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魇之林飞
我站在镜子前面看自己那张苍白的脸。左眼角下面的泪痣因为苍白的面颊显得更加突兀明显。绿豆粒般大小,云朵状。黑褐色。乌云下面几枚细小横飞的斑点,正是暴雨的情景。
难道。我真的被注定为身边的人流一生眼泪吗?
我记得他们说过,泪痣消失了,一切就结束了。可是现在,发生了这么多它仍旧顽固而骄傲的存在着!我知道,下一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要离开了。
我不愿意承认也不想承认,可我实在是害怕它。于是我选择每天跟着哥哥。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要看到他受到任何伤害。我每天看着他画画,看着他发呆,看着他吃饭,看着他睡觉。他很安静,似乎不会再发生什么。可是那颗泪痣顽固而真实的存在让我害怕。
我们的生日到了。我们在天空举行了一个party。请了很多同学。
哥哥看起来特别高兴。和同学们打闹,有说有笑的,仿佛让我看到了20岁的林飞。青春,张扬,帅气,气宇轩昂。
我看着他眼泪不自觉就掉下来了。可是我很幸福。
哥说,“妹妹,生日快乐。”
我低下头因为不要他看见我的泪水。风哥过来打破尴尬说,“许愿吧。”
我站在蛋糕上燃起的烛火旁真挚的许愿,我说,“我只求我身边的所有人永远健康,幸福,快乐。”
我抬头看见哥哥温柔的眼睛,他说,“墨墨,无论我许什么愿望,你都要答应我一定要实现好吗?一定要答应我!行吗?”
我被幸福冲昏了头,没想他话的意思就那么轻松的点了头,那么轻松的,就放走了他。
他说,“我的愿望是……如果可以……让我离开。”
让我离开。
我的心突然就被始料不及的重创了一下。眼泪像咆哮的海水一样一下子就冲刷下来。我扑到哥哥怀里,大声地哭起来,“你不在我身边我怎么办?我想念在你怀里的味道怎么办?有人欺负我怎么办?我孤单了难过了怎么办?有人把我错认成你我怎么办?”
我终究压抑着自己没有说出那句话,“我不要你走。”因为哥哥决定的事情是改变不了的。而且我已经答应了放他走。他去寻找一个安静的角落疗伤了,我不可以为了自己而留下他陪我一起难过。不可以再伤害他。
哥抱着我说,“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风哥是个善良的人,他会照顾你的。”
我抬头望着他那张瞬间憔悴疲惫的脸,不再说话。
我很早之前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从我身边走开。
我说,“哥,你也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好母亲。要快乐。”
安静。从没有过的安静。
哥哥抱着我,轻吻着我的眉宇中间,“墨墨,还记得第四维的那句话吗?‘你的快乐,是我生命中最大的信仰。’这句话,直到现在我都为你而相信着。”
那一刻。温热的泪水再次覆盖了冰凉的脸颊。
哥哥走了。我没有挽留。是没有资格阻拦。他选择了逃避,带走了他自己和我全部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