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慎之喜欢上了每天练四平马步后的曲笛授学。

那老师对他也十分的有耐心，对他的印象也颇好，在给萧慎之讲述基本的常识时，也因为估计他年纪过小，理解不是很透彻，都是逐字逐句的给他解释。

让他更为心情大好的是，她的娘亲终于肯理自己了，上次的曲笛课她来了，在一旁观望，不断给自己眼神鼓励，虽然他无数次学到崩溃……

她似乎看出来了也答应萧慎之以后的曲笛授课她都会前去。

“慎哥儿，昨日的曲笛基本常识理解透彻了么？”

萧慎之听到熟悉的声音，一把蹿了起来，今天是属于他的休沐日，这种日子对于他可是可遇不可求。

“娘…娘亲！昨日夫子讲的理解的基本上全懂了！”

萧慎之依旧不敢看向她，她见状，轻抚他的头，他感觉到了才慢慢抬了起来。

引入眼帘的是她对他的笑，这是以前从来没有的。

不等他反应，李如歌率先开口。

“娘亲陪哥儿去温习一次可好？”

萧慎之虽心中十分不愿，但娘亲陪他温习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昨日光是吹曲笛，吹的脸红脖子粗，都吹不出几个像样的音，夫子说是气息不够，还需多练，弄得他愁的晚上都没睡着觉，此刻还是立马答应下来。

萧慎之跑回自己的屋内，握着曲笛乐谱飞奔了去，娘亲还在等她。

“娘……娘…娘亲。”他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她的身前，挥着曲笛和乐谱示意。

李如歌接过，柔声道：“跟着娘亲走。”

萧慎之静静的跟在她的身后，她一言未发，他也一言未发，一前一后，这样的时光能够多些，该有多好。

琴房内

“坐这儿，和娘亲一起坐。”

萧慎之点点头，坐于她身旁。

李如歌拿起乐谱翻阅了一番，询问关于曲笛基础中的基础知识。

“娘亲问你，曲笛都有一些怎样的技巧？”

萧慎之思索了一番，恍然大悟。

“这个夫子有说过！唤、送、打、倚、颤。”

李如歌十分欣慰，他还是有认真的去学这些内容。

“气息如何？”

萧慎之一下就脸红了，声音颤抖：“气息...要饱满均匀。”

他可不敢给他娘亲说，自己也试着吹了一下，结果异常的惨......

李如歌拿起曲笛，缓缓地吹奏了起来。萧慎之吃惊，娘亲什么时候会吹曲笛的？未打扰她，萧慎之只是静静地看向她，只觉得这曲子吹得甚是好听。

让人觉得欣喜又让人觉得悲伤...

乐罢，萧慎之轻拍手掌，还未从曲子中走出，李如歌率先开口。

“哥儿，如何？”

“娘亲吹的甚是好听，但为何听起来...欣喜又悲伤呢.....”

萧慎之低下了头，生怕自己这个问题又惹得她生气。

李如歌抱起了他，让他坐于自己膝间，放下曲笛为他整理衣衫，时不时摸摸他的脸，似在安抚。

沉寂了许久之后她开口道。

“哥儿想学吗？”

萧慎之听着，心中自是一万个情愿，连忙点着头，也不管这曲子难与否。

“想学！”

“这首曲子叫晚调子·其三。”

萧慎之点点头，这首曲子难道有很多不同的乐谱吗？其三……

李如歌继续说道：“哥儿刚刚说听起来欣喜又悲伤，因为曲子随心动，心境如何吹出让人的感受也不同。”

萧慎之沉思一番:“欣喜是因为我吗……而悲伤是因为爹爹吗？…………”

萧慎之心里也知，爹爹不喜娘亲，也不喜自己。

李如歌怔了怔，将曲笛横放于他的嘴边，一言未发，手指带动他的手，笨拙又粗涩的按着那些音孔，他短暂的失神又瞬间回过神来，任由她带着自己。

他的手指不断在音孔上游走，刚想吹，被她的手掌挡住了吹孔，萧慎之会意，不知按了多久，他的手指已经发酸发软才停下来。

“今天先……”

“夫人！夫人！”

一侍女急急忙忙的跑进琴房，幸好夫人去之前吩咐过，不然不知要找上多久。

李如歌将曲笛放于桌面，走向门口，留萧慎之一人坐在一琴侧。

“何事？休息会儿吧。”

侍女叉着腰喘了一口粗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柳州秦家的家主，说是夫人的故交，带了一个女娃娃来拜访，不知是真假，就一直没让他们进府中，夫人，快去看看吧！”

李如歌点点头，杵在门旁，这秦淮明…怎么跑到京城来了，还找到府中来了？带了一个女娃娃，秦婉妍？还是去见见吧，爹总是给我留这些烂摊子啊……

秦淮明在门口老远就看到了李如歌的身影，对她招手一脸期盼，她并未搭理，尴尬的将手收了回来。

直至李如歌到了他的跟前，他率先开口:“姐儿，快叫大娘子好。”

那娃娃听到爹爹的要求，奶声奶气:“大娘子好。”

李如歌对她笑了笑，下意识的捏了捏她的脸蛋，感到十分愧疚，如果……但是没有如果了。

“秦老爷随我去大厅休憩一番吧。”

秦淮明抱着秦婉妍跟在她身后，若不是派了哨子，说她们已经回京了，这下去柳州的时间少上许多，李先河啊……狐狸真就是老狐狸。

大厅

“夫人，慎哥儿在吗？”秦淮明试探的问。

李如歌又想到当时在柳州那事了，只能先应付道:“哥儿在。”

“你看…夫人……”秦淮明尴尬的笑了笑，这事本不好开口，不得不啊……

李如歌会意，确实爹也答应了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说的也有理，小娃娃就像寻常好友一样，一起玩耍吧。

“姐儿快去吧，哥儿在琴房，可以陪你一起玩耍。”

李如歌这一番话，让秦淮明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挥了挥手示意，家丁领命，退了下去。

秦婉妍听到她的话，两眼放光，哥哥在家总是不带自己玩儿，唯一的那次还是很久之前了……

秦婉妍迈着小碎步，快步在侍女的带领下去到了琴房。

不一会儿东西拿上来了，他开口道:“这是为哥儿寻的墨砚…夫人收下吧。”

李如歌没有客套，径直接过，打开了盒子，里面躺着一块规整的端砚，端砚素来都是体重而轻，质刚而柔，不易损坏，摸之寂寞无纤响深受各路大家的喜爱。而那二十八星宿端砚自己也只见过一次，就是抓周时，目前哥儿还是需要这个的。

“秦老爷，哥儿挺需要此物的，多谢。”

“拜访，怎会不带礼呢，夫人，不用如此客气。”

琴房内

萧慎之仍旧坐在琴侧，无聊的拨弄着那筝，一阵推门声，让他蹭了起来，他以为是娘亲，但确是一个没见过的人。

乌黑的长发披于肩头，眼眸清澈纯净，睫毛微微颤动，皮肤白皙透亮，或许是走得太急，脸蛋显的微红。

“你叫什么名字？”

萧慎之失落的又坐在琴侧，她是谁他并在意，娘亲怎么还不回来。

“诶，问你呢！”秦婉妍最讨厌不回答自己问题的人，除了哥哥除了娘亲爹爹外。

大步迈向他，一把拉住他的外衣。

“萧慎之。”

秦婉妍懊恼，松开了，这人跟傻子一样，都不会说话，还是耳力出问题了？问了这么久才回答自己。

“出去玩儿吗？你的娘亲跟我说，你会陪我去玩儿的。”秦婉妍再次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往屋外跑去。

不待他反应，他自己被拉到了屋外，如果是娘亲的要求，他都会做到的。

“你想玩儿什么？”

“都可以。”

“你们府中可有什么好玩儿的？”

她的话刚说完，萧景笙慢悠悠的从另一侧小路走了过来。

“妹妹，可以跟大公子我去玩儿，他这里都是些无趣的东西。”

萧景笙那一番话点燃了秦婉妍的好奇心，她赶忙问道:“你那儿可有什么玩儿的？”

“秋千，投壶，猜灯谜，逗鸟，抓鱼，可多了。”

萧慎之默默的站到了一旁，他真的无心和她玩耍，若是她对萧景笙那儿感兴趣就快去吧。

秦婉妍显然心动了，回头看了一眼萧慎之，便跟着他走了。

萧景笙极小的动作被萧慎之收进眼底，只见他对自己竖了大拇指，那大拇指很快又朝下方倒去。

萧慎之拳头握的发白，为了不惹事，不给娘亲添麻烦，忍气吞声。

他再次回到琴房，拿起曲笛，回忆娘亲怎样教他按的，手指不停的动着，虽然又酸又软，他似不知疲倦，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另一方，萧景笙处

“哥哥，再荡高些！！”

“那我再高一些！”

秦婉妍觉得萧景笙并未骗他，他这里的确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比起那一声不吭的傻子，好上太多了，比亲哥哥还好。

“你当我哥哥怎么样！跟你玩儿很开心！”

萧景笙听着这一番话，心里有着极大的满足感。萧慎之就凭你还跟我抢。

“好啊，只要小妹你来府中，我都带你玩儿。”

秦婉妍心满意足，只盼着爹爹能够多带她来，她还有好多东西没有去尝试呢。

大厅

“夫人，天色不早了，秦某该回了。”

“那，不远送。”

李如歌等待秦淮明接到侍女带过来的秦婉妍时，才离去。

她在一棵树下找到了萧慎之。他坐在树下，望着天。只觉得神清气爽。

“今日玩的怎么样？”

“还不错…娘亲。”

李如歌一言未发，知道他定是受了委屈，坐在了他的身旁，一起陪着他望着他觉得美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