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如果只让用一个词去形容金果儿,初松会选择——

“欲望”。

她好像是一颗深红色的的果子,处在一个临界点上,他不知道一口咬下去,尝到的会是熟透了的果子所具有的那最顶点的甜蜜,还是戳破了刚开始腐败的果子那表面的完好。

她的眼神,她的声音,她翘起的裙边和红底高跟鞋。

初松听到了自己心脏在向外泵血,那汩汩流淌的声音。

她不止引诱人,还极具侵略感。

果香冲鼻,让人别的什么都闻不到,甚至被熏的大脑停滞无法思考。

初松不觉得自己是个保守的人,也不觉得自己开放,他不太喜欢被下定义,事情要分情况而定,就像教育要因材施教一样。

所以他不是因为开放被金果儿吸引,也不是因为保守才想远离。

关键是,这也无关性,或者说不仅是性。身体的欲望太好控制了,他也早就不是沉迷探索两性异同的青春期小子。

他只是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感到恐慌,又感到渴望。

每次和金果儿的接触,事情总会变得愈发混乱,他的大脑就会像锈住的轴承一般。

他抱紧了女人紧实的身躯,他们又滚到床上去了。

怎么开始的来着?

哦对了,他想起来了。金果儿在诉苦,她细碎的说了很多,她这些年过的很辛苦。

然后她哭了起来。

她自己好像都没意识到,一边说话,眼泪一边安静地流淌。

深红的果子摇晃在枝桠上,细细地同人说,自己是怎样走过了春日的狂风和夏日的暴雨,才在萧瑟地秋季慢慢成长起来的。

所有人都在垂涎或者厌弃果子,但果子原本只是努力地想要吸收营养,长成一个果子罢了。

他们躺在床上,死掉一般撕扯着对方和自己。

天已经全黑了,但两个人都不想动。

金果儿把汗津津的脸埋在初松的胸口,她使劲儿抽动着鼻子嗅了嗅。

他身上散发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气味。

“你用了什么?”金果儿又拱到他脖子后面闻了闻。

“宾馆的沐浴露,我没留意什么牌子,很好闻吗?”初松抬起胳膊来也闻了闻自己,他什么也没闻到。

并不是那种廉价香精的味道,虽说有些类似,但初松身上闻起来要更暖和一些。金果儿知道这形容词很奇怪,但是“暖和”,没错。

一种很暖和的味道,就像午后晒好的被子。

她的被子先生正抱紧了她和裹着她的被子。

金果儿感到昏昏欲睡。

肉/体彻底的纠缠结束了,时间也好像停滞在此刻。

“我这些天都过的不太好。”初松在一片静谧中说道。

没有得到回应。

他轻叹了一口气:“果儿……”

这个称呼在空气中震荡,送入了金果儿的耳道,直达她的大脑。

好像一把重锤,砸开了她的天灵盖,将她从混沌的梦中拖拽出来,疑心自己进入了另一个梦。

“你说什么?”她听到自己抖着牙齿发问。

“我是不是该正式一点?对不起。如果你觉得困扰……”

“不是。前面那一句,你说什么?”女人的声音尖锐而急促。

“我后悔了,我不想停在那里。你给我的感觉像风一样,我抓不住你。但我还是想问一次,你能和我确立一个正式的关系吗?”

金果儿没有说话。

但她的动作已经告诉了初松答案。

这感觉有点微妙,他终于鼓起勇气,摘下了那颗深红的果子,发现她不仅没有腐败,内里甚至好像还有点涩。

初松突然恍然大悟,自己的恐慌是什么,渴望是什么。

一个月前,他从公交车上下来,站在电视台外面,看到一个女人从火一样红色的车上下来。

摄像机对准她,记者在简短采访,她微抬下巴谈着自己的工作和公司,数次打断记者的提问,自信到显得有些自傲。

他看到她走过进演播室的通道,她的秘书跟在她后面,需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她的步伐。

他听到她和主持人对流程本,她数落编导不够认真,台本上错别字连篇,犀利又傲慢。

一个不会不会体谅别人的女人,一个尖刻的女人。初松想,但也是一个发着光的女人,耀眼的刺目。

没有人会不喜欢钻石的流光溢彩,但普通人,不该去觊觎没能力得到更没能力守护的东西。

所以他渴望,所以他会恐慌。

他们再次抱紧了对方,心跳到一处,都疑心自己在一场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