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左顾“精心策划”,却阴谋暴露,凄凄惨惨的对着一棵大树,说了一百遍“我错了”。自此之后,就老实下来,周贤玉再送谢拂什么吃的玩的,穿的用的,她眼里喷火,把谢拂这个小妖精恨透了,也不敢再出什么幺蛾子。

周贤玉的“温柔”,谢拂不稀罕,还有点犯恶心。右盼跟在周贤玉身边,走的是温柔解语花路线,暗中挑拨左顾没成功,这几日一直想和谢拂打好关系(明面上)。

谢拂吃了半只烤鸭,在房间歇息,右盼端着山楂茶来,让谢拂消食。

“公子对你可真好,前所未有。我从未见过公子为了谁,露出这般模样。”

谢拂没搭腔,右盼将茶盏挪开,一一给她谋划,颇有点幕后军师的样。

“小拂妹妹,你可知道,我们二公子为何独自一人在江南养病?盖因二公子并不是夫人亲生。”

柳管事早就对谢拂说过,周大人府上家规清正,周大人只娶了周夫人一位妻子,家中小妾通房一律没有。

那这个二公子从哪里冒出来的?

右盼继续道:“现如今榕城府中,除了周夫人,还有周夫人的母亲,也就是老爷的岳母,住在一处。二公子这次回去,不久就会成婚,以后,我们的主子除了二公子,还有少夫人。”

右盼推心置腹,诚挚道:“小拂妹妹,如今公子最看重的就是你,我只怕少夫人进门之后,最容不得的也是你。虽说你和左顾妹妹有些龃龉,但这种时候,我们三个才该是一条线。只要我们协力,便是少夫人进门,也不敢太为难你。”

谢拂同样诚挚的把她望着:“少夫人为什么为难我?”

右盼哽了一下:“……因为公子最喜欢你呀!”

谢拂道:“公子喜欢我,是因为我善良温柔又听话。不止公子喜欢我,柳姨也喜欢我。我相信,少夫人进门之后,也一定会喜欢我的。毕竟我这么善良温柔,又听话。”

右盼差点哽出血来。

她能说什么?公子喜欢你,难道不是因为你是个小妖精?

谢拂还在问:“右盼姐姐,难道你不喜欢善良可爱的我吗?”

右盼皮笑肉不笑的点头:“喜欢,当然喜欢。”喜欢死你个小妖精了。

谢拂问:“那右盼姐姐呢?为什么这么愿意跟着公子?我听说,你也是秀才家的姑娘,读书念字,怎会公子做丫鬟?”

这话问的,右盼差点恍惚了一下。

起初,公子只是来父亲书摊上买些字画,后来父亲病了几日,她独自出摊,只是和二公子多说了几句话,挨的近了些;她差点摔了,二公子搂住了她;她脸上沾了脏东西,二公子替她擦了。她和二公子清清白白,不知为何未婚夫看见了,便要退亲。

父亲气怒,她却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再后来,二公子帮了她和家里许多,她和公子越走越近,顺理成章就做了公子的贴身丫鬟。

如今想来,真是幸运,若不是遇见公子,她就要嫁给一个凡夫俗子,平平凡凡潦草一生了。

“为什么不愿意?二公子多好啊!小拂妹妹,那日我不过说了一句,你穿粉色好看,公子便命我找遍了全城的成衣店,把所有好看的粉衣都挑了来,还说粉色娇嫩,你如今十三四岁,最合适。你说说,谁家的丫鬟有你这样金贵?”

买衣裳、送宝石,不过是些不真心的伎俩。谢拂还真没看出来这个周贤玉哪里好,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瞎了,迟疑的问:“他哪里好?”

右盼露出羞涩的浅笑:“公子对别人可从来不像这样,就连之前的秦姑娘,公子也只是稍稍用心。”

她再次感叹:“小拂,我真羡慕你。”

谢拂问:“你们公子在江南就招惹了许多姑娘,私德不修,到处拈花惹草,还连男人都不放过。”哪里好啊,这糟心玩意儿?

右盼:“可公子这样的人,龙章凤姿,哪有女子可以独占?”

谢拂不说话了。她心说,你们愿意争风吃醋,她可不奉陪。

右盼却以为说动了谢拂,等周贤玉问起来时,她心中酸涩,还温柔的笑着回话:

“公子对小拂妹妹的好,她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既然不是铁石心肠,自然愿意一辈子陪在公子身边。”

这时候,柳管事已经快马进城,二公子到了,自然要先行通知家中快些准备迎接。

周府就在眼前,周贤玉却半点也不放在心上,只缠着谢拂要她一句话。

周贤玉声线压低,温柔宠溺:“小拂儿,等回了府,你可愿意跟在我身边?”

谢拂摸摸下巴:“我听柳姨的。”

柳管事离开前,周贤玉就问过了。

柳管事说:“孩子大了,凭她自己做主。”

周贤玉道:“可你柳姨说,让你自己拿主意。”

谢拂:“那等到了,我自己去跟柳姨说。”

周贤玉见她如此羞涩,心领神会的不问了:“小拂儿害羞了呢!”

谢拂眯眯眼,笑了笑。

周贤玉问这话,不过想把人弄到身边,好生养着,慢慢玩弄身心。多好的姑娘到了他面前,不都得乖顺?

便是谢拂这时不愿意,可他是主家,柳管事纵使再得用,还能违逆主家不成?

但他一贯来,自诩风流,可不愿意做那些下流事。再者,天下女子都一样,得到手便没什么意思,驯服的过程反倒更有趣些。

所以,他乐得使些手段,来得到这女子的心。越是难得,便越是有趣。

这时候,柳管事已经拜会过周夫人,正在老夫人院子里。

老夫人知道女儿身子不好,让管事的赶紧安排下去,让人都去前院等着,迎二公子回府。

“他自小一人独自在外,你们务必要恭敬,莫让公子不虞。”

老夫人想到这个二公子,又是女婿唯一的儿子,心里也不能愉快,加上她是长辈,没必要去迎,就打算让柳管事下去了。她眼风一瞥,叫住退出去的柳管事:

“你这帕子,是新作的?”

柳管事把帕子递上去,老夫人一看,上面绣的是青竹,刚才隐隐约约看见的就是一句佛经。

老夫人信佛,一看心喜:“这好像不是你的针法?从哪里得来?心思倒是巧,不如转送给我了。”

说着,就往自己袖口塞。

柳管事哭笑不得:“老夫人想要,多少都有。这是我路上新得的侄女儿给我绣的。她识文断字,见我路上吃不好,睡不好,说是绣了两句佛经,安安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头所想,我拿着这帕子,真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哪里就有那么神奇?”老夫人笑话她,“我看你就是心里定了,自然睡的好。”

柳管事道:“拂儿不止给我安神,还给我煮了药粥,闲下来还给我按揉穴位,她这么费心,我精神还能不好?”

老夫人见她把侄女夸的天上有底下无,就多问了几句,得知谢拂身世,顿起怜惜之情:“她小时候命苦,现在遇见你,是要福来运转。”

柳管事又自告奋勇,要替老夫人按摩按摩头部:“这孩子虽然命苦,可却把能学的都学了,就想着有朝一日,能想尽办法脱离苦海。这个手法,就是她给我按的,舒服吗?”

“舒服。”老夫人听她说了这么多,已经对没见过面的谢拂喜欢的很:“好坚韧的性子,你把她带来,放在我跟前吧。”

柳管事就等着这句话,又替老夫人揉捏了一会,喜滋滋的走了。

这会儿,车队正好到了正门,柳管事借机拉了谢拂就走,先去拜会老夫人。等周贤玉被人迎进正门,想起人不见了,就被告知,谢拂已经去了老夫人院中。

周贤玉差点没控制住表情:“什么?老夫人怎么就点名要她了?”

他再怎么混,也不能去找名义上的外祖母要女人。他现在想想一路上,自己供她吃喝玩乐,还天天“小拂小拂”的哄着,就觉得自己被人狠狠的戏耍了一通!

周管家道:“老夫人常犯头疼,听说小拂姑娘会点医术,把人叫过去瞧瞧。”

周贤玉冷声问:“没人告诉老夫人,她是我房里的人吗?”

周管家道:“那本来也不是,小拂姑娘就是路上照应公子几日。公子,您也别担心,咱们府上,书童小厮早都调·教好了,伺候您的人,那多的是。”

周贤玉气的要命,自己被一个小臭丫头给耍了,这可不是奇耻大辱?

周管家提醒:“二公子,这会儿该去给夫人和老夫人见礼了。”

周夫人身子不适,在自己院中,周贤玉进门之后,只见到屏风,面前放着一个蒲团。

他差点又没绷住脸。

这什么意思?

周管家道:“公子,该给夫人磕头了。”

周贤玉平日都是一副温润如玉的好模样,但今天被一个小丫头给耍弄一番,现在又连番受辱,脸上早有点带出来,木然的跪下磕了个头。

周管家心里叹气,还是尽职尽责的提醒:“公子,您长年不在家中,夫人日夜惦念,今日更是带病见您,您该磕这个头,还要给母亲请安。”

周贤玉握了握拳。

这女人既没生他,又没养他,凭什么让他磕头?

但想到周家的丰厚家财,周贤玉屈辱的再次跪下:“给母亲请安。”

周夫人赐了礼,便让他下去,还叮嘱不必日日来请安。

周贤玉愤愤的离开东院,管家再次贴心提示。

“二公子,该给老夫人请安了。”

周贤玉:……还没完了?给人当完儿子,再当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