,让大军围住这四周,却不必靠近。”
厉昆仑一眼扫了现场狼藉,对大略情形以了然于心,忙领命道:“是。”他翻身上马,疾驰而去,片刻之间,只见密密麻麻的黑旗军果然散成扇形,围住这里,却不再前进。
这时,皇帝与沈慕锐一前一后,缓缓走来,刘昌敏一见之下,忙赶前一步,双膝跪下,叩首道:“皇上,老臣以身家性命,保一人平安,求皇上恩准。”
萧宏铖自登基以来,从未见过刘丞相这等失态,不禁皱眉道:“国有国法,若你保之人有罪,又岂是能以你身家性命来换?刘昌敏,你老糊涂了么?”
刘昌敏不住叩首,道:“老臣三朝重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愿以丞相之位,保一人平安,求皇上恩准。”
萧宏铖越听越迷惑,不禁道:“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
他身后的沈慕锐叹了口气,道:“刘丞相,不用你求,我适才以与皇上达成协议,凌天盟至此不复存于世,我自当率众避出疆土,他赦免我盟剩下这不足百人的性命。”
刘昌敏惊喜得一股脑爬了起来,道:“果真如此?”
沈慕锐叹道:“墨存早已替我求了恩典,方才所做,不过与皇帝再商细节罢了。”
刘昌敏欢喜得老泪纵横,道:“这就好,沈兄有后,他日寿终,老夫也算有脸于地下见之。”
皇帝皱眉道:“沈兄?刘丞相,你指的是?”
刘昌敏擦擦眼角,低声道:“这本是早该平凡的冤案了。二十余年前,太子谋反一案,牵涉到前兵部尚书沈忠秀。”他看了皇帝一眼,道:“当时先皇还是皇子,羽翼渐丰,那沈忠秀的妻子,却是太子妃的表妹,也算太子一门姻亲。虽然未参与谋反,然沈忠秀文韬武略,太过厉害,手中又有兵符半枚,若有异动,必定血溅宫门。老夫为保先皇,实在不能冒这个险,不得已,捏造了他谋反打飞书信,致使沈氏一门,尽数抄斩。”
沈慕锐一个跨步,掐住刘昌敏的喉咙,狠声道:“原来是你!可怜我父临遣走我时,还万般嘱咐,若实在危难,可找刘昌敏大人。你是他最信得过的朋友,却原来,也是害死他的罪魁祸首!”
刘昌敏老泪纵横,道:“对。老夫一生为官,两袖清风,从未做过一件亏心事,唯独欠了你沈家三十八条人命。你若要为沈兄报仇,只管下手!”
沈慕锐却忽而手一松,将刘昌敏摔倒在地,冷冷地道:“我为何要给你痛快?这世上最大的惩罚,莫过于日日夜夜,追悔莫及,愧疚苦痛,锥心滴血。你活了这么多年,便让你继续活着痛苦,岂不更好?”
他长袖一挥,对皇帝道:“咱们的条件再加一样,让沈家一门沉冤得雪。不然,我便是血洗此处,也不令你如愿!”
皇帝冷哼一声,正待说话,却听得林凛轻声道:“皇上,请恩准吧。”他手托一金灿灿之物,正是皇帝前日赐予白析皓的双鱼戏珠金饰,微笑道:“您当日赐此信物,言道若不祸国殃民,累及祖宗基业,不肆意妄为,罔顾朝廷律法纲领,则在下所求之事,一概恩准。”
皇帝眼神转暗,接过那个金饰,叹了口气道:“罢了,刘丞相,回去后便拟诏书,给沈忠秀一门平反,追封个什么官职吧。”
林凛笑道:“谢皇上。”
沈慕锐默然转身,看着林凛,眼中思虑万千,似要将他的相貌铭刻在心,终于笑了一笑,道:“看来,我又欠了你一样。”
林凛微笑道:“无妨,或者有一日,你要连本带利还我,也未可知。”
沈慕锐目光闪烁,道:“我会期待。”他看了一眼一旁虎视眈眈的白析皓,自怀中摸出一节黑玉,放到林凛手中,林凛低头一看,仍是一枚墨玉令。他感慨良多,久久摩挲这枚东西上光滑的质地,耳边听得沈慕锐轻声道:“他若是待你不好,你知道如何找我。”
林凛抬头,点头笑了笑道:“好。”
沈慕锐听了这话,终于愁眉得展,伸出手去,似乎想要触摸他的脸颊,终于半空垂下手,转身轻轻道:“那么墨存,再会了。”
“保重。”林凛道。
沈慕锐身形略顿,终于大踏步,率众离去。黑旗军得了皇帝命令,对他们也不阻拦,只瞧着他们渐行渐远。林凛心下黯然,手却被一人牢牢握住。他抬头,朝白析皓微微一笑,道:“我们也走吧。”
白析皓点点头,握住他的手,转过头,袁绍之早将他们先前乘坐的马车套上马匹,牵了过来。这马车四壁已被沈慕锐拍碎,瞧着光秃秃的甚为滑稽。但这等境况,也是聊胜于无,林凛笑着扶白析皓坐上,回头一见皇帝殷切的眼神,心中一软,挥挥手道:“陛下,再会了。”
皇帝黯然不语,王福全却泪流满面,半响,待林凛以为皇帝无话,终于转身时,却听得皇帝迟疑着道:“你,乃朕新封的明德公子,京师,始终有你的府邸,别忘了。”
林凛心中一暖,回身弯腰行了一礼,诚挚地道:“谢陛下。”
皇帝崩紧了脸,侧过身去,负手道:“快走吧,趁朕,还未改变主意。”
林凛一笑,爬上马车坐好,一转头,见远处厉昆仑端坐马上,目光深情地望着自己,遂也拱拱手,笑了一笑,道:“袁大哥,走吧。”袁绍之吆喝一声,随手抓起一把长枪,犹如马鞭,打在马上,马车徐徐,慢慢走出这片厮杀拼斗的土地。
这马车虽像牛车多些,然一路行来,春风拂面,也甚是惬意。白析皓与林凛相偎相依,只觉心中喜乐无限,倒盼着这路长长久久走下去方好。如此走了半日,忽听身后一阵马蹄疾驰,白析皓笑脸一滞,微怒道:“不是君无戏言么,莫非有谁又反悔,不让咱们走了?”
林凛也甚为疑惑,回头一望,却是徐达升快马加鞭,奔了过来。林凛诧异之极,白析皓却已怒吼道:“徐达升,你不跟着你家首领,却怎的阴魂不散跟着我们?”
“老子哪耐烦跟着你们!”徐达升嚷道:“老子弟弟还在你们手里,别想就这么赖过去。”
林凛哈哈一笑,道:“得,那你跟着吧,只是小宝儿早不认你作哥哥,我们小门小户的,可不能白白养着你徐三爷。”
“钱银短不了你就是!”徐达升咬牙道:“我就不信,我堂堂智多星,还哄不来一个小孩儿。”
(全文完)番外——生辰(上)白析皓名号“神仙医师”,这里头有两层意思,一是夸他医术了得,神仙转世,再难治的顽疾,再凶险的伤势,只要到他手里,多数能化险为夷。读吧文学网w-w--u-8-d-u--o-m首发!读吧文学网w-w--u-8-d-u--o-m首发!读吧文学网w-w--u-8-d-u--o-m首发!二是赞他相貌非凡,佐以独步江湖的轻功,当真宛若脚踏莲花,翩然临风。知根知底的人,却还知道,“神仙医师”四个字,却有那第三层意思,那便是白析皓风流成性,情人知己满布天下,平生最得意事莫过于美人坐拥,肆意妄为,红绡帐底春宵苦短,温柔乡内夜夜销魂,这等快活,世上几人能有,自然是似神仙,更胜似神仙。
可惜那都是他遇着林凛之前的事,自从遇上那前世的冤家,江湖上少了神仙医师,倒多了华发医师。谁承想,他一头黑发变成华发后,那昔日放诞不羁的浪子,如今收心养性,脸上少了邪性,多了沧桑,少了跳脱,多了内敛深沉,满心满眼,只为那一人相思萦绕,痴迷沉醉。
白析皓向来是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哪里管旁人如何看待。他想风流倜傥便到处留情,想情有独钟便守着一人心满意足。他历经千辛万苦,终算得以与心上人在一起,只恨不得朝朝欢好缱眷,日日耳鬓厮磨,压根也想不到先前那些个不入流的事;且林凛为人,面子上着是温煦纯良,然内里却宁折不弯,平日偶然谈到这类风流侠客,言语间多不以为然,白析皓如何敢告诉他自己那些往事来自找麻烦?
如此日复一日,过得温馨祥和,虽间或有些小烦恼,偶尔也发生点小口角,然白析皓爱林凛至深,断不舍得令他受委屈,林凛又生性豁达不拘小节,有些分歧,往往却能一笑置之,且怜白析皓为他付出许多,想起颇多歉疚心疼,倒直将他当成小宝儿般哄。白家老号并众侍从瞧着白析皓不假言辞,面若冰霜,又对林凛呵护备至,从头打理到脚,遂以为这两人中,必定白析皓是决断之人。然近身接触他二人的袁绍之、琴秋等人,却知这江湖传闻中阎王爷要给三分薄面的神医白析皓,在自己爱人面前,宛若退化成稚龄幼童,动不动便恬着脸装疯卖傻,闹闹别扭引林凛来哄他。久而久之,连邬智雄等管事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