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黑色内力缠绕在剑上,冰层上还站着一个手握长剑的人,却遍身鲜血,呼吸急促。摇摇晃晃的向对手,企图做最后的挣扎。可是那人只是随手将剑一挥,生生斩断面前人的喉咙。他狠狠的摔在地上,临死终于露出悲伤的神情。若是不招惹他,或许不会这么早就死呢。
可是他终究还是走错了这一步,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无力之感遍布全身,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可以将剑法练至如此。诡异的步伐,纷乱的剑法,仿佛那不是一把剑,而是修罗的凶器。每挥动一次,都要带走人的生命力。那是一种快速的抽取,而相对于那凶器而言,却是最直接的供养。
明明拥有强大的实力,却从这个人的剑中感受到了孤独。或许那是他这一生都无法体会的感受,身为上位者的孤独和无奈,那样的强大却那样的孤独。寒冷会顺延着剑传给敌人,让敌人的心底也为之发颤。并不是惧怕,而是一种震撼,那样的心境,任谁都无法承受,却被那个人生生的承受住了。若是没有对这世间一切的淡然,没有那种如死水一样寂静的心境,这样的孤寂早已经粉碎了这人的心智。
鲜血从他脖颈出缓缓流出,散着热气,一点点的蔓延。如同花朵一样渲染这原本单调的冰面,冰层下一只鱼好奇的游了过来,看着生命的流逝,却也出了神。只有在人生命即将逝去的时候,才可以激发出超乎常人的灵魂力量。这种力量影响了下面那只懵懂的鱼,它静静的看着血液的猩红,看着冰层上即将死亡却依旧在思考的神色。或许,自此之后,这只鱼便会成为一只拥有灵魂的动物。
他微微扬起嘴角,临死前,看到了这样的奇人,也不枉此生了。终于耗尽最后一丝生命力,他缓缓闭上双眼,尽管死于他人之手,但对于他来说,这也是一种善终。
不远处,那人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死去的对手。
即使死,也觉得欣赏到了这样的剑法是一种幸福吗?人类为何要活的这样复杂,生者枉死本应悲愤,但就是有人觉得那是一种幸福,尽管那种幸福的代价是生命,也觉得此生无憾。死者于这天地间消失,人的死不会影响日升日落,不会影响星辰循环路径,不会影响四季的变换。可是那依旧会有人觉得,有的死是重于泰山,有的死是轻于鸿毛。可是无论轻重,生的时候背负着生命,死了之后这种背负被生生剥离,那样,死是不是就会觉得轻松呢?可是既然轻松,又为什么那么多的人为了死而悲伤而流泪,这岂不是很矛盾。
他抬起手,将头发松绑,随意的披在身后,一身鹅黄色的纱裙取代了之前的男装,丝毫没有察觉此时是寒冷的冬季。随后将人皮面具取了下来,那张脸美的令人心惊,让人无法转移视线。她银灰色的双眼瓷白的皮肤与一头黑发形成鲜明的对比,这样的女子岂是人间拥有。
万年的雪山生活令她拥有雪一样纯净的气质,却略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超然,世人很容易将她误认为是仙女。可惜,事实上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妖精,只是一只雪山之上略微特别的雪狐。原本雪狐应该是这世上最为纯净的动物,可她却是一只黑色的雪狐,唯独双眼是银灰色。雪山上的妖精起初对这狐妖没有丝毫的兴趣,只是觉得她是一个不够纯粹的雪狐而已。可是万年过去了,那些妖精因为没有逃过天劫,纷纷死去。纵然有千年的功力,没能逃过每百年一次的天劫,又有什么用。
时间越久,她越是觉得雪山没有能够让她提起兴趣的事物,于是下了山,来到人间。同其他人一样,念书,学武。只是没有一个人胜得过她,毕竟她已经拥有了万年的岁月,人类的任何东西对于她来说虽然新鲜,却没有丝毫的难度。
继续流浪吧,或许什么地方的什么人什么妖什么事情就可以让她觉得有趣呢。
樱雪一直都在寻找着,寻找着她生的意义,存在的价值,她知道,她即使有万年的岁月,却也只是这天地间一粒小小的尘埃。在真正的神的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比人类多些力量的生物而已,就像大一些的蝼蚁,没有她,世间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隐约的,樱雪觉得只有在死的那一刻,天地为之变色,日月为之改变轨迹,星辰为之坠落,那才是生的意义。尽管那只是在死的时候短暂的一刻,但是却足以证明一切。
什么人活着,不是为了死呢。
所谓的千锤百炼,其实也不过是想在死的时候,触动天地规则。可是谁又能做到,但是樱雪觉得,既然她可以躲过百次天劫,也可能将这天地的规则改变。既然从前没有什么可以改变天地间的规则,但是樱雪想试一试。毕竟,活着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长到与天同寿,与地同龄。尽管天劫一次比一次猛烈,但是樱雪却也在一点一点的变强。
每一次的天劫,都磨练了她,每一次都让她的力量更上一层。或许是天意,神也觉得活着很无趣吧,所以保全了她,让一个蝼蚁一样存在的生物,试图去寻找天地规则,并将其改变。
其实在多年前,在樱雪最是觉得活着是一种折磨的时候,她在心中已经诅咒了神,若是有一天,让她脱离了天地规则,她第一个灭的,一定是那自以为是的神。
终于飘起了雪花,将身后的尸体渐渐掩盖,仿佛是上天在帮助樱雪掩盖所谓的罪责。但是樱雪并不领情,一挥手,将尸体周围的雪全部融化,之后,雪甚至无法接近尸体。樱雪抬起头,朝着天空微微一笑。
一边走,一边唱着歌:“望断彼岸花开落,生者逝,逝者散,独倚断崖,曾知否,尽头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