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似有所思
韩涵醒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她暗暗摇摇头,睡的可真死啊!昨夜似乎做了什么好梦,可是她想不起来,她揉了揉太阳穴,穿衣下床。寝室里空无一人,周琪琪和郑婷早已回家,小水不知道走了没,好像昨晚回来的时候还看见她了,韩涵正想着,门被推开,外面的阳光也随之飞了进来,小水拎着一个塑料袋进来,看见她坐在站在窗边,便笑着对她说:
“你醒了?我买了早点,快来吃吧。”
“好,谢谢。”
韩涵笑笑,收拾妥当之后,才坐下开始享受小水的爱心早餐。小水却只是坐在一边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韩涵问她:
“你不吃?”
“不了,我吃过了。”然后继续看着她,韩涵终于吃不下去了,她擦擦嘴,问小水:
“怎么了?你总看着我干什么?”小水尴尬的笑了笑才说:
“小涵,你昨晚怎么了?回来的时候眼睛都肿了,是因为尹天佑吗?”
韩涵的眼神黯了黯,轻声的说:
“不全是,也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人,一些事,心里有点难受罢了!”
“哦,那昨天尹天佑他们找到你了吗?”
“谁?”
“尹天佑和凌辰啊,他俩昨天跟着豆豆找你去了。”
“啊?!我只看见了豆豆。”
韩涵说完之后,心里不禁有些发慌,他们也去了?那他们也知道了吗?怎么办?韩涵还在发呆的时候,小水过来推了推她,并伸手指向门外,韩涵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什么也没看见。“出去看”小水不由分说的将她推向门外,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走廊里,她走到栏杆边向楼下看,一瞬间她猛的吸了口气,突然间觉得生活有些不真实,她见到了让她毕生难忘的画面:楼下,豆豆正仰着他可爱的脸笑盈盈的看着她,他的身后是一样笑脸的凌辰,凌辰的身后是靠在车上吊儿郎当的尹天佑,楼下有风吹过,韩涵看着阳光下的三人,突然有些眩晕,不知该如何是好。小水走过来,冲她笑笑,笑容里有些不怀好意,韩涵立马回神,一把抓过她,笑的何其无辜:“亲爱的小水,陪我下去一趟吧。”然后在小水从僵硬的状态下解脱出来之前,韩涵将她拽下了楼。
下楼的时候韩涵心里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他们真的知道了,自己怎么办呢?后来的事态表明--“凉拌”,他们谁也没有提到昨晚的事。豆豆是来请她出去玩的,来的路上遇到尹天佑和凌辰,他们说也是来找她的,于是三个人便一起来了。韩涵一看既然大家都在装糊涂,那她也跟着装吧。于是她很开心的表示了自己会去,顺便也不忘拽上刚才想看她笑话的小水。小水后来得出一个总结:“别看韩涵平日里温和有礼,似乎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其实本质里是个瑕疵必报的腹黑女,和那个笑容满面的凌辰是一丘之貂,大家得小心点,不能得罪她”。
他们选择了去城市边缘的一个小镇,那里有一座山,据说风景秀丽,据说人烟稀少,据说不少电视剧都在那里选过景,“据说”有很多,于是他们决定去看看。坐上凌辰家的私家车时,韩涵还是忍不住的反感了一下,她也不知道反感的是什么,只是觉得这种生活似乎离她很远很远,几个月前她还生活在一个类似于他们今天要去的小地方,而如今她却坐着豪华轿车,来这种地方旅游观光。也许她只是反感这种飘忽的不真实感吧。当车子驶近山脚的时候,韩涵收起了这些不良的感受,被视野内的秀丽风景所吸引。
车停后,她第一个跳了出来,山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她家的村子附近就有,小时候她和小石头总是在山上玩耍,记得外公曾经吓唬他们说那山上有老虎,专吃小孩子。一开始他们很害怕,可是后来从未见老虎出现过,才知道是被外公骗了。外公后来告诉她,其实以前真的有老虎,只是政府开始开山采石后,那些动物才渐渐消失的,外公还说,以前山里还住着很多的豺,它们像守护神一样,默默地跟在每一个进山的人后面,直至那人走出山,它们才会转身奔入山林深处。韩涵那时一直想看看豺是什么样子,可她和小石头将整座小山都跑遍了也没找到,那山其实已是一座死山。眼前这座山不一样,虽然也不大,但一眼望去,视野所能触及的地方都是苍绿的树木,层层叠叠的向山顶延伸开,林间不时有飞鸟经过,阵阵清脆的鸣叫声不绝于耳,韩涵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呼吸着山间特有的清新空气,感受着生命的迹象,轻轻的在心底问:你可曾听见?突然“喀嚓”一声惊醒她,她回头,看见凌辰正拿着相机,微笑的看着她,她有些不太好意思,笑笑走开了。
爬山的时候,豆豆一直领先在前,韩涵与小水走在中间,之后是凌辰,最后的居然是尹天佑。韩涵挑挑眉,放开小水,径直走到尹天佑身边,将手伸到气喘吁吁的他面前,尹天佑惊讶的看着她,但还是将手递给了他,却不料她轻飘飘的说:“呦!柚子,你体质也太差了,瞧瞧这小手,柔若无骨的,比女孩子的手还秀气呢!”可怜尹天佑还没站直身,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没滚下山去,他一张脸涨的通红,愤怒的甩开她的手,向山上跑去。韩涵向小水抛了一个得意的微笑,却见小水也一转身跑了,让韩涵一阵纳闷,这姑娘咋了?只有豆豆笑的那叫一个欢,他拉着韩涵又蹦又跳:“姐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身边的凌辰也笑了笑,韩涵看着他英俊非常的脸,突然间觉得脸有些发烫,她干笑了两声,拉着豆豆追小水去了。
之后的一整天,尹天佑看见她就气愤的瞪她两眼,而小水则是竭尽全力的远离了韩涵安静的呆着,只剩下活泼可爱的豆豆,温和不语的凌辰,以及无语望苍天的她。叹了口气,韩涵站起神,走到尹天佑身边,“柚子,还在生气啊?想想我以前被你整的可是比这惨多了,你就消消气吧。”她的语气淡淡的,似乎没有任何情绪。尹天佑突然想起假山后她也是淡淡却悲伤的声音,他轻声的喊:
“韩涵。”
“恩?”
沉默良久,久到韩涵以为他只是随便的喊喊而已时,身边却传来他认真的声音:
“对不起!”
又是良久的沉默,尹天佑抬头看看站在他身边的人,只见韩涵正用一脸见鬼了的表情看着他,他突然有些气恼,正要发脾气,却听她依然淡淡的不过却含有笑意的说:
“你这是在和我道歉?”
“恩”尹天佑竟有些不自在,韩涵看着他脸上疑似害羞的红云,淡淡的笑开,笑声在林间轻轻的穿过。她说:“那好,我接受了!没关系!”
尹天佑看着她,她就靠着身后的树站着,微笑的望着他。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微红的阳光穿过树林,斑斑点点的撒在她白色的衣衫上,温暖而美丽。尹天佑将这画面牢牢的定在脑海中,他想,很多年以后,他也一定会记住这个温暖的傍晚以及面前这个满脸微笑的美丽女孩子。
“四人帮”?韩涵望着眼前的豆豆,一口饭差点没喷他脸上。
“是啊,现在校园里很流行这么说的,你,我,凌辰,尹天佑,不知道谁先发明的,怎么能叫四人帮呢?多破坏形象啊!”豆豆边说边愤怒的用筷子蹂躏他碗中的土豆。
“四人帮就四人帮呗,咱们走自己的路,让他们说去吧!那个,你的土豆都成豆泥了。”
“啊!”豆豆急呼一声,收手,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错了,是让他们无路可走!”
“呵,有哲理啊!”韩涵无语的看了看他,继续吃饭。
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吧?自从上次游玩回来,似乎自己的生活中,什么都变了,凌辰格外的温柔,豆豆特别的爱粘着她,就连尹天佑也非常的“安分守己”,四个人经常在一起说笑,似乎韩涵所有的“苦难”都随着那趟游玩而风吹云散。其实她心里明白的,在寝室的楼下,那个充满微笑的三人行的早上,她的生活就开始了变化。收拾完碗筷,韩涵与豆豆开始回教室,一路上果然有很多人指指点点,想起豆豆“让他们无路可走”的结论,韩涵忍不住笑笑,加快了脚步,后面是豆豆在大叫:“哇,姐,你走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啊!”
在即将到达教室的楼梯拐角处,韩涵被人拦住了,落在后面的豆豆看着围着韩涵的那些女生,一转身跑了,韩涵站在人群中,看见豆豆溜走的时候,她嘴角忍不住翘起,有些嘲讽,有些骄傲,似乎还有些幸灾乐祸。她淡淡的对围着她的那些女生说:“我劝你们还是快走吧,如果被你们的王子看见了,可是会留下不好的印象的。”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起来那帮女生就炸开锅了:
“你以为尹天佑能来救你?他今天没来学校。”
“少拿王子来吓我们。”
“我们不怕,死狐狸精。”
“……”
狐狸精?韩涵嘴角抽了抽,心想,这帮女生真行啊,狐狸精这么经典的词都能扒出来对付她。
“你们在干什么?”穿过人群,是凌辰低沉好听的声音,那帮女生愣了愣,然后迅速的一哄而散。估计谁也不愿意在另一个王子面前也丢脸吧。他靠在墙上,双手随意的插在口袋里,笑笑是看着韩涵,突然开口:
“走吧。”
“尹天佑呢?真没来?”
“今天你的救星是我,好歹也该和我说声谢谢吧?”他瞟了她一眼,状似无意的加了句:“恩?狐狸精?”
韩涵听完他的话,脸色复杂的变了又变,终于稳定了以后,她轻轻的说了句“谢谢”,越过他,向教室走去。凌辰在她身后挑挑眉,她是生气了?
韩涵走进教室,尹天佑果然没来,她与豆豆击掌欢呼,“耶!祝我们又一次合作愉快!”
这种默契都是拜尹天佑那只花枝招展,趾高气扬的花孔雀所赐。没办法,喜欢他的女生有很多,而自己,很不幸的成为了她们的假想敌,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多次了,以往都是尹天佑亲自出面解决的。
“明天你有什么打算吗?”豆豆问正在收拾书桌的韩涵,她微微一怔,有些迷茫的说:“我想回家一趟,你要去我家玩吗?”
“好啊,我上周刚回过家,这周就去你那儿玩吧,小水呢?你要去吗?”小水看了看韩涵迷茫又有些暗自神伤的脸,她不由自主的说:“好”。她已经从豆豆那里知道了韩涵的故事。刚听到的时候,她心里是翻滚不停的复杂情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女生之间的友谊很奇怪,虽然平时她和韩涵走的很近,可是每次看到她优异的成绩,看到她和豆豆他们快乐融洽的相处时,她的心中就开始有一丝一丝的嫉妒泛起,是的,是嫉妒!她嫉妒韩涵什么都比她好,却偏偏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却从未成想过,原来她不是不在乎,而是在乎的那人那事已不复存在,那将是怎样的一种痛苦,恐怕那种痛已深入骨髓。她为自己心底的黑暗而鄙视自己。从那时起,她突然很想亲近韩涵,向豆豆他们一样,认真的用心的去亲近她,成为她的朋友,靠近她的心。
一直到放学,也没有见到那只花孔雀的身影,韩涵轻轻的蹙了蹙眉,开始收拾书本回寝室。
走在校园里,在一座不知道是什么人物的石像边停下,有梧桐的叶子落下,在风中一片一片翻舞,韩涵才意识到已是深秋时节,晚风吹在身上已开始有了丝丝的冷意。时光如飞梭啊!韩涵叹口气,抬起手接到一片风中的落叶,随手夹到书本里,转身离开。
在她的身后,凌辰从石像后缓慢走出,走到她刚才站过的地方,抬起头,若有所思。有风路过,又卷起漫天的落叶,也掀起少年衬衫的衣角,带起他的发丝,远远望去,是一副宁静唯美的画面……