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这句话一落,
男人就跟筝纸一般跌落回她怀里,晕死了过去。
脸色惨白,气息孱弱薄微。
*
出了这种意外,媕之便吩咐大家原地整顿,
被佛子们掳走的仙门弟子们,
需要逐个核查信息,捆绑在地上佛子们更是要尽早送回一揽芳华,由宗门行审定夺。
媕之从屋顶坠下来时,
摔断了两根肋骨,现在还隐隐作痛着,但天翊自己就是个糊涂的不顶事,
宗门琐事交给他,她都不会很放心。
与其提心吊胆着,不如她直接事事办妥为好。
銮车内,
天翊给晕迷的男人喂了颗丹药。
他提了提眼,看向昏迷不醒的孱弱男人,
说句实话,他还真没看出什么不妥,只觉得怪异无比,这晕得无头无脑的,
但这确确实实是个普通人,
身上半点功法也无,
他看不出病因,就随便翻了颗保命的丹药给他吊着。
屁股刚坐下,
正打算歇一歇,还没热乎,就被人戳了戳胳膊。
戳来戳去,戳来戳去,
天翊被戳得到处抱头乱窜,边躲边道:“诶...你干什么...有这么对师兄的吗?”
穹绵扯着红纸伞,无情将天翊戳下銮车,“砰”一声,天翊就被关在了外面。
天翊:“......”
他气笑了,
身子倚在銮车沿上,他屈骨敲了敲,怪声怪调道:“恕我提醒,这銮车的主人可是你师哥我。”
哪有给主人关外面的?
要脸不要了?
穹绵掀开窗牖的帘子,探出半个脑袋,“嘘”的一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
孱弱的男人还在晕迷着,骨白的手软绵无力地搭在外面,额上满是细汗,
穹绵擒住他的手,拿出巾帕给他擦拭。
男人的身子比以往还要病弱,不知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又经过什么,
柔若无骨的手只这样随意地垂下来,上面的青筋脉络都能清晰可见。
呼吸孱弱不稳,
总感觉下一秒,就要宛如筝纸折断了般地死气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
榻上传来一阵压抑地闷咳声,断断续续、间隔的闷咳。
穹绵赶忙拥过去,将他扶起:“你醒了。”
孱弱男人垂眸低低地“嗯”了声,
在她手触在他身上的那一瞬,他就揽过她的腰身,
将头枕在了她的颈窝里。
他的声音有些低的有些委屈:“你去哪儿了?”
“......”
这般恶人先告状的语气,
穹绵满心疑虑,
想挣扎起来看他一眼,但男人就像钉死在了她的脖颈里,怎么都不肯抬起头来。
穹绵只能维持着这个姿势,问道:“我留了信笺给你的,你没看到吗?”
宗清的头颅靠在女人的脖颈里,醉人的沁香不断萦绕着他,
让他醉的有些想沉沉入睡。
那封信笺,
宗清其实并不太愿意去提及,他没回她的话,头颅又往里挨了一些,
他想在这里小憩一会。
他想,如果那张喋喋不休地恼人小嘴,此时能闭上就好了,
吵得他脑袋疼。
她扯了扯他的袍子,还在问:“我找了吴婶子家的小孩儿给你的,他没给你吗?”
这茬他不想提,
宗清想封了这张嘴,
因为这张不肯饶人的小嘴,他终于肯短暂地离了些那让他昏昏欲睡的温柔乡,
他抬眼看她,
娇唇红润的嘴巴张张合合,说得尽是他不喜的话,
他睨了她半晌,
忽地俯身啜住了那张口齿生津的小嘴,堵了她的喋喋不休,
解了他自己的渴。
“唔”女人推了他一下,没什么力道。
宗清没贪恋,顺着她这跟猫崽子挠痒痒似得力道向后仰过去,失重般磕在了銮车上,
发出了极大地“咚”一声。
“你怎么都不知道躲的呀?”穹绵惊慌地赶忙凑过去:“磕到哪里了?给我看看。”
“这儿。”宗清敷衍地随意指了一处,然后重新揽抱住她的腰身,去嗅她的颈香。
穹绵推了推他,没推动。
她手下替他揉抚的力道收了收,拧了他一下,没好气道,
“这会儿你又有力气了?”
穹绵的唇上还沾着他啜出来的莹润,宗清又去吮了一口,哑声道
“绵儿,为夫想你想的紧......”
穹绵搓了搓自己被人三番两次冒犯的嘴巴,只感麻痛,
他咬她!
她脸色有些古怪,问道:“你真的没有看到我留给你的信笺吗?”
还没堵住这茬,
宗清心里升起一股不耐来。
他沉默不做声,骨白凸起青筋的手骨忽而掀起了她的裙襦,
缓缓探进去......
穹绵按住那只手,严肃看他:“宗郎,那是封和离书,我与你已是和离了。”
宗清手顿住,心脏锤子砸心般地坠了坠,
那张孱弱无害的俊脸上,差点没忍住迸出一丝碎裂。
他阖眼,整个身子孱弱的像是承受不住般地跌回榻上,
气若游丝地、晕了过去。
心肺气得灼,
他得缓缓。
“宗郎?”
女人小心翼翼地抱着他,不知所措地在他耳边轻唤着,
宗清没理她,也不想理,更不想醒,
让她急着罢,
实在没心情跟她撕扯那些无用、又令他不喜的事情。
他捏了个神诀,将身子变得越加寒冷,气息变得越加孱弱,
身边有些重物拽拉的声响,
宗清感受着她笨拙地点起香炉,慌里慌张地翻出衾被给他盖着,
像他往日对她一般,
给他捂得密不透风,连一丝缝隙都无。
宗清依旧不想醒,像是某种恶劣地心理作祟,他就想这样昏着,
让她急着,慌着,每日提心吊胆地对着他快要气息全无的身体,
无所适从,没有一点办法。
没一会,穹绵喊来了天翊和媕之,
天翊提眼看着又快要死了的男人,心中的狐疑越来越大,
他诊查了数次,都找不到病因。
这明明,应是无病无灾地正常男子。
媕之,也没查出任何不妥。
“不若送回一揽芳华看看吧。”媕之道,
天翊从衣兜里又翻出一颗丹药,喂进了宗清的嘴里,他道:“过了今晚再说罢。”
去巴陵乌山的路程已是被耽搁不少了,若是再回去,小师妹那样子肯定也是要跟回去的。
秘境历练本就是贺澜松给小师妹开的小灶,她不去,他去这秘境就没意义。
天翊将銮车让了出来,出去跟同门师弟们挤了一晚。
这带死不拉活的男人,一看就跟小师妹关系匪浅,
身子羸弱成这样,看着就活不大久的样子。
他身上更无灵根,修行不得,在修仙界,他亦是早晚要被淘汰分食的命。
修真界,优胜劣汰,强者为尊,
这是法则。
但这男人,让他总感觉有些怪异,就是那种哪里都对,又浑身透着古怪,还有那一身查不出病因的孱弱......
可他又确实是个实打实的凡人,
想来想去都没想个明白,一个凡人,想他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他干脆闭目,扫净了脑子里的乱七八糟,抓紧时间歇息,
折腾了这几日,他却是累了。
以后再有这外差,打死他都不来了,
爱谁来谁来吧,累得慌,
还费脑子。
男人呼吸气若游丝,不论盖了多少衾被,浑身都浸着冰冰凉凉的冷意。
穹绵伸出手指头去探的鼻息,总是这般留有一息的呼吸,
她垂眸翻出昨日媕之师姐送给她的那颗云光珠,喂进了男人的嘴里。
这颗云光珠还没在她这捂热,就被她送了出去。
穹绵又探向男人的鼻息,见他恢复了些气丝,才松了口气。
宗清的身子还是透着冷,他本就孱弱,若一直这般熬着,日后肯定会落下病根。
斟酌了半晌,
她还是将手伸进衾被里,给他搓着身子,
衾被盖了厚厚几层,还是挡不住他身上的寒。
穹绵犹豫了会,
到底脱了靴上榻,将他搂进怀里,用身子暖着他。
她又摸了摸他的鼻息,渐强了些,穹绵落了心,那颗云光珠子还是挺管用的。
只可惜只有一颗。
她边搓着怀里男人的身体,疲累的眼皮渐渐地沉沉阖了起来。
几乎她阖起眼皮的那一霎,宗清就睁开了眼睛。
他恢复了体温,将女人揽在怀里为她驱寒。
他没想到她会用身子为他取暖,她进来时,他就刻意敛了些凉意。
但架不住她一直跟他挨在一处,怕她心生疑惑,他只得循序渐进地一点点敛着温凉。
还是冻着她了,
她呼吸平稳,好看的啼眉微微蹙着,似是在为什么事情所烦心忧扰。
宗清俯身去吮平她的眉,想让她睡得安稳些。
大概这种无聊戏码他玩够了,他没在刻意去装。
他指腹一寸寸抚着她的白嫩面皮,这没心肝的表现尚可,
他勾了勾唇。
掌心传来她恢复的体热,宗清松开揽着她的手,
侧过身,他手肘抵在脑袋上,
就这样细细打量着她,思维涣散,卷了一绺她的发丝,
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等她醒来。
她睡觉一向不老实,
宗清看着她无意识地越挨他越近,
直至毫无罅隙地紧贴在他身上,宗清都没动作,
任她贴着,他却连手都没碰她,他并不打算揽着她了,
她睡得这样不老实,
就是被他惯坏的。
他垂眸,一直把玩着卷在手里的那绺发丝,
她睡了多久,他就把玩了多久。
女人满是蓬松的脑袋无意识在他怀里蹭了蹭,含混不清地嘟囔了句什么,
然后就伸出手将他把玩了一个晚上的乌丝拽走,
睡得红润脸蛋儿尽是不满。
宗清克制了这般久,见她这副模样,终是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去贴她的脸蛋儿
“怎么了,嗯?”
脸上有个重物压着,穹绵不太舒服地推了推,触手满是柔软的乌丝,又听到男人低沉地呢问话。
她滞了滞。
“你醒了?”
无人回答她的话,
她睁开迷糊的眼,看着在她面前骤然放大的俊脸,她竟然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可压在她脸蛋儿上的重量依旧不舒服,让她感觉黏腻腻的,
但她...不太敢推了。
昨日这“一推就倒”的教训还历历在目,男人像只大狗狗一样窝在她的脖颈间,
她被压得喘不过气,
她用手指头戳了戳他,暗示意味很浓地让他起来。
男人贴过来去吮她的下颈,喉珠儿滚动,低低“嗯?”了声?
这大狗有点缠人了,
还不会看人脸色!
“我要起身了...”她被压得透不过气,声音都有些小,无甚气势。
所以男人就自顾自地忽略她的话,继续跟她在榻上缠人,
穹绵都透不过气,她只想呼吸,
左右不得其法,她只得将男人的整个脑袋捧在怀里,就这么捧着他起身。
清新地空气窜进她的鼻腔里,穹绵才觉得自己活了起来,
她丢开宗清的脑袋,用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肩膀
“你能不能......”刚要训斥两句,
就见男人的身子跟纸片人似得要倒,吓得穹绵眼疾手快地赶忙一把上前将他抱在怀里,
训斥的狗话吞进肚子里,
变成了关切地语调:“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还是头又晕了?”
“无事。”男人倚在后面,淡淡乜了一眼她作过恶的手指头,半晌才孱弱地道,
穹绵想去摸摸他的额头,却被男人躲开了,
他又瞥了一眼她的手指头,抗拒意味十足,
穹绵看了看自己被男人小心眼记恨上的手指头,
她只得换了只手去摸他,
可能罪名连坐,这只手他也有些抗拒。
穹绵肺火上涌,“啪”一下拍上他的手,:“不准躲。”
宗清怔怔地看向自己的手,他怔松间,女人已经摸向了他的额间试了试温度,
穹绵收回手时,见男人还在怔怔地看着他的那只手,
他孱弱又娇贵,
她拍那么一下确实给他拍出了红痕。
虎口周边的区域是有那么些触目惊心。
她吁了口气,将他的娇贵手指扯过来,俯身给他吹了吹,:“好了,一会就不疼了。”
男人这回没抗拒,他不再怔愣,而是眯着眼盯着她的动作。
穹绵被盯头皮发麻,总感觉有针在轧她一般。
她松开男人的手,不打算再管他了,她起身理好衣带,
正要转身离开。
就被人扯住了腰间绦带,轻轻一拽,穹绵整个人就不可控地往后仰,重新跌落了回去,
结结实实地、跌落回了男人的大腿上。
“去哪?”男人问她,
“我出去找点吃食,你不饿吗?”穹绵问他,
男人沉默了两息,
倏而将他那只被拍红的娇贵手指又递在她眼前,
晃了晃。
他不说话,穹绵睨他一眼,他的漆黑眼珠与她对视着,
眼里满是毋庸置疑地执拗。
穹绵在男人的执拗注视下,无语地将那只手捧过来,继续替他吹呼呼着。
“还疼吗?”
穹绵自己都不知道吹呼了多久,
就感觉自己腮帮子都快吹疼了,舌头都是又酸又麻,跟被人胡啃了似得。
“疼...”
她跪在地上看着早已经恢复光洁如初的手,又抬头瞅了瞅支颐趴在榻上,唇线勾的似有似无,
一脸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的男人。
她脸色有些难看,直想把手里这只爪子拍成熊掌,
肿死痛死他好了。
脑子里像是想起甚,她旧话重提,:“宗郎,我们已是和离了,那封和离书我确确实实是写了的。”
宗清敛了情绪,面容淡漠:“是么,可我并未收到甚的和离书,也不曾见过...咳咳咳...”
话还未曾说完,他就捂唇止不住地闷咳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可能咳的厉害,他抓过一旁的巾帕捂在唇边,又是一阵要人命的闷咳,
穹绵慌得赶忙给他倒了一盏茶,递到他唇边,想给他压压喉咙里的闷咳感。
宗清手肢无力地垂下去,垂眸抿了一口茶水,
捂在他唇上的巾帕也掉了下来,
上面触目惊心地血迹斑斑的残影,就这样映在了穹绵眼里。
“......”
穹绵捡起巾帕,正待要细看,就被身旁一只骨白的手抢了回去,他慌乱地将帕子藏在身下,
眼神飘忽地不敢看她,左顾而言它地道:“绵儿,我口还有些干渴......”
男人身子孱孱弱弱的,手骨白的青筋纹理都清晰可见,
以往他虽孱弱些,但不会弱成这般,仿若下一秒就会去掉半条命,彻底没了声息。
和离书的事又被穹绵忘得一干二净,她心揪着,
她蹲下身,擒过他有些慌乱的手
“宗郎,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来的这边,又为何会变成这般?”
宗清垂了垂头,身子朝前凑近了些,贴在了女人的脖颈里,
他的动作很柔,跟他现在的人一样,柔弱的像是随时会被吹走的筝纸。
“我...”他有些哽咽,似是在犹豫不决着,
穹绵回搂着他,一下下安抚着他:“无事,你告诉我,不会有事的,没人会伤害你了。”
他紧紧搂着她,脸贴着她的面,好半晌才断断续续说道,
“我...也不知,夫人让我进京赶考,路上我就日日思念着夫人,担心你照看不好自己,是以殿试结果一出我就立刻赶往回草泊村。”
“可,夫人不见了,我找了草泊村所有能翻找的地方,挨家挨户的敲,没人见过你,他们都说没见过你,我慌得去报了官,他们...也找不到你。”
“家里落了一层又一层的灰,一看就知已经许久都无人打扫了,你失踪了这般久,却没人告知我,没有人告知我,我连你丢了都不知道...”
“我像只无头苍蝇般到处寻你,哪里都找不到,我甚至都不敢睡觉,我怕你被歹人劫走,我怕你出了事,我...心里怕得浑身都在抖。”
“那日累极了,我晕倒在了那棵百花槐树下,再醒来,就到了这里。”
“我不识得这里,只能胡乱走着,路上...又遇见了那些佛子,我本就担心着你,心神恍惚不甚撞到了他们,他们二话不说将我推倒在地,不问缘由就将我绑起来扔在了一间屋子里,”
“那屋子里都是犹我一般被绑住手脚的人,进去以后我就失去了意识,浑浑噩噩的直至昨日才遇到了夫人。”
说到这,
男人捏着她手的力道明显重了些,
他欣喜地道:“娘子,我中了殿试,我被圣上点为了状元郎呢,我可以带着你去上京过好日子,可以带着你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了,娘子......咳...咳咳...”
男人又是一阵隐忍地闷咳,
似是在极力忍耐着身体的不适,强撑着与她道:“娘子,我从未收过甚的和离书,我们好好过日子,可不可以不和离,我...不知我做错了何事,我会好好待你的..咳....咳咳咳....”
穹绵赶忙又折身回去给他倒了一盏茶,然后替他顺着后背,
“慢些,别呛到。”
他低低“嗯”了声,
然后垂下眼睫又回身揽着她的腰身,闷闷地、如被丢弃地小兽一般委屈唤了她一声:“娘子......”
穹绵看着他小兽一般地委屈眼睛,心情五味陈杂,也不知是心疼多些,还是无奈多些。
她走时,草泊村那几个孩童明明就见过她,她还给了吴婶子家那个稚儿一封信笺,他们竟是给忘了!!
稚儿办事就是不牢靠,转头竟然就能给忘了。
她还特意拿了一颗糖果吊着那稚儿,穹绵蓦地攥紧了她的小拳头,
糖都不管用了?
闹了这般大的乌龙,
原来害夫郎越加孱弱的罪魁祸首,竟是她自己!
夫郎本就是短命相,
又经了这么一遭大难,能活多久还未知...
她看着夫郎小兽一般的眼珠儿,心里到底无奈叹了口气,
她摸了摸他的脸,:“你先歇息罢,那封和离书,日后...我不提就是了...”
男人将她的腰身紧了紧,紧得像是要将她折断,
她大许也回过味儿来一些,夫郎大概是听不得“和离书”这三个字眼的。
一听到就会下意识地紧张,进而刺激到了他的身子,对他的休养...有害无益。
她只能轻声拍抚着他,不断地告诉他: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的。
男人在她的安抚下,渐渐阖眼睡了过去,
怕她又无故失踪般,
骨白的指节却是死死地攥着她,明明都已经睡熟了,
力道却这般大,半点都不肯松开她的样子。
走不掉,
穹绵就只得替他拢了拢凌乱的乌丝,垂眸静静看着他,
这命比纸薄的男人,为她,确实受了很多苦,遭了许多罪。
他变成这般,她心里亦是不好受。
她摸了摸他孱弱的脸颊,心里想着,能多活一日便多活一日罢,
短短几载,让他快活些,也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