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晚沐烟本以为沈灵芸的信件会让商映寒有所触动,因此就不来打扰她了,没成想商映寒还是一天不落地到了她这里。
晚沐烟也不想迂回地劝商映寒别来找她,而是便语气强硬地告诫商映寒:“殿下不必再来了,臣妾不想见到殿下,殿下又何必心里装着别人还来心口不一地讨我开心?”
商映寒在晚沐烟的房里坐下,温声道:“烟儿是为她给为夫送了信而闷闷不乐?那信我看到了。我已经让李渊去告诉她,我不会再见她,我确实前些时候犯了糊涂,但为夫现在心里只有烟儿一个,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也只有烟儿一个。”
晚沐烟发觉可笑,若是她不知道原文中的种种,她大抵真的会以为商映寒“浪子回头金不换”,但她现在不会再相信商映寒的话了。
“殿下无论说什么,臣妾也只有一句,臣妾不想看到殿下。臣妾不是嫁到皇家的普通女子,臣妾是他国的一国公主,可不像太子国中的女子一样为了一个太子妃的位分而对殿下逆来顺受。”
商映寒屡次被晚沐烟往外赶,一次两次还觉得是她欲绝还迎,数次下来,他觉得晚沐烟真的是讨厌他。他的耐心已经耗费了太多,于是最后保证了一次:“你放心,本宫绝对不会娶她进东宫的门。”
晚沐烟讥讽了一句:“你要娶她,倒是先问问父皇和母后同意不同意,若是他们老人家同意,我自是也没的说,何必来这里对我保证。”
商映寒彻底丢了耐心,这几天他天天都来热脸贴晚沐烟的冷屁股,就算是石头也该捂温了,晚沐烟却态度不变。他冷冷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晚沐烟只有二字:“和离。”
商映寒听这两字便觉得怒火中烧,手掌狠狠拍在桌上,“蹭”地站了起来。
晚沐烟感受到了商映寒的怒火,不急不缓地说:“殿下不和离也罢,总之别来招惹我,给我留着些清闲便好,我也不管殿下以后要纳妾还是去青楼,总之各自为安便好。”
商映寒张了张口,没说出什么来。晚沐烟拒他于千里之外,他也只能算是罪有应得。可他就是想不通,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变化这么大。
商映寒甩袖离去。晚沐烟看着他的背影终是松了一口气。
难得清净,晚沐烟白日里无聊乏味,于是便也对美食、衣裳有了兴趣,既是做了太子妃,那吃穿用度上自然是样样不缺的,每个月给的例银也是不少的。晚沐烟觉得,原主放着这么多物质不去享受,天天为了争宠把自己埋在尘埃里实在是想不通。
于是,晚沐烟放肆挥霍起来,好东西都往宫里张罗。
商映寒因为憋着一口气不去找晚沐烟,但却派了人时刻盯着晚沐烟的动向,瞧着晚沐烟过上了这般“洗心革面”的新生活,根本无暇再顾及他这个夫君,心里的愤懑自是不言而喻。
因为对晚沐烟太过上心,沈灵芸商映寒自然就没怎么管。
一日,李渊匆匆跑进商映寒寝宫,着急忙慌地与商映寒道:“殿下,沈灵芸她……她想殿下许久,相思成疾,如今卧床不起了,殿下你去看看她吧!”
商映寒听后,立马动了身,让李渊备好马车,从宣武门出了宫,朝着沈灵芸所在的船舫而去。
他们刚出了宫门,芷晴便与晚沐烟说了这事:“殿下身边的人说殿下与李渊出宫去了,去的时候衣服也没换,看上去很是着急。”
晚沐烟正坐在梳妆台前,此刻勾了勾嘴角,不紧不慢地拿起桌上口脂,轻轻抿了抿,道:“他要出去就去,以后别跟我说他的动向了。”
芷晴道:“是,太子妃。”
……
商映寒命李渊快马加鞭赶到了碧湖的船舫处,匆匆上了大船,直奔着沈灵芸的房间而去,到门口他推门而入,径直到沈灵芸的床边。
沈灵芸就躺在床上,眼睛闭着,她的模样清秀,五官生的极为标志,此刻脸颊和嘴唇都没了血色,看上去很是憔悴。商映寒看得一阵心疼,走过去单膝跪在床边,握住了沈灵芸的手。
沈灵芸缓缓睁开眼睛,见是商映寒,撑起身体,却又支撑不住倒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跟商映寒说:“殿下,你终于来了,臣妾不能见到殿下日思夜想,惶惶不能终日。”
商映寒坐在床边,握紧了沈灵芸的手,将沈灵芸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说“你这又是何苦,我既然承诺要你,就一定不会背信弃义的。”
沈灵芸微微一笑,说:“殿下就算不来也是对的,灵芸只是一个卖艺的女子,身份低微,能得殿下青睐已经不易,不敢妄想殿下能与灵芸长相厮守,只是……”她神情凄惨,泪珠从眼睛里落下来“我对殿下无关身份,无关权势,只是想要殿下这个人。”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商映寒突然觉得自己做的过分了,他为了安抚晚沐烟,费劲了力气去讨好晚沐烟,却忽略了真正两情相悦的沈灵芸。
他将沈灵芸抱在怀里。
沈灵芸抽泣道:“如果我有一个好的家世,如果我的出身不是那么差,或许我还可以做殿下的妾室,但现在的我根本配不上殿下。”
商映寒心都化了,他紧紧搂着沈灵芸,“你别想那么多,有机会我一定会带你走,只是现在那么多人盯着,我实在是……”
商映寒叹了口气,现在他的兄弟对东宫之位虎视眈眈,他现在接一个青楼女子回去,不是落人话柄吗。
沈灵芸推开商映寒,擦着脸上的泪水说:“殿下既然顾虑那么多,就不应该来,只是到殿下说得有机会的时候,我恐怕已经成了森森白骨。”
商映寒紧拧着眉头,片刻之后,从怀里掏出一张千两的银票,肯定地说:“我带你走。”
当下,商映寒便拿着银票为沈灵芸赎回了卖身契,在沈灵芸的眼前将卖身契撕了粉碎后,他把沈灵芸从船上带下来,将她带上马车,对李渊海道:“去城外的别院。”
沈灵芸因为虚弱倚靠在商映寒身上,听商映寒说“别院”,略微失落。她跟商映寒两厢情愿,可是却是终究不能长久地在一起,她甚至连商映寒身边的妾室都做不了。
马车出了城,又走了十多里路,最后在一个二进二出的院子停住。
李渊贴心地将脚蹬放在马车下,护着沈灵芸下来,然后去打开了正门,带着商映寒和沈灵芸穿过垂花门,到了正院。院子里虽然因为没人打扫而有些荒凉,但是却也气派,砖瓦都是新的,连房门用的也是上好的红木。
“李渊。”商映寒叫了叫李渊,说:“以后你就在这里保护灵芸,再去买几个侍女好生伺候着,不要懈怠了灵芸。”
李渊笑道:“是,殿下。”
商映寒又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放在沈灵芸的手里,道:“别亏待了自己。”
“若是没有殿下,要这些钱有什么用。”沈灵芸泫然欲泣。
商映寒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又不是不见你了,这钱给你安置用的,等我,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堂堂正正地进皇宫大门。”
沈灵芸重重点了点头。
……
不知是否有人故意宣扬,商映寒为一青楼女子豪掷千金赎身,还将青楼女子安置在了别院与之私会的事情不胫而走,一时间引得别人对东宫太子的德行议论纷纷。
第二日商映寒上朝之时,便被连参了好几本。在朝堂之上,皇帝大怒,将他训斥了一通。甚至有大臣提出太子多年政绩平平,学识也未有建树,再加上意气用事,可再行考虑东宫之位的归属。
商映寒到底是嫡长子,废太子绝非小事,故而皇上并没有真的去考虑废太子,气消了之后便只是告诫了商映寒一番,让他东宫思过,便了结了此事。
但即便只是告诫几句,也足够商映寒心惊胆跳了,为了不再因为此事被人借此发挥,商映寒不得不斩断了跟沈灵芸的联系。
晚沐烟自然也是听到了这件事情的一星半点,然而也只是调侃了几句,说是太子专情出了名了,调侃罢了便再也不当回事,继续吃喝玩乐。
商映寒却害怕这件事让他和晚沐烟本就势如水火的关系再度恶化,让晚沐烟更加坚定和离,那时他就不只是被训诫那么简单了。
故而他便又来找了晚沐烟,言辞诚恳地说:“烟儿,统归沈灵芸是跟过我的,为她赎身正好也算作对她的补偿,旁人添油加醋地说的,你不要信。”
晚沐烟嗤笑了一声:“我信不信又如何,总之在我心里,太子就是在我和那个女子两边左右摇摆。殿下两边都不耽误,还要应对朝堂政务,不累吗?”
商映寒见晚沐烟与他说话总是阴阳怪气,又不由想起了沈灵芸来,沈灵芸绝对不会像晚沐烟一样。但他又想,曾经的晚沐烟可不就是像现在的沈灵芸一样,只想挽留他迁就他吗?
晚沐烟不爱他了,不再关心他,是他一手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