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詹总发飙
男人们抽起烟来没完没了,姑娘们已经连谈论八卦都无甚兴趣,他们还没有回来,包厢里气氛尴尬僵硬。
陆默欣一直埋头默默玩手机,真的就当作不认识海离一样。
海离阅读几篇散文后,又拿起一本时尚杂志打发时间,又过了一会儿,包厢门被推开,詹白率先走了进来。
牌局重新开始,姑娘们各就各位,陆默欣刚在周全身边坐下,胸口就被塞了一卷百元钞票,随即周全在她的浑圆处捏了一把,笑容猥琐下流:“还你昨天晚上买套子的钱。”
陆默欣下意识迅速瞥了海离一眼,白皙的脸颊忽然涨红。
周全不经意看见手掌一挥,手背拍在陆默欣脸上,力度倒不大,不至于打疼了,但那动作充满了羞辱的意味,“脸红个□□啊,昨晚被老子干的嗷嗷叫,现在搁这儿装纯?扫兴?”
陆默欣扯起嘴角,强颜欢笑:“全哥,我脸红是因为想到你昨晚的威风嘛,瞧你一点都不浪漫。”
周全哈哈一笑,放过她。
海离不由得向陆默欣看了一眼,后者垂下目光,不接受她的同情与怜悯,更不接受所谓灵魂的拷问。
詹白眉心蹙起一道小丘陵,吧嗒一声碰了一张牌,“行了周总,知道你英勇神武,只是这种事就不要当众宣扬了,小心惹人妒忌,三更半夜潜入你家,练习化学阉割。”
此言一出,引得满堂哄笑,就连海离也微弯起唇角。
詹白等大家笑够了,转头对赵洐峻说:“老赵,有件事拜托你,一年前曾有一个叫江雪的姑娘在你们这里工作,我想跟人事上了解一下这女孩离职前后的情况。”
赵洐峻表示没问题,召来一位服务生交代下去,请人事经理过来一趟。
周全留意到詹白的话,转动眼珠,瞥一眼詹白,带着几分暧昧笑意说道:“江雪?这女的我知道。詹总你找她干什么,她就是个神经病,婊得很,对付男人很有一套,你可不要上了她的当啊。”
“周总这么说一个女孩子,很难不让人怀疑你是因为占不到对方便宜,所以气急败坏,出言中伤诋毁。”
海离此言一出,周遭一阵诡异的安静,陆默欣和另外两位姑娘难以置信的盯着海离,脸上难掩震惊与惶恐,同时又包含几分钦佩,你也太敢了吧。
池清彦和赵洐峻面面相觑,互相用眼神交流看法,这姑娘不简单。
周全半天没反应过来,他是周氏集团董事长周长生的独苗苗,老来得子从小就宠得无法无天,横行霸道惯了,圈里人顾及他老爹的江湖地位和商业利益,不得不卖他几分面子,而私底下大家都在传周家大公子可能小时候烧坏了脑子,有点智障。
总之从未有人对周全说过这种话,更何况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片子,周大少脸上自然是挂不住,横眉立目瞪视海离,脸上写着硕大的几个字,你他妈算老几?
周全瞥了一眼詹白,后者老神在在,仿佛不曾听到海离说什么。
周全愈发恼怒,“吧”的一声,一张小叶紫檀麻将牌被他砸在桌子上,又弹跳一下嘣住海离的下巴,海离感到一阵剧痛,眼睛里几乎泛起眼泪,她下意识的想,自己的下巴可真倒霉,一而再的被自己连累。
“你哪来的贱坯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真以为自己让詹总日了就值钱了?我告诉你,我们哥们儿玩过的女人多了,你算个□□,给老子滚出去!”周全骂够了,才想到忽略了詹白的面子,急着往回找补,“詹哥,你看见了,这事可不怪我,是这女的先伸手打我的脸,我不敢得罪你,但这女的不能留在这儿,改天我找几个处的献给你赔罪。”
詹白垂着眼睛,手中把玩一张牌,神色淡淡,半天不作回应,眼看周全又要恼羞成怒,池清彦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行了行了,都是自家兄弟,何必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全哥,海离小姐既然跟詹哥一起来的,怎么也是朋友,詹哥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朋友之间开个玩笑用不着放在心上,大家哈哈一乐也就过去了。”
池清彦的话说的很清楚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还得看主人,当然这话不太恰当,大概是这个意思,反正台阶递过去了,但凡有点脑子的都懂得顺坡下驴的道理,偏偏周全是个没脑子的,他眼瞅着詹白和池清彦似乎都有意无意的护着海离,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他黑着脸说:“叫她给我下跪道歉,否则这事过不去。”
气氛僵持。
海离坐着一动不动,道歉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下跪,她留意到陆默欣投过来的担忧的目光,柔和的看了她一眼,以表示自己没事,不需担心。
詹白忽然停住手上的动作,把麻将牌轻轻扣在桌子上,抬眼瞧着周全,“兄弟,这事海离有错在先,她年纪小不懂事,你也已经出言教训过她就算了,咱谁也不是皇帝,就普普通通的生意人,就别来献女人下跪那一套了,让人笑话。”
不冷不淡的几句话,却极有分量,一时之间,震住全场。
詹白一向看不惯周全,以前碍于朋友们的面子不便多说什么,这次是周全先把脸皮撕下来丢在地上踩,他再心存顾忌,岂非把脸伸给人打。
周全没想到詹白如此不留情面,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强自撑着场面,说:“明白了,哥你早说这位小姐是你女朋友,我也就当嫂子跟我开玩笑,不会放在心上,你看现在弄得多不好看。”
詹白不看他,目光落在面前的牌面上,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敲打桌面,神色平静,情绪难辨,对于周全口中所说的女朋友嫂子之类的话,仿佛没有听到。
由于詹白的沉默,气氛更加尴尬,任谁都看出来詹白是有意晾着周全。
“既然大家是开玩笑,那就一笑了之吧,犯不上闹得不愉快,来来,继续打牌,我这手气正盛,别把我财气都冲跑了。”赵洐峻乐呵呵地拍拍詹白的肩,又擂了周全一拳,他是老大哥,资格最老,为人也厚道,他但凡出来主持局面,便没有不能了的事。
当下詹白的脸色就缓和了,向老大哥还有邱总表达了歉意,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服务生进来说人事经理已经等候多时了,大概也得到消息屋内气氛不对,所以就一直等待合适的时机,不等赵洐峻开口请人事经理进来,詹白率先站起身向赵洐峻他们道别,说这点事就不烦扰各位了,他想私下和人事经理谈一谈。赵洐峻又连忙交代下去,让人给詹白另开一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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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白和海离同人事经理的谈话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离开夜总会的时候,海离情绪很糟,走路横冲直撞,詹白时不时虚扶一下她,动作自然而又坦荡。
外面天气阴沉的厉害,来到大街上,海离停住脚步,转身面对詹白,脸色苍白,嘴唇紧抿,在秋日下午的凉风中,她整个人显得更加单薄柔软。
“詹先生,今天对不起,我无法忍受别人那样说海棠,冲动之下,给你添麻烦了。”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不必放在心上。”
海离抿嘴勉强显出一丝笑意,转头望向马路,她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抚在她脸颊和脖颈上,詹白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她修长优美的脖颈,复又折回停驻,她的皮肤真白,如雪一般,又如玉般细腻,让人忍不住想伸手触摸,那触感一定很美妙。
海离忽然转回头,詹白的目光躲闪不及,一跃落在地上。
“詹先生,我回去了。”
詹白点头,“走吧,我送你。”
“不用了,我想走一走,再去乘车。”
海离说完,转身走向马路。
詹白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她身上的裙子布料很软,在盈盈一握的腰肢上浮动。
忽然他看到一辆电动车从她身边擦过去,连忙大踏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准备护送她过马路,只见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本能的想挣脱逃避。
原本海离正在想心事,感觉到有人拉扯她,以为遇到歹人,心头一惊,看到是詹白,才稍稍安心。
“你这样过马路很危险,我送你回去。”詹白这句话落地,一阵冷风袭来,天空下起了雨,雨珠打在头上脸上,冷气逼人。
“不用了,詹先生,今天已经麻烦你了。”海离低垂着头,神色冷淡。
“我说了你这样很危险。”
“如果注定会遇到危险,那也是命当如此。”
自从和夜总会人事经理还有几位公关小姐交谈之后,海离就感到一种钝痛在心底丝丝蔓延。
她想过海棠最差的处境也不过是堕落红尘,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吸毒还曾试图自杀,因为中途被人发现才捡回一条命。
她无法猜测出海棠离开海风镇后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走到如此境地,她怔怔的想着,或许海棠在离开海风镇的那一刻,就把过去的自己放弃了,而自己对此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詹先生……”海离声音暗哑,难掩悲哀,“真的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语罢,她不给詹白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