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良宵苦短
海离坦然自若的随詹母走下楼梯,目光不再在詹白身上做任何逗留,两人来到客厅,詹母极富热情的向詹白和祁维文介绍海离,说她是一位中医师,医术一流,通过她的调治自己的偏头疼已经有了明显好转。
詹白与海离握手,客气有礼的微笑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海离小姐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海离迎上他的视线,目光温和而坚定:“詹先生过奖。”
在他们两人短暂交锋的时候,祁维文一直盯着海离看,几分探究,几分欣赏,海离被看的不自在,出于礼貌也与他握了握手。
餐厅摆饭,大家各自落座,祁维文已对海离无甚兴趣,再加上不喜言谈,应付了几句姑姑催婚的话,便埋头吃饭,一言不发。詹白因为桌上有生人,而且印象极差,自然也缺乏攀谈的兴致,有一搭没一搭的听母亲与她聊些不相干的闲话。
用餐完毕,詹白即向母亲告别,理由是晚上有个视频会议要开。说完,转身便走,被母亲叫住:“别忙,你帮忙送海离回去。”
詹白心中不悦,合着母亲召自己回来并非想念儿子,而是缺一司机。然而母命难违,詹白只得勉为其难应下,然后率先走出门去,海离与祁维文随后。祁维文早已叫了司机来接,和詹白告别之后先行离开。
詹白径自打开车门上车,发动引擎,不过并没有立即开走,而是忍耐的等待着。那架势若是海离一秒钟之内不上车,他就要绝尘而去。
海离拉开车门坐进去,一面扣上安全带,一面说:“麻烦詹先生。”又报上自己居所的地址。
詹白不作回应,踩下油门驶上主干道。
半个小时后,车子进入市区,窗外街景繁华璀璨,海离对温迈不熟悉,除了住处和店铺附近她几乎没有去过什么地方,至于詹白七拐八拐路过的什么地方她几乎全然陌生。
当车子驶过更繁华的街区,海离开始觉得不对劲,她沉默的望着窗外,继续观察一番后确定这不是回老城区的路。
“詹先生,我们去哪?”海离转头直盯着詹白,他俊逸的脸庞在浮动的光影中显得遥远不真实,以致于海离看不清他的神情。
詹白没有回答她,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处高档小区门口。
詹白下车,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门,手肘撑在车顶上,俯身从窗口看着海离,淡然的,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说:“下车。”
海离抬头注视他:“詹先生,我想您搞错了,我的住处不在这里。”
詹白偏头笑了一下,极清浅,难以察觉,他又看向海离:“海离小姐,良宵苦短,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我不明白詹先生的意思。”
“你如此费劲袭击,我现在让你达到你的目的,你又何必再矜持。”詹白离开车门,双手抄兜站立一旁,“走吧,海离小姐,到我家喝一杯。”
话说到这份上,海离自然懂得了他的意思,顿时一种窒闷感袭上心头,堵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她轻轻提气,然后抓起自己的手袋,下车甩上车门,面对詹白一字一句的说:“詹先生,请您放尊重些,并非每个出身普通的女孩都愿意被金钱与权势收买和消费。”
詹白盯着海离,眸色深深,海离迎着他的视线,波动的心绪已然平复,她说:“詹先生,麻烦您送我回去。”
说完,转身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等着。
詹白顿了顿上车调转车头,朝老城区驶去。车里很安静,两个人都不说话,詹白扭开车载电台,费雷德理曼演奏的小提琴曲《流浪者之歌》缓缓流淌出来,在车厢里回荡,空灵,柔润,抚慰人心。
海离端坐望向窗外,她明白,此刻是谈及海棠的最佳时机,逼仄的空间使人的情绪和都无处躲避,过了今天,他们几乎不可能再有这样相处的机会。
海离还在酝酿着如何开口,忽然听到詹白说:“海离小姐,抱歉,我本无意冒犯你。”
海离淡淡一笑:“没关系,我能够理解,毕竟在有些男人眼里,一个主动送上门的女人是廉价的,被轻视是活该。至于冒犯这个词,大约只能用在女王和处女身上,所谓高贵的,所谓纯洁的。”
詹白脸上显出明显笑意:“原来女人果然是不能惹的,不动声色间骂的你狗血淋头。照海离小姐的意思,男人全是下半身动物,只要女人送上门,男人就饥不择食。”
“以詹先生之前的表现来看,确实印证了你此时的观点。”
“讲讲道理,我一再被打扰,适当给打扰我的人一点教训不为过吧。”
“关于这一点,我要跟你讲清楚,我找你是为了找我妹妹,这并不是我为了靠近而编出来的蹩脚故事。”
“关于这一点,我也要跟海离小姐讲清楚,令妹海棠我并不认识,她也绝对不是我女朋友。”
詹白转头看着海离,海离也看着他,从他的眼神里,海离看出来他没有撒谎,那么就是海棠对她撒了谎。不,不会的,海棠从来不曾对她撒谎,海棠一向信赖她,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海离偏头望向窗外,行人车辆,树影街灯还有灯火通明的商铺,形成快速流动的风景,海离在这风景之中感受到一种茫然和无望,她放在身前的手下意识紧握在一起。
詹白察觉到她异样的沉默,他侧头目光掠过她,留意到了她交握的透露出内心情绪的双手。
他正视前方继续专心开车,直到车子到达老城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海离在住所附近的街口请詹白停车,然后向他道别下了车。
街边有很多卖小吃的摊位,她在一个摊位前停下,点一份酸菜肉丝炒面。
不经意垂眸,余光瞥到了身侧一双金色小牛皮鞋,同时一道低沉男声响起。
“海离小姐,我想和你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