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我肾虚
大约两分钟后,敲门声响起,不轻不重,特别有礼貌。
詹白:“滚进来。”
池清彦意气风发的晃荡进来,“哥,友好一点,这么凶巴巴的,会吓着女孩子的。”
池清彦径直走过去在办公桌上一坐,架起大长腿,饶有兴趣的看着姑娘给詹白按摩,这家伙惯会装正经,其实私底下也是一肚子花花肠子。
詹白用后脑勺就感觉到了池清彦猥琐的目光,不耐烦道:“有事说事。”
池清彦嘿嘿嘿:“你先忙,忙完再说。”
詹白“啧”一声:“啰嗦。”
池清彦离开办公桌,抱着双臂来到詹白面前,瞥一眼低头忙活的海离,嘴角溢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哥,是这样,有个事我提前知会你一声,后天我家老爷子寿宴,你最好带个女伴去。”
“往年都是我一个人去。”
“往年老爷子也没打算给你说媒啊。”
詹白抬眼瞧着池清彦,确定他不是开玩笑,一丝烦恼涌上心头,“你不也单着吗,老爷子怎么不给你留着啊。”
池清彦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老爷子知道我没闲着,抱孙有望,自然不着急。你不一样啊,一天到晚清心寡欲,老爷子生怕你一个想不开遁入空门,所以才寻个法子牵绊住你,当你开始醉心人间最极致的享乐,也就真正的成为一个鲜活的男人。”
詹白从海离的手掌下方瞟一眼池清彦,忍耐了又忍耐,才没有起身一脚踢过去。
“还有事吗?”
池清彦有点受伤,这就下逐客令了,见色忘义的家伙,也是美色当前,又有几个男人能够抵抗,这对詹白来说,倒不啻为一件好事。
“没事了,走了。”池清彦看向海离,彬彬有礼的告别:“海离小姐,再见。”
海离微笑着向他点头示意,继续专心的给詹白做治疗。
几个主穴按摩之后,海离又配合肩井、肩贞、天柱等穴位以每组20次的频率细致按摩,期间詹白顾及到她毕竟是女孩子,持续劳动会很辛苦,就叫她先不要按了,休息一下,海离婉拒了,她是一个专业的医师,不做完一个疗程,没有休息的道理。
一个疗程结束,海离摘下手套,收拾起工具,对詹白说:“你尽可能大幅度的活动肩颈,看看有没有缓解,如果效果不明显,我就给你针灸。”
詹白上下左右活动脖颈,又用手捏一捏,问:“如果只是按摩,需要几天能够恢复?”
“每个人情况不一样,轻一点的,一次就能明显缓解,重一点的,一天一次,三天一个疗程,两个疗程也就可以了。”
詹白说:“那你就给我做两个疗程的吧。”
海离有些意外,早上他脖颈僵硬,现在活动自如,分明症状已经缓解了许多,实在不必做两个疗程的,但他表示治疗效果不明显,又不好当面拆穿他,患者有此要求,她也只好满足,不过之后只能以保养为主,治疗为辅,免得把他按伤了。
海离应下,转身去洗手间洗手。詹白走到沙发前坐下,给自己和海离各泡了一杯茶。
等海离出来,詹白瞧着她,说:“我需要一个家庭医师,以你的专业水准和我母亲对你的评价,我认为你很合适。”
海离并不想接受这份工作,因为她从未打算在温迈久留,如果最终她不能带海棠回家,她也要自己回去的。
“落枕只是偶发性的肌肉损伤,其实如果你的身体没有其他不适的话……”
詹白不给她婉拒的机会,脱口道:“我有,我肾虚。”
海离虽然没有和男人交往过,但以她一个思维正常的成年人的理解能力,她也能够明白,自爆其短的背后一定有着强大的自信心在支撑。
而且一般而言,人类对于自己真正的缺憾是难以启齿的,羞于面对的,比如一个男人性能力衰弱,他会想尽一切办法遮掩隐藏,绝不会亲口承认,就好像有些女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身材的肥胖,容颜的衰老与丑陋,殊不知就连跳广场舞的大妈也希望听到旁人赞她年轻漂亮身材好,也唯有如此才符合人类的自尊自重心理。
由是,詹白满不在乎的表示自己肾虚,而背后的含义其实是他肾功能强大,肾一点也不虚。
只是这一点,海离无从考证,也就无法反驳,只好假定他所说属实。
海离诚恳的说:“看你的气色,你即便真的肾虚问题也不大,只要注意日常保养,应该不至于影响身体。”
“我不懂怎么保养,所以需要依靠专业医师的指导。”詹白接着说道,“这件事你不必立刻答复我,先考虑考虑,现在我有另一件事请求你的帮助,你刚才也听到了,我需要女伴,而你是最佳人选。”
海离不解:“为什么?”
她从来没有出席过宴会,尤其是上流社会的宴会,对于流程规矩一概不知,而且她并非长袖善舞之人,不善交际,甚至在人多的社交场合会感到不自在,这样的她哪里适合参加富豪晚宴,会给他丢面子也说不定。
詹白淡然回答道:“因为你对我不感兴趣,也就不至于产生后续麻烦。”
“对你来说女人是麻烦?”
“反正你对我不感兴趣,何必在乎女人对我而言是不是麻烦。”
海离挑挑眉,无可反驳,她低头喝茶,忽然脑中冒出一个想法,其实詹白拜托她的这两件事,仔细想来,对她而言并非没有好处,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和海棠无法建立直接的联系,还需要借助詹白的力量。
思虑过后,海离定了心。
她抬头注视詹白,目光温和而又坚定:“行,我同意。”
詹白凝视她,并不觉得很意外,目前无论从哪个方面说,他的要求对于她而言都是利大于弊,这是一个正向作用,最终会引向一个正向的结果,那就是海离答应他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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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海离在养生馆查阅账目,接到来自苏西的电话。
苏西说:“海离小姐,詹总给您定了一套晚宴礼服,我已经派人给您送过去了,请您接收一下。”
关于礼服的事,海离知道,这之前詹白与她沟通过,衣服尺码还是她最新测量过之后报给他的。海离向苏西道了谢,挂断电话,十分钟后,前台接待员敲门进来,告诉她有人送东西给她。
一件水青色曳地长裙,线条流畅如水,质感轻软如云,裙摆处缀满水晶与珍珠,游走之间,如鱼儿游在倒映漫天星光的海面,水波潋滟,星光熠熠。
海离穿着这样的裙子出现在詹白面前时,她清楚的看到他眼中闪过惊艳的光芒。
詹白来接海离是在寿宴这天的黄昏,夕阳的光线柔和朦胧,小区楼下梧桐树的叶子在枝头摇摇欲坠,海离搭着披肩,双手小心而又自然的拎着裙摆,她乌黑的长发侧盘在脑后,如同一朵斜插低垂的黑色花朵,耳边垂下几缕碎发,娇俏而又妩媚。
詹白站在车旁,满怀着欣赏赞叹的感情注视着她,他的神情令人觉得他是在迎接一位从城堡里走出来的公主,高贵,美丽,天下无双。
待海离走近,詹白上前两步,朝她伸出手,大大方方赞美道:“你今天很漂亮。”
海离将手递给他,“谢谢,你看起来也很好。”
詹白轻轻握住海离的手指,护送她坐进车里。
寿宴地点就设在詹公馆,主楼顶层,1000平米宴会大厅,金碧辉煌,花团锦簇,讲台正中,红彤彤的剪纸贺寿图占据大半墙壁,格外喜庆,而又有气势。
大厅里,各界名流云集,相互交谈寒暄,热闹程度胜似菜市场。
海离立在门口,两手在前携着手包,手指微微用力,银色漆皮手包上泛起淡淡光晕。
“不用紧张。”詹白侧头对她耳语,“随便瞅一眼,这里面的女人几乎都比不上你,男人嘛,都是些倭瓜,不足为惧。”说着,弯起手臂示意她挽住。
海离对他微微一笑,感到轻松许多,抬手挽住他的手臂,仅剩的那一丝紧张感也消失无踪。
他们步入宴会厅,不出意料的引起全场瞩目——詹白身边的女人真真美得不可方物。
男人们艳羡,女人们以目光为刃,毫不客气的刺向海离,每个毛孔都渗透着敌意和伪装出来的轻视。
一阵窃窃私语,在大厅中蔓延。
“看来詹白并非不好女色,恰恰相反,他应该是极为好色的,淘到这么个尤物才肯带出来露脸。”
“这女的很漂亮吗,我看也就一般吧,婊里婊气,看着就不顺眼。”
詹白带着海离往大厅里走,场面渐渐安静,众人让开一条通道,以便于他们到池老爷子跟前道贺。
池清彦的爷爷池伯仲今年八十岁,身体硬朗,精神矍铄,喜热闹,看到这么多人来给他贺寿,脸上的笑意不曾消失过,尤其看到詹白带了这么出色的女孩子来,心中喜欢,倒把给他牵线保媒的事给抛到脑后了,郑重叮嘱詹白对人家姑娘好一点,不许欺负人。
“爷爷,放心,我不会欺负她。”
正闲聊着,听见门口那边传来谈笑声,池老爷子问:“谁来了?”
海离和詹白一齐转头隔着人群望过去。
海离怔住。
听见詹白说:“是井叔和他夫人。”
詹白口中的井叔就是知名导演井牧安,而他的夫人正是海离的母亲何颜姝。
海离望着那个光鲜亮丽的女人,忽然间感到有些不适,胸闷气短,耳朵里嗡嗡作响。
又听詹白说:“海离,我们过去跟井叔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