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之如觉得自己所有的感官里，充斥的都是宁九天的气息。

强迫而慑人，让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无法拒绝的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肺里的空气都被人吸光之后，才终于得以释放。

她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第一次觉得能自由呼吸是如此美好的事情。

就在她大脑还反应不过来要如何对待宁九天的时候，他低沉而喑哑的嗓音已经在她耳畔响了起来：“乔之如，我不管你心里打什么主意，也不管你对司徒川有什么想法。”

“但是你记清楚了，你是我宁九天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女人，那么这辈子你就只能是宁乔氏。即使你死了，也要葬在我宁家的祖坟，做我宁九天的妻子。”

屋子里很安静，除了乔之如急促的呼吸之外，就是他冷静而肃杀的声音。

她第一个反应是，他到底是如何在如此盛怒的状态之下，还能如此冷静的说出这样的言辞？

等过了几秒钟，她才反应过来，他这番话说的是如何的阴冷，又是如何的不留余地。

他们之间究竟为什么会成为夫妻的事情，已经没有讨论的必要了。

现在他摆明了是不会放她离开，要将她困在监国府之中，并且不单单是活着的时候，而是一种不论生死，都被禁锢的状态。

之前也曾听闻过这样的说辞，当时觉得无比的深情。

可是真的听到有人这么对自己说的时候，她的内心却漫上无尽的不安，好似被人撅住了心脏一般，整个人的身体都在轻微的颤抖着。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一直留在宁九天身边，更别说将来进他家的祖坟。

自从清醒过来之后，她的目的就是要壮大自己的势力，拥有无数的财富，从而离开宁九天，带着柳氏和乔北过上美好的生活。

现在，她却突然发现。

羁绊她生活的从来不是丞相府，而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尤其是现在所处的社会，出嫁之后的女子，所有的一切都是要凭借夫家的安排。

只要宁九天一个不允，她是什么都不能做的，甚至日日被锁在内宅之中，再也看不到外面的天日都是极为可能的。

如果说方才的慌乱只是因为气息的不稳，这一刻她感受到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她张了几次嘴，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你要禁锢我？”

他站直了身体，低眸看着一脸苍白的女子，抬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这就要看你如何选择了。”

“我还有的选吗？”

乔之如怒极反笑：“当时皇帝指婚的时候，本来就不是我，这一点你最是心知肚明。结果有能力反抗的你却什么都没有说，接受了乔家的安排。现在……”

“现在怎么了？既然你嫁入了监国府，嫁到了宁家，我用妻子的礼仪对待你，有什么问题吗？”不等她说完，宁九天就出声反问。

“……”

一时间，她还真的是有些语塞。

理论上，这个时代的婚姻就是如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一旦成亲几乎是再无更改的可能性，而作为被压榨阶层的女性，能有宁九天这种态度的丈夫，本质上可以说背地里偷着笑吧。

但是从现代社会来到这个时代的乔之如，却只能感觉到浓重的悲哀。

不是悲哀于时代的局限性，而是悲哀于她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一个人？

放在旁人眼中精挑细选的金龟婿，成了她最大的噩梦。

她几乎有点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瞪着一双眼睛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平日里的伶牙俐齿，到了此时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事实上，宁九天也没有给她再度开口的机会。

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面颊：“你和他这辈子，是没有可能的。”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乔之如猛地清醒过来。

他之所以有这样的反应，并不是因为旁余的缘故，完全是因为司徒川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可是她从来就没有想和司徒川发生过什么啊！

她的眼眉一挑，抬手就抱住了他的手臂：“这一点，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和他在一起，你怎么就不能相信我？”

“既然没有想过，那为什么如此抗拒和我一直在一起呢？”

“这个……”

这个问题还真的是问的正中靶心，让她完全没有办法回答。

总不能说她的心里向往的是自由恋爱，要的是两情相悦。

纵然她对司徒川没有一点兴趣，不代表她将来不会对别的男人感兴趣吧？

只怕这句话说出口的话，会比方才的状态还要遭。

假想中存在的敌人，远远比现实存在的，更难让人击败。

因为没有实体的存在，会让人想象的无比强大，到了最后就成为无法逾越的存在了。

深谙这一道理的乔之如，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想解释才发现是一种完全无从着手的状态。

她微微抿唇，看着明显在等她后半句话的宁九天，只能硬着头皮将答案拐了个弯：“不是抗拒和你在一起，而是我希望……我的夫君和我可以相敬如宾，真正做到永结同心，而不是一句婚礼上的誓词。”

“永结同心？”

“是啊，哪一对夫妇结婚的时候许下的不是永结同心的誓言？可是我们之间，你觉得做到了吗？”

乔之如说完之后，又觉得这句话有点不合适，她赶紧追加了一句：“夫君风华绝代，看不上之之这样平凡的女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之之对生活的期待，总是可以保留的吧？”

宁九天看着她，眼睛里似乎有什么疑惑的情绪闪过。

但是速度太快了，乔之如根本没有看清楚。

就在她思索着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的时候，他终于再度开口了，并且带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气度，差点惊得她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所以，你是希望我喜欢你？”

她瞪大了眼睛，只觉得好似是晴天一道霹雳，还是万人之中选中她，劈在了她的脑袋上！

让宁九天喜欢她，她有这么大的胆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