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13
苏莘虽然内心有所猜测,但她却并未主动去找女主求证这一件事。
巧的是,女主似乎也没有过来找她求证的打算。
知青点共有五间房可以住人,男知青人多住了三间房,女知青则是住了两间房。
苏莘和原女主宋媛并没有被分在同一间房,往日里没怎么多关注宋媛的生活。
但自从这一天后,她多分出了一些精力观察起来了对方,才发现这辈子的宋媛的确和上辈子的宋媛行事作风并不相像。
最直观的一点是,上辈子的宋媛生活的没有这么健康。
是的,健康!
原主和女主上辈子是同一批下乡的,那为什么明明故事的结尾是男女主he了,付展鹏起先却要招惹原主呢?
答案是刚开始到村里的宋媛太胖了不符合付展鹏审美。
得益于宋媛父亲的关系,宋家配有警卫员、勤务员、厨师这些个能够方便首长生活与工作的人员。
宋媛的母亲常年驻扎在研究所,父亲工作起来也没时间陪她,宋媛爱上了吃,且家里也供得起她吃,家中厨师几乎是将她从小看到大的,也喜欢给她做吃的。
在这三重因素影响下,宋媛逐渐长胖。
这年头虽说十个人中有九个都是瘦子,比起瘦成个竹杆,珠圆玉润才是审美主流。但再怎么是什么主流,太胖了的话,仍然是不会好看的。
原先宋媛在军区大院住着,家里父亲官职又高,没谁敢嘲弄她。
但当她下乡后,她又没有开口说自己家庭背景的习惯,自然而然开始因为身形而遭到外人异样的眼光了。
几乎所有人,都是会随着年龄的渐长,才会逐渐开始不在意外人的看法,宋媛那时还年轻,还没有修炼出这样的功力,她于是只能不健康的靠着一顿顿饿,将自己给硬生生饿瘦。
苏莘回忆了一下上辈子同一时段宋媛的状态,那时的宋媛虽然瘦了不少,也变漂亮了不少,但枯黄的面色、眼下的青黑,以及总是无精打采的精神状态还是给原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辈子的宋媛这会儿的胖瘦程度其实和上辈子差不多,但这辈子的宋媛面色红润、眼中神采奕奕,精神也一点不萎靡,和上辈子比起来状态简直不要好太多。
苏莘好奇宋媛是怎么做到的,观察才发现,原来对方这辈子并没有克扣自己的饮食,只是每日都有在坚持晨跑的习惯罢了。
和宋媛这么好状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原文男主付展鹏和苏莘的好弟弟苏雨。
在原文男主被民兵带走后的第三天,苏莘被大队长找上门来,让她没事去农场跑一趟。
苏莘纳闷的说如果是调查结果出来了,不该是让巧大姐去吗,干嘛让她去,大队长唉声叹气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苏莘的确去了就知道了。
到了那之后,那里的民兵队长告诉她道:“你弟弟下半辈子可能要拄着拐杖生活了。”
苏莘:“是我们大队老村医的治疗出问题了?”
民兵队长摇头,“是前两天抓来的那个地主家出身的二流子,觉得你弟弟办事不力还牵扯他二次进农场,所以对你弟弟进行了打击报复。”
地主家出身?那说的应该就是男主付展鹏了。
苏莘纳罕。
虽然她觉得付展鹏那样品性的人都能当男主简直是对男主这两个字的侮辱。但上辈子付展鹏却是步步为营,精心算计的性格,他所做的所有坏事都是在背后指挥操控着别人帮他达成目的的,不像是会这么莽撞自己冲,而且很快就暴露了自己的人啊。
民兵队长后面的话解答了苏莘的疑惑。
他说:“昨晚上熄灯休息后,对方摸到你弟弟床边,想要趁黑灯瞎火揍你弟一顿,并嫁祸给那个将他供出来的何二牛。但你弟弟被揍醒后,并没有如对方设想的那般不敢吱声,也并没有如对方设想的那般弱不禁风。而是忘记自己腿还伤着这回事了,很快就跟他扭打到了一起。”
听到这里,苏莘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男主不会觉得苏雨在干活上是个废物,在打架上就也是个废物吧?苏雨可是造纸厂家属院方圆三公里内有名的惹事头子,之所以在这边被她揍得还不了手,那是因为她占据道德制高点,而且力气大,还会用巧劲!
民兵队长:“可你弟弟本来就受着伤,躺床上静养都有可能好不利索,哪里能做出打架这种行为呢?虽然昨夜我们的值班同志被惊醒后,用最快的速度把你弟送到了公社医院,但公社医院那边今早给出的结果却是,你弟弟这腿是彻底好不了了。”
苏莘在对方这话落,顿时展露出一脸大受打击的表情。
嘴唇嗫嚅半响,她才道:“农场打算怎么处理那个害我弟弟下半生残疾的人?”
民兵队长:“农场这边将最脏最累的铲动物粪便跟沤肥活计分派给了这个人,而且提高了他的工作时长,缩减了他的伙食。并决定对其进行为期一月的思想教育批/斗工作。”
后来农场这边还询问苏莘要不要将苏雨带走,苏莘却表示比起自己管束弟弟,还是更相信农场这边的同志们。
只是希望农场的同志们为了安全考虑,尽量把苏雨和跟他一起进来的那两个人分开管束。
农场这边同意了,苏莘这才离开。
这一管束,就是整整三年。
1976年,主席去世后没多久,四人/帮被粉碎。
随着大革/命的结束,一些在大革命当中建立的特殊机构逐渐到了需要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候。
农场便就是其中一个这样的机构。
到了第二年,随着农场内大多数被关押的人一个个平/反离开,农场已到了必需要解散的时刻了。
三年人身自由被管束的劳动改造,再次重获自主支配身体的权力,无论是苏雨、付展鹏还是何二牛,此刻都难掩激动。
但前者明显更激动一些!
就在今年年初,苏雨拿着攒了一年的工分兑了一份写信四件套(纸笔信封邮票),他本是不抱希望的将自己写好的信交给了农场的同志,可这一次居然成功联系上了家里人。
两边一对口风,苏雨这才知道,原来不是自己刚走家里就彻底忘记他这个儿子了,而是家里根本就没有收到他寄过去的那些信!
不用问,这件事肯定又是他那个好姐姐苏莘搞的鬼,可苏雨此刻被关在农场中,父亲现在只是个普通的一线工人走不开,母亲又坐了多年轮椅,根本无法独自一人出远门来这遥远的农村找苏莘算账。
苏雨只能忍气吞声,好好表现,每日里起得比鸡早,吃得比猪差,干得比牛还多。
希望农场的同志们能看到他的良好表现,觉得他改造成功了,将他给放出来。
然而他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好不容易努力奋进了一回,结果竟然是农场倒了,那些得过且过在农场里混日子的人竟和自己这个努力的人一块儿被放出来了!
此刻已经是他离开城市的第四年,进农场的第三年。
四年前父亲是一个厂子的干部,母亲虽残疾在家,但可以从苏莘那里拿到苏莘每月的报酬,他那时既年轻,又健康,和自己喜欢的对象憧憬着自己接替姐姐的工作后,未来两人的美好生活。
可仅仅四年,一切变得物是人非。
——父亲成了个普通的工人,每月起早贪黑不说,挣得还没以前多。
苏莘跟他一起下乡,并没有将工作留给母亲,而是将工作卖掉并且把钱存在了自己名下,所以母亲这些年虽然手中紧握存折,可苏莘没出现,那存折里的钱怎么都取不出来。
他不年轻了,也不健康了,在得知后半辈子可能得拄着拐杖生活后,他开始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妄图下一次检查身体时,大夫能给他一个不一样的答案。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的努力是有效的,大夫终究给了他一个不一样的答案,但那个答案只仅仅比拄一辈子拐杖好一点罢了,因为他成了个走路歪扭的跛子。
就连红梅……
父亲明明说好要帮他看着红梅的,可因着苏莘走前塞给红梅家的一个小纸条,红梅嫁人了!在他走后的第二年就嫁人了!
而这一切都是苏莘害的,全都是苏莘害的!
想到这里,苏雨虽是个跛子,但他拄着拐杖朝前行进的速度却堪称健步如飞。
他现在这样还有什么活头?他要去弄死苏莘!弄死那个装腔作势害了全家,也害了他一辈子的女人!
他被关到农场的季节是冬天,离开农场返回那个小村庄的季节也是冬天。
在这样的冬日环境中,不仅小村庄家家户户都会躲在屋子里猫冬,大部分的知青,也都会躲在屋子里猫冬。
可当他敲开知青点大门却发现,屋内围坐在一起烤火取暖的知青加起来居然连十个都不到。这不正常!
见此,他忍不住将自己的疑惑询问出声,起先没人愿意搭理他,可当他目光一个个扫视过去后,终究有人不耐烦道:“今儿高考你不知道吗?烦不烦啊你,我们在座的全都是政审不过关不能参加考试的,你还不停的问问问,这么戳人心窝子谁愿意搭理你啊?”
苏雨沉默了会儿,“我离开那年记得村里有四十八个知青,这些年就算返城了几个,但应该也不会太多,剩下的都去考试去了?”
那人:“昂。”
苏雨再次沉默,“他们都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那人:“苏老师教的好,这几个月给我们每周都出一堆考题不说,还网罗了高考没取消前那几年的真题,好些个跟苏老师学了没几年,之前没半点基础的村里小丫头片子都敢去参加考试,咱们当知青的起码都是初中毕业的文化水平,又有什么不敢的?再说了去考试又不要钱,考上了还有可能回城读书,书读好了出来直接就会被分配工作,这么好的机会,能参加谁不参加?”
苏雨又一次沉默,“去参加考试的人什么时候回来?”
那人:“两天后吧。咋啦?你不会是想要对苏老师打击报复吧?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趁早死了这个心,你要是敢对苏老师不利,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还有我。”
“我也不会饶了你。”
“别以为现在革委会农场什么的取消了就没地方奈何得了你了,现在有派出所了,你要是敢不学好,直接关进监牢!”
“你可消停消停吧你!”
“我会盯着你的!”
……
此起彼伏的声音从火堆旁传来,旁边跟着一起围着烤火的人全都虎视眈眈的看向苏雨。
苏雨被这些人恐吓的心中七上八下打鼓,忍不住思考自己的打击报复还有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
而在苏雨这边进行思考的同时,付展鹏那边也已经和他相依为命的弟弟相逢了。
看着黑瘦黑瘦,这些年独自干农活挣工分的弟弟向他哭诉自己想上学,可村里任何孩子苏老师都愿意收,唯独不愿意收他时。
付展鹏忍不住咬牙暗下决心,他一定会让这个三年前无视他的示好,坏他好事,并且在这三年中轻视他弟,断绝他们兄弟上升之路的女人付出代价!
男主终究是男主,尤其是那次自己被愤怒冲昏头脑半夜偷袭苏雨,却什么都没得到,只得到了三年铲牛粪沤肥待遇的结果后,他更明白了有些事只能交给别人办,自己不能亲自动手的道理。
外出打听了一番这三年村里发生的变化后,他当晚思考了一夜,第二天就去找了何二牛。
何二牛就是何二流子的大名。
没错,他跟何二牛还有联系。
这个二流子虽然当初嘴上没个把门供出了他,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三年前,当原本被关押在农场的那些知识分子以及成分不好的干部们得知他们是因为欺负陷害人家孤儿寡母所以才会到来此处时,他们几乎被农场的所有人唾弃。
担心会被孤立欺负,他只能跟何二牛抱团取暖。
何二牛之所以在农场待三年的间接原因,其实也是因为苏莘捅破了他们在周寡妇家那边的布置。
所以这三年,何二牛对苏莘的仇视不比他少,绝对是办这件事最有力的人选了。
想到这里,付展鹏对何二牛问道:“你想不想娶一个漂亮有本事媳妇的同时,还能顺便报仇?”
何二牛:???
还有这种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